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贈送美人
蘇穎腦瓜子不及司尉,但是也明白那湯藥里肯定不是什麼精貴的藥材,說不準有些什麼害人的東西,便開始防著崔管家使壞了。***
吃的喝的,她都不放心,索性跟崔管家要了一個小廚房,食材也是自己去外面買。
崔管家自然不樂意,被她幾句話打掉了。
蘇穎說「公子喜歡吃她親手做的菜,食材自己出去買,才顯得精心,誰知道那些小廝粗手粗腳的,會不會貪財濫竽充數買些不幹凈的東西回來?」
她這理由讓人無法反駁,總不能說這小子想做吃食討好司尉,崔管家卻不讓了吧?
只是蘇穎越是鬧騰,兩人感越好,崔管家越是樂於見到的,恨不得能大力推上一把,讓他們如膠如漆,回頭事敗露,司尉的下場就越是凄慘。
崔管家滿口答應下來,送了不少零碎的銀錢讓蘇穎隨便花,還要派些婆子來幫忙,被她婉拒了,只說司尉不喜歡有外人在。
崔管家是聽明白了,敢這個小子還想獨自霸佔著司尉,做菜的事也不樂意別人攙和,分明是在大膽邀寵。沒看出這人如此上道,崔管家還怕司尉不過貪新鮮,回到府里就把蘇穎趕得遠遠的,到時候他就算想詆毀這位公子,就要難了。
哪個權貴家裡不是養著幾個清秀漂亮的小廝,只是玩玩而已,最多私底下名聲不好聽,想用此事扳倒一個人卻是不可能的。
但是看司尉的樣子,卻似是深陷網,讓崔管家心花怒放,生怕老太太不知道細節,連夜派心腹快馬回京城,愣是把大公子和蘇穎不得不說的故事加油添醋地在老太太跟前說上一遍。
不提老太太捏住這個把柄有多痛快,蘇穎提著竹籃子要出去買菜,阿一卻跟在了身後,她納悶了:「一大哥你不守著公子,跟著我做什麼?」
「公子說了,我一步不能離了你。」阿一轉述了司尉的話,一板一眼的,臉上的疤痕隨著說話一聳一聳,別提多嚇人了。就算蘇穎看慣了,也被他撲面而來的煞氣驚得一愣。
有阿一跟在身後,她就別想買菜了,那些小販還不嚇得屁滾尿流,逃跑都來不及,哪裡還有心做買賣?
「公子受了傷,一個人在院子里,一大哥能放心?誰知道那些蒙面人,會不會什麼時候又突然冒出來!」蘇穎看自己的話,讓阿一露出些許的動搖,連忙再接再厲:「反正我就出去半個時辰,很快就回來。」
「不行,公子交代下來的,我不能違抗,走吧!」阿一油鹽不進,率先走在前頭,身後的蘇穎一張臉皺成一團。
「一大哥說什麼都要跟著的話,就別離我太近,要不然這回真是白出門了。」她摸摸鼻子,還是給阿一提前說好了。
果不其然,那些小販遠遠看見阿一,還以為是平日欺凌他們的惡霸頭頭,嚇得臉色白,有膽小的連小攤子也不收,有多遠躲多遠。留下幾個腿軟的直哆嗦,也不敢跟蘇穎談價錢,她一走過來,就把最嫩的菜都塞到她的籃子里,諂媚地笑道:「小小意思,兩位大哥笑納笑納!」
蘇穎拿出一袋銅板,還沒開口問價錢,那些小販看著她都快哭了,又塞了幾個蘿蔔過去:「小公子屈駕光臨,這些不值幾個錢,就當是我們孝敬的。」
她就知道會這樣,對著阿一使眼色,讓他站遠一點,回頭露出最和善的笑容道:「這位小哥別害怕,那是我家大哥,以前出了點意外,臉上才有了傷痕,又是不善辭的,其實最是善良了。你們不收錢,我實在過意不去。這樣子,前面四合院是我們落腳的地方,你把所有菜都送到後門,我們一塊算錢如何?以後,每天早上,也勞煩小哥送菜去,不新鮮我可不要了。」
蘇穎報了一個價錢,小菜販穩賺不賠,誰會跟銀錢過不去,眼看阿一個子高大,雖然臉上有疤,卻是沉默寡,一路走來也沒傷著喝著誰,小販聽說他以前遇上意外才破了相,隱隱對阿一有些同,反倒沒那麼害怕了。
聽見小販答應了,蘇穎才送了口氣。要是每天都讓阿一跟著出來買菜,壓根就買不了什麼,還不如讓人送上門。普通的菜農,也不可能跟崔管家攙和在一起,食材方面總算能放心了。
在小廚房裡忙碌的自然不是蘇穎,而是阿一,她趴在軟榻上,小聲嘟嚷道:「公子下回別讓一大哥跟著我了,你都沒看見今早的形,那些小販嚇得差點跑光了!」
司尉知道蘇穎讓人送菜上門的事,認為她大驚少怪了,崔管家不蠢,還不至於在眼皮底下就敢弄死他。
不過蘇穎的關懷,他還是很受用的。
除了爹娘,府里還沒誰會待自己這般好。可惜爹平日太忙,難得見上一面,娘管著一大家子更是忙得腳不沾地,總是在院子里見著管事娘子。等他到了上學堂的年紀,更是分到一個院子里獨住,到頭來還是阿一陪在身邊的時日最多,可惜阿一從不知變通,只會聽命行事。
如今有了蘇穎,一切都變得有趣起來。
司尉起身坐在軟榻上,伸手撫上她柔軟的烏,笑道:「聽崔管家說,我只吃你做的菜?」
蘇穎尷尬地坐起身,小聲嘀咕:「那不是為了堵住崔管家的嘴,別讓他在吃食上動手腳?而且一大哥做得比我好吃,沒必要委屈了公子。」
「我一點都不委屈,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會全部吃光。」司尉微微垂下眼帘,白玉般的俊顏緩緩俯下,幾乎要貼上蘇穎的臉:「你用這個借口要來小廚房,卻不進去,讓崔管家現了不是功虧一簣了?」
蘇穎詞窮了,說來說去,還是要她去做飯!
