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彤鬼故事系列21 夜店

曉彤鬼故事系列21 夜店

二十一夜店

我是個在省城某住宅小區建築工地做力工的打工仔。

無論是官方還是社會,給了我們這些離開家鄉在外建築工地打工、飯館打工、栽花種樹、掃地、清垃圾、收廢品等等行業掙錢謀生的人一個統一的稱呼:農民工。

和其他一起幹活的人相同,我們住在冬冷夏熱的簡易房裡,一二十人擠在一個房間內,宿舍里連個插線板都沒有,手機充電得集中到某一個地方。我們吃的是二十一世紀碩果僅存的特色「大鍋飯」,夏天還好,冬天一周之內都是一成不變的饅頭加熬白菜。

不過我有一點和和我的工友們不同。

我有一輛排氣量為1.1的天津一汽生產的夏利N3兩廂轎車!

車牌號碼隨機產生:冀SL146。

全工地我是除了包工頭之外,唯一一個有車的人。

當然,一個農民絕對不會花錢買輛車做代步工具的。這車自有它的出處。

今年4月16日,這天是我的幸運日,永生難忘。

那天據說是全區噪音、污染大檢查,所以我們工地破例沒有加班,就連去年春節都沒停的攪拌機也停止了轟鳴。我吃完晚飯,沒事上街去溜達。

在中華路街東口,一個超市的門前。

我看見一幫人在排隊,心想肯定是超市在做促銷嘛。於是就排在了後面。

將近十分鐘才輪到我,到了跟前一看。

靠!哪是在促銷啊,是在抓彩票。

一種在我們省會當地的既買即開型彩票。

排了半天隊,只好咬牙花兩元買了一注。

沒想到!

老天爺照顧窮人,我竟中了特等獎!獎品是一輛夏利轎車。

說實話。

別看俺是民工隊伍中職務最低的那級———力工。不過俺也是一天管吃管住,每天凈收入70元人民幣的。出來打工的主要原因是俺是家裡的多餘勞動力,人多地少。

在者,俺15歲時就已經開著拖拉機上山下溝拉莊稼、拉肥了,技術一點也不差,只是沒駕駛本罷了。

車我沒捨得賣,咬牙花了2000大元,讓人從老家托關係買了個駕駛本。

從此呢,我沒事就開始練車,技術在日積月累中不斷提高。

我身高一米七八,膀大腰圓,渾身的腱子肉,雖然夏利車沒有助力,不過在我手裡一樣轉的倍輕鬆。

11月7日凌晨5:00左右,加了一夜班的我累的精疲力盡,臉沒洗、鞋沒脫進了宿舍躺在高低床的下鋪,蓋上被子就要睡覺。

迷糊中聽見手機響,我沒太在意,懶得伸手去拿。一是實在太困了;二呢自我有車后,只要電話響,百分之**十不是借錢就是用車送站啊、接人的。

這一覺睡得暢快淋漓,可惜的是大夢未覺醒就已到了中午吃飯時間,被力工領班叫了起來,下午得正常上班。

拿著飯盆打著哈欠正在排隊,忽然肩膀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扭頭一看,原來是我村首富、包工頭、我爺爺的弟弟的二兒子王春。

