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鄉村檔案(6)

6.鄉村檔案(6)

前幾天縣委趙書記來苦藤河鄉,在全鄉村主任大會上宣布了的,從他宣布的那天開始,苦藤河鄉的各種亂收費立即停止,誰再敢亂向農民群眾伸手收這樣費,那樣費,他就拿誰是問。」宋寶佬聽村支書這麼說,許久沒有做聲,過後就問李冬明:

「李書記,這話是真的么?」「是真的。趙書記說,他回縣裡去還要下文通報苦藤河鄉亂收費的問題,並且一再交待我,苦藤河鄉再要向農民伸手,先把我這個書記撤職再說。」宋寶佬滿是皺紋的臉面先是不停地抽動著,兩個眼坑裡不停地湧出渾濁的淚水,後來,他就舉起那隻被五步蛇咬傷的手,一聲聲嘶力竭地大叫:「趙書記萬歲啊!趙書記萬歲啊!」李冬明沒有做聲,只是愣愣地看著宋寶佬,兩滴眼淚不由地從他的臉上滾落下來。鄧啟放來鄉派出所找金所長是九月四號的早晨,他的親妹鄧美玉的私生女兒昨天晚上突然死了。她死得十分的蹊蹺,沒有生病,晚上還吃了一碗飯的,半夜的時候卻死了,死的時候像睡著一樣,沒有哭一聲,也沒有哼一聲,只是死後她渾身有些青。

鄧啟放懷疑有什麼問題,想請金所長去看一看。

鄧啟放來到鄉政府的時候,鄉政府還沒有吃早飯,人們都站在坪場上看著請來的幾個民工在那裡收拾被推倒的圍牆。寧占才聽見鄧啟放對金所長說他那個不知道父親是誰的外甥女死得有些讓人生疑,陰陽怪氣地說:「是不是寫個狀紙要你老婆送到省委書記那裡去,說你親妹子的私生女兒突然死了,讓他派人下來查一查?」匡興義一旁也幸災樂禍地說:「省委書記不行,乾脆把狀紙送到北京去。苦藤河鄉五個美女之一的私生女兒不明不白地死了,這還了得,北京不下來人不行。」氣得鄧啟放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爬,正要和匡興義他們干仗,李冬明一旁說:「金所長,去一趟竹山埡。讓張大中和你一塊去。」又轉頭對張大中說,「你和金所長一塊去,看看有沒有問題。」李冬明這幾天一直在村裡,昨天才回來洗澡換衣服,晚上和周明勇談了很久,說他已經走了四個村,準備再用十天的時間把另外的五個村走完。然後向他詳細地彙報了這幾天他看到和聽到的況,特別說了老崖村宋寶佬被毒蛇咬傷后剁掉手指頭和他的右腳被匡興義打斷的事。他一臉的愧疚之色,說他再要是對苦藤河鄉群眾的疾苦不聞不問,就實在對不起苦藤河鄉的老百姓了。寧占才聽到李冬明的吩咐又說道:「人還是怕惡呀,你鄧啟放告狀告出名了,打個屁也有人重視。是不是要叫縣公安局下來破案?」周明勇板著臉一直在一旁沒有做聲,這時他說:「讓孫紀委也一塊去,如果有問題,該查還得查。」周明勇的話讓匡興義和寧占才好一陣不知道說什麼好。

李冬明問周明勇:「你不是說孫紀委今天要去連山鎮么?」「我和老馬去算了。」周明勇對李冬明說,「你對廚房說一聲,以後早飯是不是早一些,早晨八點吃早飯。這幾天都是九點多鐘才吃早飯,吃了早飯,上午就沒有多少時間了。」李冬明就去廚房要大師傅快些辦飯。做飯的大師傅是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有些不耐煩地說:「要按城裡的時間吃飯,待在城裡別下來不就得了。我的廚房沒掛鬧鐘,不知道哪個時候是八點,哪個時候是九點。我外甥接我來的時候對我說,太陽的光線從瓦楞上落下來,掉在灶台上的時候吃早飯正合適。你看看,太陽光還在壁板上,哪到吃早飯的時候。」李冬明有些生氣:「你這個人,要你把早飯辦早一些,哪來這麼多的話說。」沒料到做飯的漢子比李冬明的火氣更大,把鍋鏟一拋:「明天不辦飯了,你另外請人辦吧。」李冬明的火氣一下躥了上來:「行,不願辦飯你就走吧。」外面的吳生平聽見李冬明和廚房師傅吵嘴,進來說:「李書記你也是,和一個廚房師傅爭什麼高低!打狗還看主人嘛,他是顧鄉長的表舅啊。」「我沒聽說過他是顧鄉長的什麼表舅。是表舅就說不得了?」「我這不是對你說了么。」吳生平就去勸那漢子,「你也不看場合,縣裡來了幾個人查買地皮的案子,你從中添什麼亂?」「買地皮有什麼好查的,一不沾,二不貪,買的地皮擺那裡吃不得,穿不得,用不得,也沒人搬回自己家裡去。我在這裡煮五年飯了,我那兩個外甥連飯都很少來吃。縣裡多少貪官,省里多少貪官,為什麼就不查查他們,卻要整治鄉村這些芝麻大的小蘿蔔頭官?鄉里這些小芝麻官好欺負些是吧?」李冬明聽不下去了,問道:「你還辦不辦飯?要辦飯,你就趕快把飯辦好,我們吃了飯好去做事;不願辦了,你立馬就走人,別佔了鍋灶,我另外請人來做飯。」那漢子只得趕忙做飯,但嘴裡還在嘰嘰咕咕。

金所長和孫紀委、張大中幾個人匆匆吃了飯,就跟著鄧啟放去竹山埡了。周明勇和馬紀委則去了連山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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