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北境之亂
此時,在京城數百里之外,卻紛爭再起。
一個叫狄南的人,五十歲上下,帶著二十個弟子,自稱天星派,挑戰晉地各大武林名門,諸雄難敵,甚至很多成名高手在其手下不曾撐過三招,論勝負的,被傷十餘人,見生死的,已喪命三四十人,姚公山的山主揚言與狄南決一死戰,卻被其一刀劈成兩半,血染山門,北方武林震動。
山東大俠吳漢興,中州大俠葉空,柳葉劍徐青花,匯清幫曹貞等一干武林名人皆奔赴山西,會戰天星派。
而在寧武以西,府州境內,距離大河四十里的東岸,一座名為雁落庄的清凈山莊內,一個青衣女子正坐在木桌前,她對面有兩個少年,一男一女,皆十五六歲左右,兩人手裡拿著書,一邊看一邊問女子問題。
女子正是離京的伊寧,而兩個少年,男孩是陸陽,陸白與沈落英的兒子,女孩叫任葵,是曾經的鎮遠將軍任安之女,任安曾與陸白同朝為官,是陸白好友,如今早已故去。
陸陽三分像母七分像父,長得如曾經的陸白一般俊朗,只是身子骨偏弱,今年十六歲的他還沒任葵高。而任葵,長得不似一般女孩樣一臉秀氣,而是一臉英氣,她身材高挑,肩寬腿長,一張鵝蛋臉與伊寧有幾分相似,眼睛卻比伊寧的丹鳳眼大一圈,她本是將軍之女,若無意外,以後也大抵會是個女俠。
任葵搖了搖腦袋,伸手撥開鬢邊青絲,說道:「寧姨,你這森羅手寫的太深奧了些,關於經脈之運轉,氣海之調息,更是繁雜無比,我真的可以學會嗎?」
伊寧道:「慢慢來。」
陸陽抬頭道:「姑姑,小蘭姨怎麼樣?我好多年沒見過她了。」
伊寧道:「她很好。」
陸陽道:「她嫁人了沒?」
伊寧道:「沒呢。」
陸陽道:「沒有就好……」
任葵打趣道:「陽哥兒,你還想著蘭姨給你當婆娘啊?」
陸陽道:「那是當時徐爺爺說的……」
伊寧道:「看書。」
兩個少年一邊看書,一邊歪頭討論,不一會,院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中年婦女,帶著一個十歲的男孩,婦女穿著粗布襦裙,男孩也一身簡樸灰衣布靴。
伊寧見了,說道:「王夫人。」
這位王夫人中人之姿,是古寧關守將王烈的夫人,她見了伊寧,微微一笑,說道:「伊寧妹子,這次過來可要多待些時日啊,小陽跟小葵都很想你呢。」
小男孩也道:「是啊,寧姨多住一陣子吧。」
伊寧摸摸男孩的頭,說道:「小彥真乖。」
陸陽問道:「姑姑,你這次待雁落庄多久啊?」
伊寧道:「半個月吧。」
任葵高聲道:「怎麼才半個月?你上次待了一個月的!」
伊寧道:「有事。」
王夫人道:「妹子,說到事,最近大同府這一塊確實發生了大事,有個叫狄南的強人,殺了山西很多武林人士了,外邊茶樓酒肆里談的沸沸揚揚呢。」
伊寧道:「狄南?」
王夫人道:「是這名字,不過具體長什麼樣我可就不知道了。」
任葵道:「問下青姨不就知道了?」
陸陽道:「青姨呢?」
正說著,一個白衣女子走進院內,約莫二十五六,她身材挺拔,生著一雙杏眼,面瘦頜窄,頭上挽著衝天髻,插著一根白玉簪,留著齊腰長發,手上拿著一柄寶劍,站的四平八穩。
她進來,對著伊寧一拱手,說道:「大小姐。」
伊寧道:「沈青你說。」
沈青道:「那個狄南,確實厲害的緊,依我看來,他可能是大小姐認識的人。」
伊寧道:「認識嗎?」
伊寧拿起筆,在木桌的一張宣紙上寫下狄南二字。
任葵道:「狄字,自古夷狄為外族,莫不是關外的……」
伊寧道:「狄者,敵也。」
陸陽道:「狄南,敵南?南敵?」
伊寧道:「是他了。」
沈青問道:「是誰?」
伊寧道:「他在何處?」
沈青道:「據說數日後,中原武林很多名宿會聚集五台山之上,會戰狄南跟他的二十名弟子!」
伊寧道:「我去一趟。」
沈青道:「大小姐,那是何人?」
伊寧沒說,伸出手指在沈青右手掌內寫下了一個字,然後擦肩而去。
沈青臉色鐵青,沉默不語。
任葵問道:「青姨,姑姑說了什麼?」
沈青沒開口,也轉身就走,很快,院子外,一騎白馬在前衝出,一騎褐馬隨後跟上,在東邊岔道分開,白馬往東,褐馬往北而去。
北境武林早就亂成了一鍋粥,狄南的出現讓原本平靜的武林變得紛亂,北境何時來過這等狠人?