「二叔!」

我出於禮貌,恭敬地叫了一聲。

「睡醒了吧?你跟我來一下!」

來到王春的辦公室。

「你坐那。」

王春以少有的客氣對我說。

「早上你家裡給你打電話,你沒接,打到我這來了!」

我趕緊掏出手機一看,靠!可不是嘛。

「你先別著急啊!和你說個事!」

我立覺情況不妙。

「是這樣的,早晨5點左右,你爸爸突發心臟病。。。。。。」

我腦袋「嗡」地一聲,手一哆嗦,手機掉在地上,眼淚立馬圍滿了眼圈。

「你看你,不是說了讓你別著急嗎!」

王春從地上撿起手機,遞給了我。

「現在病情已經控制住了,你媽媽讓你馬上回去。你爸在市中心醫院。」

王春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伸手遞給了我。

「我叫會計算過了,這裡有2萬元錢,是你的大部分工資,你先拿回去用吧。字我已經替你簽了。」

說著,又從兜里拿出一沓錢,放在桌上,從桌子地下拿出一大堆保健品。

「這裡有5000元錢,是我自己私人的,還有這堆東西是我上午買的,都幫我給你爸帶回去。我知道你小子肯定要開車回去,所以讓你多睡會,還有啊!路上一定要小心。」

我流著淚,千恩萬謝拿著東西和錢出了門。

回到宿舍,我洗了臉和頭,換上花300元在門口地攤買的「路卡登」深灰色西服、白色鱷魚襯衫、黑色雞心領鄂爾多斯羊毛衫、黑色人頭馬皮鞋,人立馬就變了樣。

咱這一身行頭可都是真名牌,九成新的,商場里我曾特意留意過,西服3000多、襯衣300多、羊毛衫700多、皮鞋800多呢!

我也知道這身衣服不是老外的洋垃圾就是從火化場出來的,不過沒辦法!誰讓咱這個八零后想英俊可惜沒錢呢!

在小後備箱和後座上塞滿村裡和我一起出來打工的人往家捎的東西后,告別眾人,我開車上了路。

第一次正式上路,心裡特別特別的緊張,好在未趕上上下班高峰大街上車輛不多,天氣也不錯。所以很快就駛入了京石高速公路。

車道地上分別寫著120、80、60字樣,我順著外道,腳下一不小心,眼看著車速升至65邁,急忙點剎車、抬油門。同時心裡嘀咕著。

「幹嘛要定120那麼高的速度啊?交管部門也真是的,還有汽車生產廠家,把速度定在最高80不也就得了嘛!」

車子穩穩慢慢的前行,連大貨車都按著喇叭在我車邊「轟隆隆」地駛過。

靠!欺負我是新手不是!

開了半個小時,我逐漸適應了環境,車速也提高起來。不過還是不敢過80邁,老覺得路邊的景物「唰」地閃過讓我心驚肉跳,特別是旁邊過大車時,老感覺車忽悠忽悠跟要翻了似的,手也不聽使喚地在發抖。

就這樣,我一路走邊線,到北京終點杜家坎收費站時已經快18:00了,二百多公里的全程高速愣讓我開了6個來小時。

出了收費站,將車停靠在路邊,梳理一下心情。

給自己的總結相當滿意,畢竟象我這樣滿手心在11月份都是汗水整個方向盤都濕漉漉的菜鳥第一次上路就能平安開了這老遠已經相當相當的不容易了。

向路邊賣水的人問清楚道路,我上了車繼續往前走。

盤上西五環,開半小時到了京承高速。

北京的車可真多啊!

而且都特不夠意思,無論誰在我後面都「嘀嘀嘀」地狂按喇叭。

京承高速入口。

一輛桑塔納在後面按喇叭,示意我靠邊。

一小夥子伸著頭,沖著我喊。

「我說哥們!跟了你一會了,你車燈是不是壞了?這大晚上的得注意啊!」

說完,絕塵而去。

靠!我說的呢!一路總感覺和別人的車不一樣,還以為是自己手潮,原來是沒開車燈啊!

一個小時后,汽車穩穩停在了密雲高速終點站收費口。

我一顆戰戰兢兢的心終於安靜下來,媽的!終於又跑完一段。

就在漂亮的女收費員把錢和票遞給我時。

忽然我探出車窗外的頭一扭,嘴一咧,「噹」地撞在車門上。

左腿一直出於高度緊張狀態,終於扛不住,抽筋了!