她不不願地爬起身,去小廚房把忙碌的阿一給換下來了,拿起菜刀,好像砧板上的肉是司尉,咬牙切齒,捲起袖子狠狠剁了又剁。
嚇得在牆角偷看的崔管家臉色青,蘇穎狠躲著肉,肉碎飛濺到牆壁和臉上,合著一點血跡,加上她猙獰的表,跟惡鬼有的一比。
崔管家就知道,司尉喜歡的,怎麼可能是一個普通人,不由暗暗留心,必定要查清楚蘇穎祖宗十八代,免得壞了老太太的好事!
安靜了兩天,蘇穎好不容易擺平了崔管家,還沒來得及高興,麻煩又找上門了。
縣長有幸曾見過崔管家一次,知道四合院里的主子肯定不是普通人,就想巴結上來。畢竟他在縣長的位置上坐了快八年,年紀也不小了,一年一度的官員考核要來了,怎麼也得升一級。
可是對方有錢有勢,他一個小縣長,也拿不出什麼珍寶當禮品。愁得頭都快白了,忽然從送菜的小哥嘴裡挖出一個消息,不由喜上眉梢。
原來這公子不愛女色,卻愛男色,縣長連忙買來一個剛出名的伶人,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把人送到四合院門前。
崔管家大手一揮就讓人進去了,直接把人送到了司尉的房間。反正大公子喜愛男色這件事,鬧得越大越好,越多人知道,老太太的勝算就越大。
司尉一看到人,就知道崔管家誤會了。畢竟蘇穎為了方便,一直穿著男裝。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的,都是他的舊衣簡單修改的,完全遮掩了身材,加上她行事大大咧咧,也沒平常女子的矜持和扭捏。
而且司尉一直以來不愛女色,崔管家怎麼也沒往蘇穎是女的這件事上想,這誤會就越來越深。
他想到阿一的稟報,崔管家快馬加鞭讓心腹回京城府里,估計為的就是蘇穎的事。如今蘇穎被認作是男子,司尉並不覺得是壞事。起碼在她入府之前,崔管家都不會太把蘇穎當一回事,她的安危也有了保證。
司尉不去澄清,蘇穎懵懵懂懂沒反應過來,阿一忠實執行沉默是金的原則,於是這個誤會便越來越深……
「公子,這是青嵐。」縣長把伶人往前一推,弓著身子笑得謙卑,又不著痕迹地掃了司尉身邊的蘇穎一眼。
進來前,他早就打聽過這位貴公子身邊的小子。如今瞧著,個子小,相貌平凡,身板乾瘦,看著就沒幾兩肉,抱著也不舒服,比青嵐提鞋的小廝都不如,不過是恰好公子爺身邊沒人,才勉強留著暖床。
有青嵐在,以後哪裡還有這小子的位置?
縣長捻著鬍子笑得暢快,卻見司尉瞥了青嵐一眼,便厭惡地皺眉,不由心下一跳,笑容也僵在了臉上:「青嵐最是懂得伺候人,小臣見公子爺身邊侍奉的太少,這才斗膽把人送過來。箇中滋味,還請公子爺細細慢品。」
這話說得婉轉,司尉要是喜歡青嵐,可以拿來暖床,那是皆大歡喜。要是不喜歡,留在身邊不過是多一個小廝罷了,縣長也不至於丟了臉面。若是平常,司尉只管打出去就是了,可是那個叫青嵐的人,目光了落在蘇穎身上,遲遲沒有移開,讓他非常不悅。
偏偏蘇穎還一臉好奇,盯著青嵐打量,司尉就恨不得把人摁在床榻上狠狠懲罰一番。如今,倒是不想輕易打掉這個伶人了:「那就先留下,崔管家去收拾隔壁院子,我的傷勢還沒痊癒,就不多留縣長了。」
縣長看司尉願意收下青嵐,哪裡敢多呆,興高采烈地回去了。
崔管家馬不停蹄去收拾隔壁院子,不忘派人給老太太最新消息,又琢磨著青嵐出身差,許他一點好處就能籠絡過來,要是得了寵愛,對付司尉還不手到擒來?
