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鄉村檔案(4)
「這邊賬上手續齊全,看不出什麼破綻。」「苦藤河鄉付給連山鎮多少錢?」「六十五萬。賈鎮長不是也說是六十五萬么。」「連山鎮那邊有手續在這裡?」「有合同。公章私章都齊全。」「前天我和趙書記去看了那塊他們買下的荒坡地,只有得了精神病的人才會拿六十五萬去買那麼一片埋死人的亂墳崗子。」周明勇氣憤地說,「苦藤河鄉的老百姓怎麼能不告狀?他們的錢是賣豬賣雞賣糧得來的,是從口角角里攢下來的,是他們的汗水錢,他們拿著這錢買下那麼一片荒地,他們怎麼不心痛?我說苦藤河鄉的群眾沒把他們的皮扒下來就很對得起他們了。」周明勇這麼說過,就給縣農業局局長打電話,「我是周明勇,我現在在苦藤河鄉辦案。你馬上通知從連山鎮調到你們局的那個姓伍的會計到連山鎮來一趟。我找他有重要事。前天就給他打電話了,怎麼還沒下來?你告訴他,再不下來,請他考慮後果。」馬紀委說:「從賬面上看,除了接待費高得嚇人,別的什麼問題還沒有現。劉宏業的賬也做得很清楚,很規範。」
「看一下賬就現了問題,就用不著我們這麼張張揚揚下來查了。過去我們查的案子,哪一件不是經過多少個回合,反反覆復地尋找線索,尋找破綻,打開缺口,才將案子拿下來。那些貪污**分子,他們的手段越來越高明了,越來越隱蔽了。我們查那塊地皮的問題,就要同時考慮顧家兄弟的搬遷的事,還有顧家富在河那邊火車站旁邊修三層樓房的事。這些問題應該連在一起分析。我認為,買地皮和顧家兄弟搬遷肯定有牽連。你們想想看,他顧家好有能力把房子搬遷到河那邊去么?又是在火車站旁邊的黃金地帶,光買那地皮就要多少錢。在那邊半山坡上買的地皮一畝也要五萬多呀。還有顧家富,修三層樓的磚房,沒有二十萬能修得好?」周明勇頓了頓,「把這個問題拿下來之後,就查木材加工廠和石灰廠的問題。查這兩個廠子的賬可能更難一些,因為有幾年時間了,但一定要查。聽群眾反映,光木材加工廠收來各村的木材就有一千三百多個立方,價值六七十萬元。石灰廠燒出的石灰也運過河去賣掉了很多,還有農業銀行貸的那三十萬元貸款,這些錢加一塊,可是個不小的數目。這中間很大一部分是苦藤河鄉老百姓的血汗呀。再一個問題,就是竹山埡村一個名叫鄧美玉的私生女兒的問題,我原本是不想過問這個問題的。一個三陪女生一個私生子,有什麼好查的?但是,我和趙書記到她家裡一看,我的心就軟了。這個年輕女子說她從來沒有陪男人睡過,她是被人灌醉之後遭人強暴懷孕的。在去縣城做流產手術的路上,她跳火車自殺,人沒死,雙腳卻被火車碾斷了,如今靠她七十歲的老娘養活。這個問題出在顧家好他弟弟顧家富的酒家,以前就那樣不了了之了。要查一查,看看這個私生女的父親是誰,如果真像鄧美玉所說,就不是一般的問題了。」孫紀委說:「這兩天我聽到一些反映,對我們讓何奔和莫鬍子參加調查組意見很大,說我們一下來就壓一派扶一派,說不定又會有人告狀的。」周明勇說:「你聽說的這些我也聽說了,顧鄉長就當面對我說過。我們不是把茅山沖村的張支書也弄到專案組協助我們工作來了么?這可是顧鄉長推薦的。我們不要被這些話分散了注意力,要抓緊時間,去調查群眾反映強烈的問題。」馬紀委突然像想起了什麼,說:「這兩天我覺得劉所長的神態有些不正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說話吞吞吐吐,走路也是一副很吃力的樣子,我們問他一些事,他總是吞吞吐吐,遮遮掩掩,一問三不知。中間是不是有什麼難之隱?」周明勇想了想,說:「他是不是有思想包袱,或是有人在背後左右他。什麼時候抽個時間,我找他談一談,了解一下他的思想況。」這時,嚴卉來問他們開水喝完了沒有,要不要打瓶開水來。
周明勇說:「不用了,開水還沒喝完。」嚴卉卻不走,給他們的杯子里倒了一些開水,沒話找話地說:「我們苦藤河鄉太複雜了。」周明勇說:「有些問題其實並不複雜,是人為地弄複雜了。」「是那些告狀的人把問題搞複雜了。他們無事說成有事,小事說成大事,有的事還無限地上綱上線,問題怎麼不複雜?」嚴卉看了周明勇一眼,做出一副膽怯的樣子,「周書記,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對你說。」「說吧。」周明勇面無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