收費員不知道啥狀況,匆忙從亭子里跑了出來。在保安的幫助下,給我做了個腿部按摩,過了約5分鐘,轉了筋的大腿才回了位。

在千恩萬謝后,我勉強將車開出收費站,停在路邊休息。

下了車,伸腰抻腿做運動,完事點著根煙美美吸了一口。

看別人開車嗖嗖地,那叫一個神氣,到了我這,咋那累呢?比幹了一天活都累!

抽完煙,扔掉煙頭,抬腳踩滅。

拉開車門,剛要上車。「噗通」坐倒在地上。

***,右腿肚子也開始抽上了。

正低著頭,齜牙咧嘴、費勁巴拉揉腿的時候,忽見一人來到我面前。

倍漂亮的一個女孩,帶著一頂天藍色鴨絨帽、金黃色的紗巾、粉紅色的長身防寒服、黑色的長筒高腰靴,有些面熟,好像在哪見過。

女孩彎下腰,幫我揉腿。

我連拒絕的想法都沒有,這等漂亮女孩,咱哪裡見過啊!

女孩見我獃獃的樣子,「撲哧」一笑。

「咋這快就不認識我了?」

啊哦。。。。。。

我說咋有些面熟呢!換了衣服真認不出來了,和在收費窗口裡機械笑容、重複話語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還別說,女孩手隨便捏幾下,立馬止痛。

「謝謝你啊!美女!」

忽覺得這樣叫人家好像不太合適,偷眼望去,見對方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一顆心才放到肚子里。

「沒關係的,聽先生的口音是承德人吧?」

我右手高高舉起,左手放在胸前,一臉的莊重和嚴肅。

「看我的動作我是哪的人?」

女孩被我的動作逗樂了,一會間忽然恍然大悟。

「董存瑞捨身炸碉堡,你是隆化人!」

「加一百分。」

我沖女孩豎起大拇指。

經此一折騰,感覺我兩之間距離立即拉近了好多。

「求你點事唄?」

「你說!」

「你走101國道吧?我家就住在國道邊上的卸甲峪,搭我一段成嗎?這樣我能早點到家,也不用等班車了!」

「沒問題倒是沒問題,有美女搭車自然樂意之至,只是你敢搭乘一個膀大腰圓、素不相識的男人的車嗎?」

「呵呵呵。。。。。我相信我的眼光不會錯的。」

女孩扶著我站起身。

「你的腿成了嗎?」

「沒事了。」

女孩掏出手機,給她的同事打電話,讓她轉告班車司機自己搭車走了云云。

看見她坐上了副駕駛位置,我提醒了一句。

「請系好安全帶?」

「這是為什麼呢?」

女孩學著小瀋陽的鼻音問了我一句。

我被逗笑了。

「沒啥,為你的安全著想!」

打著車、鬆手剎、掛檔。當然,這次我沒忘記開車燈。

汽車在愉快的氣氛里上了路。

女孩名叫程琳琳,24歲,家裡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密雲本縣人,大學畢業後分配到高速公路做收費員工作。

程琳琳簡短介紹完自己,側過頭來問我。

「我都說得差不多了,你是不是也該簡單介紹下自己啊?」

我看了她一眼。

「我說啥你信嗎?」

「你說吧!」

「我是民工,還是那種最低級的力工。」

程琳琳白了我一眼。

「從上到下一身的名牌,騙誰來啊!不想說算了!」

「我說我說真話你不信不是?」

「我叫董江,不過和董存瑞同志可沒有半點關係啊!26歲,未婚,家有父母,一個妹妹已經出嫁,我在省城一小區工地打工。」

「我還以為你跟我開玩笑呢!打工也沒啥啊。」

一路說笑中,一個小時悄悄過去,這個小時過得可真快啊!

「到了,前面亮燈那個飯店靠邊。」

就在我側頭順著程琳琳手指方向看的瞬間,忽然兩道強光射來,照的我眼前一片銀光,什麽都看不見。

我趕緊向右打輪,一輛大型加長貨車轟隆隆與我擦車而過。

要不是有美女在車上,我早就開口大罵了。

「什麽素質嘛,會車連大燈都不關!」

我還是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忽然想起剛才美女說的兩個字:

飯店!