思及此,他巴不得將青嵐供起來,讓小廝拿來的擺件物什只管往貴重精緻里挑。
崔管家一走,司尉也懶得敷衍了,摟著蘇穎對阿一道:「把這人收拾乾淨了,再打水好好清洗,別留下味兒來。」
青嵐聞,臉色都黑了。他一把嗓音迷得多少官老爺七葷八素的,聽說能送給一個貴公子,多少師兄羨慕自己。誰知剛進府,就被不待見,像是什麼髒東西一樣,站著的地方都要用水清洗!
他平日一副冷清的摸樣,加上眉目俊俏,架子端得高高的,那些老爺們喜歡的就是這個調調,當下甩袖就走。
蘇穎惋惜地望著青嵐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嘟著嘴道:「公子怎麼把人趕走了,他摸樣挺好的,臉皮嫩得好像能掐出水來。」
就是走路扭著腰,比姑娘家還講究。不知的,還以為是哪個女扮男裝的俏姑娘呢!
司尉眯起眼,面色十分不好看,阿一乾脆利落地用水一衝,趕緊溜了。等蘇穎回過神來,就剩下她和司尉兩人。瞧著身邊人的臉色,她趕緊擠出一點笑容來:「當然,他哪裡比得上公子,公子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
司尉的眼神不善了,敢蘇穎還閱人無數,也不知道以前勾搭了多少公子哥兒。光是想想,他就滿心的不痛快了。
蘇穎最是識時務,急忙斂了笑,一本正經地反駁道:「那縣長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送這個青嵐來,肯定藏著壞心,公子爺要小心防備才是,別單獨跟他在一起。」
司尉聞,臉色稍微緩一緩,又聽她自薦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這青嵐的底細我替公子爺打探一番,才能萬無一失!」
蘇穎話音剛落,感覺到腰上的手臂用力收緊,急忙耷拉著腦袋補充:「當然,這個艱巨的任務還是交給一大哥更適合。」
司尉滿意地捏了捏她的耳垂,叮囑道:「你也離青嵐遠點,沒事別處這個院子了。」
蘇穎鬱悶,這分明是禁了她的足。不過青嵐看過來的眼神,也讓她渾身不舒服。她是喜歡好看的人,卻不等於所有好看的人都喜歡。
青嵐安排的院子雖說是隔壁,但是沒有司尉的話,根本不能過來,更不可能見到司尉了。
在院子里呆了兩天,青嵐就呆不住了,讓小廝在院門等著,終於等到了偷偷溜到花園玩的蘇穎。
「又見面了。」
蘇穎嚇了一跳,還以為被司尉抓包了,回頭才看見是青嵐:「原來是你,有事嗎?」
青嵐打掉身邊的小廝,盯著她緩緩笑開了:「你根本不是男子,而是女兒身,我說得對么?」
她還以為這人要說什麼,沒想到卻是這種人盡皆知的事來,不由失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沒想到有女子如此大膽,姑娘莫不是忘記了,按照慣例,娶為妻奔為妾,姑娘就這樣沒名沒分的跟著公子爺,就不怕回到京城后被人恥笑?」青嵐緊緊盯著蘇穎的表,卻沒有任何變化。這女子是憑著公子爺的寵愛,有恃無恐,還是另有打算?
他話鋒一轉,又道:「崔管家似乎還不知道姑娘是女兒身的事,要是我說了,只怕這裡是要容不下姑娘的。」
既然蘇穎費心隱瞞自己是姑娘家的事,肯定是有所忌憚,尤其崔管家如今還不知,可見那位公子爺對自己的管家也信不過,青嵐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現成的把柄。
他走近幾步,低下頭,湊到蘇穎的耳邊輕聲說道:「要是你幫我,我就替你繼續瞞著,如何?」
青嵐貼得太近,她的耳尖霎時敏感得紅了,連忙退後一步,捂著耳朵胡亂問了一句:「要幫你什麼?」
蘇穎想不明白,她原本就是女兒身,為何要青嵐幫著瞞住崔管家?他又走前一步,生怕別人聽了去,聲音放得更輕了,帶著無邊的蠱惑:「今夜讓我到院子去,單獨跟公子爺在一起,剩下的事你無需擔憂。」蘇穎抬頭,忽然笑了:「這事我做不了主,要不你親自去問公子爺?」青嵐後背一寒,轉身看見司尉就站在不遠處,目光似是含著冰渣子,涼得令人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