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鄉村檔案(3)
「我的小乖乖,外婆給你帶好吃的回來了。***」說著,老人從房裡拿出幾個蘋果和一袋旺旺餅乾,「拿回去吃吧,攢著吃,別一餐吃完了啊。」小女孩拿著外婆給的糖果,高興地跑回自己家裡去了。
全安目光怔怔地看著小女孩的背影,他的心裡像有一把尖刀在剜。鄧美玉的不幸遭遇,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小女孩的出生,給鄧家帶來了多大的痛苦啊,老女人長年眼淚洗面,鄧美玉尋死覓活。小女孩由於她母親無力撫養,從來不曾享受到通常小孩應該得到的疼愛和歡樂。她得到的只是別的小孩不敢想象的歧視和鄙夷,苦難和飢餓。而她的舅父鄧啟放的心裡除了對親妹和可憐的小外甥女的憐愛,就是對欺負他親妹的仇人的刻骨的仇恨。全安做村支書二十多年了,在竹山埡村甚至苦藤河鄉,他也算得一九鼎的角色。他在群眾中的威信是靠他公正直率的性格,肯替群眾辦事樹立起來的,作為這個村的領導,他也和鄧家一樣為鄧美玉的遭遇感到無比的氣憤。他和莫鬍子幾個村支書一塊和顧家好拍過桌子,甩過凳子,還聯名寫過狀紙,但都無濟於事。今天,時機終於來了,該是解決鄧美玉的問題的時候了。
「啟放,你妹的遭遇,我們要認真地寫一份材料交給周書記,你妹的人品我清楚,我是看著她長大的,她說的話不會有假,她的私生女兒不是外面人說的那樣,是找不著父親的孩子。可以肯定,你家美玉就是那天喝酒之後遭人強暴的。那天和她一起喝酒的就四個人,幾個人又輪番地勸她喝酒,這裡面就隱藏著陰謀。
如今小女孩又長的這個樣子,不是明擺著的事實嘛!只要周書記認真審問那天喝酒的幾個人,就不怕他們不說出來。我說,不管害你妹的人是誰,不管他的職務有多高,都要周書記給查個水落石出,繩之以法。」鄧啟放說:「只要周書記敢黑下臉來查我妹的案子,我願意賣掉房子,給我外甥女兒湊錢去上海做親子鑒定。」一旁鄧啟放的老母親早已泣不成聲了,「我的兒,你老娘七十多歲了啊,住不了幾年了,你妹今後的日子怎麼過呀。還有我那可憐的小外孫女,還不知道能夠長大成人嘛。那個可惡的畜牲,那個遭千刀剮遭槍子兒穿心的畜牲,什麼時候查出來了,我要他跪在我女兒面前磕頭,跪在我外孫女面前磕頭。我要把他的骨頭拿來煎水喝也不解恨啊。」
全安勸了一陣老人,才又對鄧啟放說:「昨天,莫鬍子到我家來了,他和何委員劉所長一塊被抽去給周書記幫忙,他負責和各村聯繫。我們一塊商量過了,第一是要將我們所知道的況全部彙報給周書記聽,請他把苦藤河鄉的問題徹底弄清楚,解決好。第二,管好自己村裡的人。昨天,茅山沖村就有一些人冒充大岩村和我們村的人,到鄉政府吵鬧,說是他們的集資款沒有退,要周書記給他們退集資款。周書記他們到苦藤河鄉來,顧家兄弟已經感到他們快要完蛋了,他們肯定會在後面使壞,拉攏一些落後群眾給周書記難,阻撓周書記他們辦案。我們要過細地給群眾做好工作,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第三,不管查案子也好,別的什麼事也好,都不能影響我們的大事,這就是修好苦藤河大橋。前幾天我和莫鬍子劉支書幾個人商量了一下,並且把我們商量的況對其他幾個村支書也通了氣。明天我想開個全村群眾大會,也算是個動員大會吧,把我們苦藤河鄉眼下的況說給大家聽一聽,要大家抓緊時間,搞好秋收秋種工作,趕在九月十號以前,把家裡的事全部做清場。九月十號全鄉各村都要抽出一部分青壯男勞力去石灰場燒石灰,去岩石場劈石頭,做修大橋的準備工作。我們還是要求李書記不要更改十月初動工修建苦藤河大橋的計劃,到那個時候,我們村的所有勞動力就要全力以赴支持修建大橋了。該投的義務工,我們一個都不能少,該支持物資的,要積極地支持物資。比如像搭支架的木材,用錢買不合算,就要靠各村湊。到時候我們還要在全鄉搞一個投工投勞比賽活動。我們鄉窮,大家都拿不出多少錢,但我們有勞動力,力氣長在自己身上,白天做累了,晚上睡一覺,第二天起來就又好了。勞動力投入多,就可以節約出資金辦別的事,苦藤河大橋就會修成高質量的大橋。我和莫鬍子商量,想請你給我們寫一個告全鄉人民書,把我剛才說的意思寫進去,要讓全鄉的老百姓都做好修橋的準備。」鄧啟放說:「實際上就是一個倡議書。」「就是這個意思。莫鬍子到裡面幾個村裡去了,可能三五天就出來。這幾天你把這個倡議書寫好,他出來之後我們還要商量一下,再和其他幾個村通通氣。離九月十號就幾天時間了,離十月一日也就二十幾天了,時間還很緊的呀。」「沒問題,這幾天我坐在家裡寫這兩個材料,秋收秋種的事讓如華去做。」全安說:「我去對村主任說一聲,我們幾個村幹部各人幫你做幾天活吧。」莫如華說:「不用的,犁田耙地我都能做,還有二十多天時間,幾畝蕎麥,幾畝油菜,我還是種得下去的,讓啟放安安心心給你們寫那材料吧。」莫如華臉面流露出一種慚愧的神色,「全支書,那天我也是急得沒主張了,對你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你別見怪喲。其實,你和我哥這些村幹部,為我們做了不少的好事,我們都記在心裡的。要是沒有你給我出主意,讓我躲過顧家兄弟,偷偷去市裡找楊書記,我家啟放至今可能還被關在縣公安局不會出來,弄不好還會判他一年兩年刑。」鄧啟放的老娘就又哭泣起來:「全支書,你是好人。我家美玉的事,就數你最關心。我家啟放脾氣差,把你的胳膊砍了一刀,你也沒有怪罪他,今天又來說美玉的事。我真的不知道怎麼感你這個了。什麼時候大橋動工了,我也去做義務工。我是七十歲的人了,做不了什麼,給大家燒水燒茶總要人的吧。」全安說:「你別說那個不的,鄉親鄉鄰,誰沒有為難事,大家都相幫著嘛。大橋開工的時候,你去給大家燒茶燒水,這個我們歡迎。我們還要把你當做典型向大家宣傳。我們都要有個思想準備,修苦藤河大橋,不流幾身汗,不脫幾層皮,是修不起來的。」周明勇和馬紀委、孫紀委三個人看了兩天苦藤河鄉政府的財務往來賬,也等了兩天,調到縣農業局去的那個原連山鎮政府的會計還沒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