不說則已,這兩個字一說出來,立馬把剛才的不愉快忘到腦後,肚子跟著「咕咕咕」叫了好幾聲。

對啊!

一路走來,從中午到現在我已經兩頓水米沒粘牙了。

抬腕看了下手錶,已經接近21:00點了。

程琳琳聽見我肚子叫,詫異看了我一眼。

「別告訴我說你還沒吃飯啊?」

「不瞞你說,從中午,不對,早上也沒吃呢,應該是一天沒吃了。」

我如實回答,不過絕沒有別的意思,俺鄉下人自是不會撒謊的。

等她下了車,我得去飯店來碗麵條,不!三碗!好好墊墊肚子。

「這樣吧!你把我捎回來,我請你吃飯,就當車費好了。」

「不。。。。不行。」

我一口回絕,當初拉她就沒想過要錢的,哪能占這便宜呢!更何況她還是個如花似玉的美女。

「下車,再和我客氣我可生氣了啊!」

陳琳琳一臉的認真。

我乖乖下了車。

沒問題,一會吃半道我就先把錢給結了不就齊了,何必惹美女生氣呢!

飯店為南北走向建築,三層小樓,正門向北,有一個能停放十多輛大車的單排停車場,馬路邊;立著一塊一米二左右發光的燈箱,上面寫著:停車住宿。

最有趣的是飯店的招牌不是橫匾,而是掛在停車場西側旗杆上的一面橫寬豎長古色古香的旗幟——全聚來飯店。

飯店招牌很有創意,可沒看見賓館在哪啊?咋住宿呢,不會是黑店吧,哈哈哈。是不是還有人肉包子呢?我心裡暗自自己打趣玩。

正門棉布簾裡面還有一個門帘,相當別緻有趣。

這個門帘是由一串串的小鈴鐺編製而成,只要有人走出走進,挑動門帘,都會發出一陣悅耳的鈴鐺聲。

進了飯店。

靠!我驚訝的張大了嘴。

我沒進過大飯店,不過在電視上也見過不少,也許是我眼拙,沒見過這樣的。

一進門就一個感覺:大!

飯店成長方形,豎著數一趟五張桌,橫著數一趟十張桌,以每桌十人計。

這個飯店能同時容納五百人就餐。

這。。。。這個飯店大的太誇張了吧?

這可不是城裡繁華地帶、也不是旅遊景點,只是國道邊上的一個小飯店,用得著這樣大手筆嗎?

靠著里側南牆中間位置,有一個五米左右長、一米五左右寬的收銀台。收銀台後面牆上,掛著一副巨大的牆畫,這個牆畫和一般飯店不同,沒有掛什麽山水或詩詞,而是觀音菩薩普渡眾生圖,活靈活現、十分逼真。收銀台右側有一個門,上面寫著「閑人免進」,看那架勢應該是廚房或者辦公區域。

也許是已經過了飯點等原因,偌大的飯廳里只有四個服務員、一個收銀員和我們兩個顧客。

程琳琳帶著我直接走進靠著西邊窗戶最裡面的桌上。

服務員迎了上來,看見程琳琳剛要張嘴說話,被她用顏色止住。

服務員會意,拿了兩本餐單放在桌上,轉身去給我們沏茶。

程琳琳遞過來一個餐單,自己拿一個打開。

「來個水煮肉、魚香肉絲、孜然羊肉。。。。。。」

她每點一個菜,我心跟著猛跳一下、眉毛劇抖一下。

靠!水煮肉25元、孜然羊肉30元。。。。。

「姑奶奶,已經一百多了!別點了!還不算主食,我。。。我下館子請客也沒超過20元啊!」

我在心裡暗暗祈禱。

「你怎麼不點啊?」

她仰起頭看著我。

「你做主就行,我啥菜都能吃。」

心裡話:「再點,就該二百啦!」

程琳琳似乎讀懂了我的心思,合上餐單。

「就這樣吧!對了,再來壺白酒。」

「白酒?不行,我不會也不能喝的!」

「你今晚還想走啊?你抬腳試試?」

我順從地抬起腳。

立馬疼的我「哎呦」一聲!

