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哪個瘟喪偷襲老子
在程旭的遠程幫助下,唐玉蜓逃離了囚禁他的黑色飛船,身穿宇航服在太空中向不知道什麼地方飄著。他看清了那艘黑色飛船的樣子,扁平的船身上高聳著艦橋,如同一條鯊魚惡狠狠盯著前方,飛船的尾部印著一個颱風的圖案。那圖案好像在哪見過,但他沒心思細想,只盼著程旭所說的「熟人」趕快來接應自己。
由於這條鯊魚大船的出現,昨天剛剛清理乾淨的導航塔空域受到空間擾動,附近的碎石到處亂飛,有幾塊彈珠大的石頭砸到唐玉蜓的宇航服上,發出噼啪的聲音,這要是面罩玻璃被砸到,小命就不保了啊。唐玉蜓看到一塊拳頭大的石頭向他飛過來,他揮舞雙臂想要躲開,身體在太空中卻使不出力量。躲是躲不開了,他深吸一口氣,眼睛盯著那塊石頭,就在它即將撞到的時候迅速伸手一抓,成功把它抓在了雙手中間,只是他自己也被石頭的慣性帶著翻滾起來。
就在翻滾得天旋地轉的時候,唐玉蜓感覺一隻大手把他抓在了掌心,他定睛一看,是一艘球形單人維修船伸開機械爪把他抓住了。
同時他的耳蝸中響起電話呼叫的鈴聲,他接通之後聽到一聲大叫:「終於趕上了!老唐你沒事吧!」
唐玉蜓聽出那是工友藤思桃的聲音,她是個肌肉結實的金剛芭比,講話聲音超級大,平時唐玉蜓聽她說話恨不得把耳朵捂住,但今天感覺她的聲音既溫暖又可愛。
「桃子!是你啊!」唐玉蜓開心地說。
「我在交班路上接到你朋友的電話,說你有難,我就開足馬力趕過來了。」藤思桃說,「那艘黑船什麼來路?總覺得眼熟。不管它了,我先帶你回導航塔里。」
「我得儘快回城,不能留在這裡,我擔心我老婆也會有危險。」唐玉蜓說,「你幫我把我的維修船開過來,我就在這裡登船。」
藤思桃打開遠程操控,輸入操作碼,把唐玉蜓的維修船開了過來,再把他送到船體附近。唐玉蜓本想把手裡的石頭扔掉去抓船體外側的把手,但那石頭好像閃著一點點金色的光澤,說不定是好東西,他一隻手抓著石頭,另一隻手艱難地抓住船體,打開艙門鑽了進去。
不遠處的黑船似乎要開動了,尾部的引擎噴口發出亮光。
「桃子,你跟我一起跑吧。」唐玉蜓一邊操作維修船轉向,一邊向藤思桃說道。
「我得在這值守半個月呢,不怕,我把導航塔的連接埠鎖上,他們進不來。你趕緊走吧,路上小心,安全了打個電話過來。」藤思桃說道。
唐玉蜓把推力加到最大,維修船瞬間衝進碎石帶向魚陽城飛去,導航塔的橢圓形艙體迅速消失在身後。
那艘黑船試圖追擊唐玉蜓,但它船體過大,無法像維修船那樣在空間碎石的縫隙中靈活穿插,只能慢吞吞地跟在後面,離開了導航塔的空域。
唐玉蜓很快甩掉了黑船,他稍稍鬆了口氣,這才脫下宇航服,癱坐在駕駛座上,給程旭發了一條語音消息說自己已經逃出來了。他再撥打老婆的電話,沒有接通。
他拾起那塊石頭仔細觀察,那石頭普通的灰色外殼上露出一些金色,擦掉上面的塵土之後,大片的黃金露了出來。
他瞪圓了眼睛。
哦豁?發財了!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收好這塊金礦石后,太空城「魚陽」的圓柱形艙體出現在舷窗外的遠方。
和魚陽城一起出現的,還有廢星地球那彎曲破碎的地平線。
那顆巨大的、沙黃色的廢星,據說毀滅於百年前的一場大戰,南北兩極被炸得粉碎,大片地殼被炸上太空,形成了幾萬公里的碎石帶包圍著地球。而最初作為天際超武的魚陽城空間站,現在則擠住著數萬地球難民的後代,靠開採碎石帶的礦產為生。
唐玉蜓每次上下班,都會看著那片糜爛的土地,想象那上面曾經的寧靜和繁華歸於塵土,然後說一句「稀爛!」
維修船漸漸靠近魚陽城,停靠在維修隊的小船塢里。工作服上印的數字摳不掉,唐玉蜓乾脆把工作服脫下來塞進包里,披上一件破洞的夾克衫爬出艙門。
矮胖的工頭一如既往地向他笑著打招呼,拿出電子簿讓他簽字交接。
「你工作服呢?」工頭不經意地問道。
「弄髒了,拿回去洗洗。」唐玉蜓不動聲色地說。
辦完交接,唐玉蜓提著背包飛快向家裡跑去,工友招呼他一起去坐通勤車他都沒聽見。
魚陽城的時鐘指到了晚上6點,採光舷窗隨著艙體旋轉到背朝太陽的方向,城區內模擬夜晚模式開啟,昏黃的街燈亮了起來。
唐玉蜓從居住區的後街悄悄穿過,跑到了他家所在的疊樓區。這是一片用鐵皮、塑料板和膠合混凝土胡亂堆疊的樓房,好一點的房子是用舊集裝箱改建的。
