2.鄉村檔案(2)
「丁縣長,苦藤河鄉不得了了。***一個上午,鄉政府人山人海,只聽見那邊傳來一陣陣吼叫聲,鬧事的群眾把鄉政府的圍牆全部推倒了。」丁安仁沒有做聲,急急地爬上鎮政府樓頂的平台,朝河那邊看去。的確,河對面苦藤河鄉政府外面的那一堵紅磚砌起的圍牆不見了,鄉政府大樓無遮無掩,孤零零地立在臨河的山頭上。鄉政府的門前已經沒有了鬧事的人們,上午的那種嘈雜的吼叫聲也聽不到了。丁安仁還清楚地記得,那堵圍牆當時還是他丁安仁要顧家好修的。他說一級政府就要像一級政府的樣子,無遮無掩,像個菜園子,誰都可以進去,一級政府還有什麼權威性。「上千群眾為什麼聚集得那麼快,但說走又都走了呢?這裡面肯定有人在後面操縱。」丁安仁咬牙切齒地說,「不抓幾個人到公安局去判幾年刑,他們真的把法律當兒戲了,把政府的領導當成軟蛋了。
什麼時候想去鄉政府推圍牆就去鄉政府推圍牆,什麼時候想去鄉政府鬧事就去鄉政府鬧事。田躍,你給金所長打個電話,讓他過來一下。」說著自己給顧家富也掛了個電話,要他趕快到連山鎮政府來,他和公安局田隊長下來了。
只一會兒,金所長和顧家富就都趕到了連山鎮政府。丁安仁問金所長:「你一直在鄉政府?」「一直在鄉政府。」「一切況你都看清楚了?」「看清楚了。」「聽說你還開了槍?」「我那是嚇唬人的。」「你還算有膽量,那個時候你還敢朝天開槍。」「他們並沒有被嚇唬住。」「那是他們的事。」丁安仁回過頭來問顧家富,「一個上午你也在鄉政府?」「我沒,我在苦藤河渡船上看著鄉政府的。」「你也看清楚了?」「一切況都看得清清楚楚,誰在幹什麼我心裡都有一本賬。」「你們兩個都說說,應該抓哪幾個人?」顧家富不假思索地說:「抓兩個村支書、兩個農民、一個鄉幹部。兩個村支書是莫鬍子和全安,兩個農民是鄧啟放和全金來,一個鄉幹部是何奔。」顧家富頓了頓說,「如果少了就再抓幾個村支書和鄉幹部。像劉來春和張大中兩人在這次群眾鬧事的問題上肯定也是煽陰風點鬼火的人,他們也該抓。」金所長擔心地問田躍:「你們是下來抓人的?群眾都在氣頭上,這個時候抓人,會不會引起更嚴重的後果?就是抓人,顧主任說抓的這幾個人也不準確。莫鬍子今天並不在現場,全安雖然在現場,但他一直在做群眾的說服工作,自己的腦殼還被倒下來的圍牆砸傷了,為什麼要抓他們?何奔委員今天上午一直和全鄉的幹部職工一塊在鄉政府,他並沒有去煽動群眾,也沒有說什麼有損安定團結的話,為什麼還要抓他?還有司法員張大中,怎麼也成被抓的對象了?」丁安仁說:「小金還是干公安的呀,你的頭腦太簡單了。有的人沒有露面,他們是在背後搖鵝毛扇的人。這些傢伙更陰險,他們才是煽動群眾鬧事的罪魁禍,不把他們抓起來送到公安局去,苦藤河鄉的局面就無法穩定下來。」金所長仍然據理力爭:「要抓全支書,大家心裡都不會服的。
抓大岩村的莫支書,也沒有理由嘛。何委員又幹什麼了?總得有事實根據呀。」田躍一旁也說:「抓人的事非同小可,是不是還要做一些詳細的調查了解,掌握充分的事實根據,再抓人不遲。我是見過這些場合的,像群眾聚眾鬧事這樣的況,是千萬抓錯不得人的,那無異於火上澆油。另外,我們還要和苦藤河鄉政府通一下氣,這是個禮節。不能說在他們鄉抓幾個人走了,鄉政府的領導卻不知道。」丁安仁說:「他們兩個都是鬧事現場的目擊者,有誰比他們更清楚?按說應該跟鄉政府打聲招呼,可跟誰打招呼去。顧鄉長躺在醫院裡,李書記到縣裡彙報去了,金所長和老顧不都是鄉政府的人么。」丁安仁想了想,「這樣吧,竹山埡村的全支書暫時不動他,等弄到充分的事實根據再動他不遲。還有何奔,他也暫時不動,他是鄉政府的紀檢幹部,動他要跟縣紀委打招呼。你們去抓莫鬍子的時候,不要上銬子,只說是我找他有事。等過河來之後再銬他。」丁安仁好像還有些不放心,交待說,「你們的行動要快,要以最快的速度將他們弄到縣裡去,不然夜長夢多。當然,他們被抓的事還要讓苦藤河鄉的群眾都知道,讓他們明白,哪個敢再鬧事,就讓他進公安局蹲籠子。」金所長帶著田躍幾個人走了之後,丁安仁就要顧家富帶他去醫院看望他哥哥顧家好,並對賈偉說:「你就不用陪我了。有什麼事,我會打電話找你的。」兩個人出了鎮政府,顧家富輕輕對丁安仁說:「有一個事,我一直不敢對你說。」丁安仁瞅了顧家富一眼,心想顧家富又在打什麼主意。問道:「什麼事?」「人們都說鄧美玉的私生女兒越來越像你了。」丁安仁的臉面抽動了幾下,他知道這個時候顧家富這雜種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他太了解顧家富了。他有些沒好氣地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