蹲下身去,抱住了左腿腿肚子,又開始轉筋了。

程琳琳蹲下身,摸了摸我腿肚子。

靠!真神了,立馬止痛。

程琳琳轉到我身後,按住我的雙肩。

「你現在不能動,想再開車的話必須休息好才行,喝點酒能舒筋活血,加快你大腿復原,明白嗎?」

我像是被灌了**湯,一個勁的點頭。

程琳琳倒了一杯白酒,遞到我手裡,我舉杯一飲而盡,跟著劇烈的咳嗉起來。

程琳琳一邊給我捶背,一邊說道。

「誰讓你一口乾的,要慢慢喝嘛。你先吃著,我去給你安排房間。」

說完,程琳琳施施然走了出去,望著她的背影,加上門帘銅鈴的悅耳脆響,在我大腦里產生無限遐想。

我酒量不大,最高記錄喝過半斤,那可是一盅盅喝的。這一口二兩下肚,再加上屋內空調、暖氣的暖意,使我眼睛逐漸模糊,大腦開始空白。

四熱二涼一湯很快上齊,我趕緊大快朵頤,想藉此壓住酒勁的發作。

偶爾間抬頭,頓時嚇了我一大跳。

站在門口的兩個服務員,咋看咋不象真人了呢?

服裝顏色鮮艷、慘白的臉上塗著紅粉,倒像是擺在棺材鋪里的紙人!

擦了把汗水,揉了揉眼睛,再仔細觀瞧。

看來不是餓的就是酒喝多了,看眼花了。

別瞎琢磨了,還是趕緊吃完睡覺去吧,再坐會說不定就得到桌子底下去了。

正當我扒拉米飯,大口吃菜之際。

門帘一響,從外面進來一個身材魁梧的老漢。

挺直的身板、灼爍的眼睛、偉岸的身材、花白的頭髮,一身黑色的雙排扣練功服,左手平抬,兩個健身球在手裡轉來轉去,發出「噹噹」的脆響。

老漢大步流星徑直走到我桌前,一句話沒說拉出椅子在我對面坐下,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左手端碗、右手執筷停留在嘴邊,嘴裡還含著一口沒來得及咀嚼的水煮肉,入定般定在那呆住了。

門帘響處,一個女孩攙扶著一個老太太走了進來。

老太太身穿仿古黑底紅花大棉襖,掐腳棉褲,底下一雙黑面鬆緊棉鞋,花白頭髮束了一個髮髻用一根簪子穿在腦後,右手拄著一根花椒木拐杖;女孩長發披肩,鵝黃色羽絨服,黑色緊身褲,套著一雙高腰皮靴,雙手攙著老太太左臂,一步步走了過來。

到了我桌前,女孩拉出一把椅子,扶著老太太坐下,自己立在她身後,三雙眼睛一起盯著處於靜止狀態的我。

靠!

怪事年年有,今個特別多。

這是嘛呢?

這大間房子、這麽多桌子,嘛都非要和我擠一桌上啊?

放下筷子和碗,囫圇把嘴裡的東西一口咽了下去。

空調、暖氣的溫度忽然之間跑的精光,此時的我就像房頂被掀了蓋坐在外面的曠野中一樣,一個字:冷!

我打了一個哆嗦,回頭將放在椅背上的西服拿下,穿在身上,混沌的腦子剎那間清醒了許多。

咋突然之間這樣冷啊?