他爬上嘎吱作響的鐵皮樓梯,到家門口提著一口氣輕輕推了下門。
門沒鎖。
門縫裡漆黑一片,老婆沒在家,他心裡頓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些抓他的藍衣人會不會已經來過這裡。剛才回來的時候他特意從遠處看過老婆的古董店,店門緊閉,也沒有亮燈,說明老婆沒有在那邊。
他心裡一急,猛地一把推開家門,家裡的景象闖入他的眼中,他好似被重鎚狠狠地砸到天靈蓋,手裡的背包掉在地板上,整個人僵在門口。
黑著燈的屋子裡被翻得亂七八糟,桌椅翻倒在地上,衣櫃被砸破,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床單被褥胡亂堆在地上。擺在窗台上的盆栽烏頭花被摔壞,那是唐玉蜓曾經隨身帶的植物塊根種出來的,原本用作毒藥的東西,在這個世界卻成了極其稀有的植物。
他怔怔的站在屋子中間,木然地看著狼藉散亂的地面,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勾日嘞!哪來的瘟喪!搞到老子頭上來啰!」積攢了一整天的憤懣從唐玉蜓嗓子里爆發出來,震得窗戶鐺啷啷作響。
要報官嗎?在魚陽城不存在官府,只有一個掌控一切的幫派,出了這種事情,想要找幫派解決,不知道要付出什麼代價,而且很難說那些搞他的人跟幫派有什麼聯繫,弄不好就是自投羅網。想到這裡,他打消了報「官」的念頭。
唐玉蜓仔細觀察著屋裡的一切,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迹,家裡僅有的幾疊紙幣和值點錢的碎銀塊被隨意丟在地上,闖入者似乎在翻找什麼卻沒找到,翻了個底朝天之後離開的。
老婆被闖入者帶走了?唐玉蜓翻看了下砸破的衣櫃,老婆的衣服少了好幾件,如果是被劫走的,不會這麼從容還整理衣物帶走。他推測,是老婆離開在前,有人闖入在後。
他再次呼叫老婆的電話,還是沒有回應。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步衝到窗檯前,撿起花盆,摳出花盆底部的夾層,果然在裡面夾著一張紙條。他抓起紙條來看,上面卻沒有字。
「哈皮婆娘,你跑哪裡撩?啥子情況嘛,也不跟我說一哈。」唐玉蜓自言自語道。
眼前的情況讓他摸不到頭腦,他決定去找程旭想想辦法。程旭收到了他的消息,約他半小時后在秘密小屋碰頭。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後走到門口,彎腰去撿地上的背包。
有殺氣!
唐玉蜓身後靜悄悄的房間里突然一股寒氣徑直鑽進他的脊梁骨,讓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渾身的肌肉都綳到了最緊。
緊接著,一絲利刃破空的陰風朝他的后脖梗兇狠襲來。
殺氣究竟是什麼東西,沒有人能解釋清楚,但習武達到一定境界的人都能感受到這種東西,雖然它是東方傳統武學的元素,據說西方有一名叫蜘蛛大俠的人也達到了這個境界,對殺氣有本能的反應。
感到殺氣的唐玉蜓把身軀借勢旋轉半圈,左手撐地,右手從包里抄出金礦石朝著身後猛砸,只聽見「咚」一下,礦石正中一條黑影的面門。那黑影悶哼一聲捂住腦門,手中利刃登時掉落。唐玉蜓再伸腿向後猛一掃,踢中了黑影的腳,把黑影踢翻在地上。
「鉤曰嘞偷襲老子!」唐玉蜓大喝一聲,提起攥著礦石的拳頭,攢足了勁向地上的黑影猛地砸去,卻被黑影就地一滾閃開好遠,拳頭在鐵皮地板上砸出一個深坑。
黑影見自己不是對手,三竄兩跳就從窗戶逃了出去。
唐玉蜓追到窗邊朝外望,窗外只有黑漆漆的夜空,垃圾遍地的後街和零星火堆發出的光。
「龜兒子,莫跑撒!沒得雀雀嘛,敢來老子頭上撒野!莫讓老子逮到,把你娃兒全身鬚鬚拔個盡光!」唐玉蜓向窗外的黑夜大罵道。
揮灑的腎上腺素消退後,唐玉蜓感到拳頭火辣辣的疼。看看時間,跟程旭約的點鐘已經過了,他提起扔在門邊的背包,把礦石塞進包里。他在樓梯的陰影處暗中觀察,確認沒有人跟蹤他之後,連忙趕往碰頭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