面對三個人的目光,我不敢對視,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裡合適,明顯的不自在起來。

三個人的突然出現、莫名其妙跑到我桌上、面無表情的注視,我暈!狂暈!

門口門帘急響,一個人急匆匆走了進來。

腦袋剃的比燈泡還亮,黑色西服式休閑皮夾克外衣,手腕上的金錶閃閃發光,最引人矚目的是脖子上的金鏈子,和小孩的拇指一樣粗,大半夜的還帶了一副墨鏡,手裡提著裡面還剩下三分之二的一瓶白酒,一身的酒氣。

年輕人直接走到我跟前,拉開我旁邊的椅子,大馬金刀往那一坐,目光透過鏡片,冷冷地、狠狠地盯著我。

我今個犯得哪門子邪,咋個個都這樣啊!

老漢、老太太太、女孩我不敢對視,那是因為我覺得他們都是弱者,一個小阿飛也坐到我面前耍橫,靠!別看俺是民工,可不吃你這套!

我吃飯給飯錢,住店給店錢,心底無私天地寬,怕你個鳥!

我把椅子搬轉半個個,鼓起眼睛和年輕人對視。

十秒、三十秒、一分鐘。。。。

三分鐘后,年輕人似是招架不住,掉轉頭看了老漢那面一眼。

老漢看了眼老太太,目光交流中互相點了點頭。

老漢站起身,繞到我身邊,抬手拍了下我的左肩膀,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老太太在女孩的攙扶下,也繞到我身邊,拍了拍我的右肩膀,然後一言不發走了出去。

年輕人站起身,從桌上拿起我的酒杯,倒滿。

然後舉起他手裡的酒瓶向我示意。

右手將酒瓶放到我杯前,輕碰了一下,仰脖「咚咚咚」喝水般一口喝完,瓶口向下,看著我。

東風吹,戰鼓擂,二十一世紀誰怕誰!

我也站起身,舉杯一飲而盡。

年輕人看我喝完,冰棱的臉上綻出一絲笑容,將空酒瓶往桌上一放,掉頭就走。

從老頭進來開始到年輕人出門消失,時間有十多分鐘。所有人都是舉止怪異、一言不發。

隨著幾個人的相繼離開,屋子不知不覺中又有了溫度。

畢竟肚子沒進多少糧食,一會的功夫,酒勁上來,我很快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被冰醒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

我仰天躺在桌子底下。

翻了個身,準備接著睡。

臉碰在冰涼的地上,意識回到大腦。

滿耳的酒杯碰撞聲、小孩說話聲、大人訓斥聲、划拳行令聲、大聲勸酒聲、呼喚小二聲。。。。。人聲鼎沸,喧鬧不絕於耳。

不會吧,難道現在來客人了?

我胸脯撐著地,抬起頭,四處掃了一眼。

剎那間,我的睡意、酒意跑的無影無蹤。

酒徹底醒了!

從桌子下望去,四周空蕩蕩的,看不見一條人退,一雙鞋子。

然而嘈雜的聲音真真地就在耳邊迴響。

我撞鬼了???!!!

慢慢坐起身形,看見遠處的桌子上面,筷子、杯子在空中飛來飛去,就是看不見人。我使勁揉了揉眼睛,絕對沒有看錯,沒有人。

恐懼流過全身,涼意直襲大腦。

就在我張嘴欲喊之際。

一隻手從後面伸了過來,堵住了我的嘴,一隻手舉到我面前,手裡拿著一個木柄的鏤空花紋鑲邊的黑色鏡子。

「別出聲,拿鏡子看。」

正是消失了老長時間的程琳琳。

看見她,我的心情穩定不少,接過鏡子舉起來看去。

正對方向,一個紙人腳不沾地正端著個托盤向我所在的桌子走來,嚇得我手一哆嗦,鏡子掉了下來,被程琳琳一把接住,另一隻手又堵在我欲大叫的嘴上,溫香軟玉,說不出的舒服。

推了下我因驚嚇靠在她身上身體。

「起來,在壓會我也要倒了!」

我忙不好意思地往前探了探身。

「拿著,翻過鏡子再看。」

從鏡子里看去。

各桌上均人滿為患,每張桌子都十三四個人以上,或男或女或老或幼,身穿幾乎涵蓋了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的文官武將、文人騷客、市井民間人的衣服,吃相百態盡出。

翻轉鏡子,則是另一番景象。

不是缺胳膊少退,就是鮮血淋漓,腸子外漏,其中有個古代武將正拿著筷子將菜往夾在胳肢窩的腦袋上嘴裡送。。。。。。

不是程琳琳在邊上,我馬上就能暈過去。

她抓住我的手,低聲說了句。

「閉上眼睛,千萬別睜開,跟我走。」

說完,帶頭從桌子底下鑽了出去。

不用她吩咐,我已經雙眼緊閉。

這等場景我啥時遇見過,讓我看也不敢再看了。

感覺應該是走向收銀台邊上門的方向。

進了門,程琳琳的身體忽然升高,拽著我竟似在天空飛翔一般。

「好了。」

我睜開眼睛。

感覺應該是在二樓或者三樓,可。。。。這。。。這是哪?

眼前左右兩個大石獅子,每個都有七八十公分的台階,台階上雕鏤畫棟、氣勢磅礴一個大門樓,兩扇硃紅色大門上布滿一排排的鋼釘裝飾,正中間大匾上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東部管理司。

程琳琳碰了下呆住的我,示意繼續跟她走。

邁進大門,「肅靜」、「迴避」牌分豎兩邊,十八般兵器排列有序,中間公案上擺著文房四寶,公案后懸挂著「海水朝日圖」,象徵著官員清似海水,明如日月。公堂上懸挂著「明鏡高懸」的大匾額比喻著官吏能明察秋毫,光明正大,執法嚴明,判案公正。

這裡哪來這麽大的公堂?

穿過公堂,來到東跨院的一個房門口,程琳琳止住腳步。

從屋內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

「讓他進來。」

推門進屋,屋子裝飾的古色古香,中間八仙桌的邊上坐著剛才在飯店的兩個老者,那個年輕人和姑娘垂手而立在兩側。

「哈哈哈。。還蒙著呢吧?你先坐下吧。」

我四顧一眼。

除了他們兩個坐的椅子,屋子裡哪還有凳子啊。

得,你讓坐我就坐,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是那狗熊脾氣!」

老太太看了眼老漢,笑著說道。

「嗯!一點沒變!」

「你們說什麼呢?」

我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你現在還沒開光,這樣吧,我先簡單告訴你來龍去脈,一會給你開光。」

「你前生是我們東部管理司的陰陽使者,負責整個東部陽間、陰間活人、死人的時限、帶引、巡視和緝拿,是我們東部管理司的悍將啊!二十九年前,你醉酒出差,拿錯了人,使得該人未到死期讓你拿來陰間,所以被冥帝將你發到人間受苦。」

我聽得如夢如幻,這都哪跟哪啊!我今年剛二十六歲。

「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哈哈哈。。。也也太小瞧我們了吧?」

老漢一臉笑容地看著我。

「你是河北隆化人,姓董是吧?今年二十九歲,家裡就你一個男丁,自幼生活清貧,密雲收費站出口你是當天通過的第一千一百四十六輛車。還有你知道你車號是啥意思嗎?」

「車號怎麼了?」

我一頭霧水。

「冀SL146,就是輪到你嘍!哈哈哈哈哈,好,現在就給你開光!。

老漢站起身,走到我跟前,伸手摁住我的頭頂。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開!」

毫無動靜。

老漢臉色驟變,依法又做了一次。

仍沒有反應。

這時,一個一身黑的黑無常風一般飄了進來,到了年輕人跟前,趴在耳邊低低地聲音說了幾句話之後,把一張紙遞了過去。

年輕人低頭看完,迅即走到老漢身邊,附耳說了幾句。

老漢兩眼圓睜,怒氣沖沖。

「什麼?弄錯了?」

老漢伸手接過紙張,仔細看了一遍。

「冥帝啥時學會開玩笑了!"

老太太走了過來,伸手接過紙張,看完后遞給旁邊的程琳琳。

老太太看了看我,又扭頭看了看程琳琳。

「冥帝這樣做我想也不儘是開玩笑,這事也得怨使者。」

說完,看了眼旁邊的年輕人。

「一天到晚老提了個酒瓶子,還自以為你是酒仙啊,不把冥帝玉旨琢磨透了就貿然執行。」

年輕人連聲也不敢吭。

「老頭子,你看這事咋辦?」

「咋辦,你也不看看,前年咱們管理司才多少家屬、烈士,再看看現在的樓下已經有多少白吃飯的了,我們體制已經嚴重超編,不能在加人了。」

「副使!」

老漢轉臉向年輕人。

「你先去隆化把正使接來。」

年輕人躬身作揖領命,帶著黑無常出了大門。

「小夥子啊!」

老漢把頭轉回來,正對著我。

「上面和我開了個玩笑,我呢,錯把你當成我以前的部下了,這裡呢我先道個歉,這就派人把你送回去。」

程琳琳上前一步。

「爹爹,這個人回不去了。」

我一愣,啥意思啊?

程琳琳小手一揮,空中立馬出現一副場景。

飯店向西幾十米拐彎的國道邊上,一輛加長貨車將我的夏利擠到路邊的山崖下,全車已經沒有了車的形狀,成了一堆廢鐵,旁邊幾輛警車警燈閃爍,正在勘察現場。

另一幅場景里,我躺在太平間的床上,渾身血肉模糊,旁邊一個小老頭正在給我換衣服。脫下毛衣和襯衫,以及我特製的背心,他一下呆住了。

我從地上一下子跳了起來,大聲嚷道。

「別動我的錢!」

程琳琳「噗嗤」一笑。

「真夠吝嗇的,你還是擔心下自己的小命吧。」

「那是給我爸看病的錢!」

程琳琳白了我一眼。

「你爸那也歸東部管理司管轄,他命長著呢!」

「那。。。那是我的血汗錢啊!」

畫面上,小老頭滿臉喜色,左瞧右顧一番,開始用力撕扯我的背心。

我急得跳上前去,一掌推向老頭,用力過猛,手掌從老頭身體穿過,推了個空。

程琳琳小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

忽然,畫面中的我一躍坐起,渾身是血,一張被擠得變形的臉上,兩個眼珠子都爆出框外,冷冷盯著老頭。

小老頭一聲慘叫,扔掉背心,連滾帶爬出了太平間。

一股藍色火苗升起,眨眼間背心被燒成灰燼,憑空出現在我的手裡。

「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我不好意思撓了撓頭,站在那傻笑。

程琳琳轉身面對老漢和老太太。

「爹。。。。媽。。。」

老太太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抬手指著程琳琳,程琳琳立即臉成了一塊紅布。

「啊。。。。。。。」

「啊什麼啊?」

老漢看著老太太。

「你咋那笨啊!這都看不出來,你寶貝公主動凡心了?」

老漢看了看程琳琳,有看了看我,哈哈大笑起來。

。。。。。。

兩天後凌晨,我和琳琳一起出現在我父親的病房裡,母親趴在病床邊,二人都在酣睡。

我將錢放在父親的枕頭邊。

「父親、母親,兒子現在已經找到了一份好差事,在陰間東部管理司當差呢,這個是您們的兒媳婦,是個公主。」

程琳琳上前一步鞠了個躬。

「我們以後會常來看您們的。」

父母忽然睜開眼睛,我們兩個已蹤影皆無,只留下枕邊的二萬多現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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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彤鬼故事系列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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