兩天後,五台山下一個酒館里,葉空坐在靠窗的一張桌子那裡正喝著酒,忽一個虯髯灰須大漢大大咧咧坐在他對面,手中一把三尺鋼刀往桌上一擺,喊道:「小二上酒!」
葉空早認出這人,山東大俠吳漢興。
葉空道:「吳兄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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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漢興道:「葉老弟,狄南這人你可曾聽過?」
葉空搖了搖頭道:「不曾。」
吳漢興道:「看來此人是隱世高手……我中原雖然號稱豪傑無數,卧虎藏龍,可已經被他跟手下弟子殺了三十多個高手了。」
葉空道:「不錯,而且都是光明正大上門挑戰,或勝負,或生死,讓人選,所以,得堂堂正正打敗他才行。」
吳漢興道:「辛吉那老傢伙來了沒?」
葉空道:「應該快了。」
吳漢興啐了一口,說道:「辛吉老東西他那兒子還排什麼罕世高手譜,現在這個狄南怎麼沒算進去?」
正說話間,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穿著一身白衣,帶著一把寶刀,出現在酒肆里,身後跟著個約莫三十七八年紀的中年人,相貌平平,也拿著一把刀。
葉空道:「正討論你呢,辛老頭。」
辛吉哈哈大笑,一步跨入,坐在桌前,其身後那個中年男子則侍立其側,拱手道:「晚輩辛元甫,見過葉前輩,吳前輩。」
吳漢興瞟了一眼他,說道:「聽說你排什麼四大罕世高手,怎麼不把那青衣女俠,還有來山西的那個狄南排進去啊?」
辛元甫道:「江湖之大,無所不有,小子閱歷尚淺,沒能算到那些隱世高手,實在慚愧。」
葉空道:「如今,彭真人已仙逝,我中原拿的出的高手就是龍門幫,正一門,少林的人了,不知這些大派來了沒?」
辛元甫道:「晚輩不曾見到。」
吳漢興皺眉道:「這些個名門正派,都不露臉的嗎?」
葉空道:「稍安勿躁,或許,有一人會來。」
辛吉道:「何人?」
葉空道:「青衣女俠伊寧,葉某有幸,看過她與龍驍之戰,如若她來五台山,葉某相信,此難可解!」
辛吉喃喃道:「伊寧……伊寧……」
葉空道:「她是沈落英的傳人,凝霜真氣早已練至冰脈霜血之境,是當之無愧的罕世高手。」
辛吉道:「是沈女俠的傳人?原來如此,可能我曾見過……」
正說間,酒肆外又進來幾個穿黑白條紋道袍的人,一個個羽冠背劍,面容清瘦,神采奕奕。為首那人約莫四十來歲,一臉富態,袍子上披著輕紗,手中多了柄拂塵。
「張墨軒!」吳漢興喊道。
那為首的道士轉過來,看見這邊幾人,當即稽首做禮,說道:「原來是幾位大俠在此,首陽山張墨軒見過諸位大俠。」張墨軒一臉誠懇。
辛吉皺眉,問道:「正一門就你來了?」
張墨軒道:「辛大俠,我正一門主山有要緊之事,我可是自首陽山趕來的。」
辛吉道:「張青玄,張更離呢?」
張墨軒道:「我掌教正在閉關,家父在臨洮被一個清源魔教的高手纏住了,尚不知脫身否……」
張青玄是正一掌教,張更離則是張墨軒他爹,二人是親兄弟。
葉空道:「也就是說,你只是來搖旗吶喊的了。」
張墨軒正色道:「我正一弟子,若要戰,不會落於人后。」
這時,一個身穿錦瀾袈裟的老僧帶著數名僧人來到,見了這些人,先是稽首一禮,然後說道:「我五台山有諸位大俠前來助拳,實乃幸甚,諸位,請隨我上山。」
吳漢興道:「空性大師,可有把握?」
空性臉色不是很好:「難說啊,據說那人武功深不可測,早已是罕世高手,卻不知是何來路。」
很快,很多武林人士隨著空性和尚上了五台山。大文殊寺外,早已是人山人海,江湖人士聞風而來的數不勝數,但都被攔在寺外,五台山的和尚不讓進,而寺內,早已嚴陣以待。
午時過後,那狄南跟他的弟子總算是現身了,只見他一身黑衣,威武不凡,龍驤虎步,一臉沉穩,絲毫沒有囂張跋扈之姿,在眾多武林人士的指指點點下,走到了大文殊寺前,恭恭敬敬的朝大門行了個禮。
門口站著的一個劍客手指狄南道:「你這般惡人,也來行禮?」
那狄南瞥一眼這劍客,不認識,但也回道:「五台山是文殊菩薩的道場,文殊菩薩乃三世果上如來,大智慧之菩薩,我生性敬佛,今既入五台山,自當行禮。」
那劍客嗤笑道:「既敬菩薩,何不三跪九叩上山來?只在門口行禮,莫不是做樣子?」
狄南道:「你這等人尚且不敬菩薩,立於門外為難香客,有何臉面說做樣子?」
狄南一個弟子道:「莫不是你家師傅被我師傅打敗了,懷恨在心,卻不敢動手,只得冷嘲熱諷,聊以發泄?」
那劍客道:「放屁!你今日斷沒好果子吃!」
狄南一個弟子道:「你且下來,看我三招拿你!」
那劍客怒拔寶劍,喝道:「來就來!」
狄南那弟子使一口略彎的刀,拔刀沖了上去,一刀揮下,刀芒刺眼,如銀河灑輝,劍客臉色大變,見這刀來的兇猛,急轉後退,退到一座經幢后,然後聽得「轟隆」一聲,那經幢已被狄南弟子一刀劈榻,劍客揮劍迎上,但狄南弟子刀更快,一刀再次劈下,比他刺的還快,他抬劍架刀,不料這一刀勢大力沉,「鏘鏘」聲響起,之後就是刺啦的聲響,那刀一劈竟直接連帶著他的劍給斬進了他肩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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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劍客痛苦的大喊,肩膀上鮮血迸發,自己的劍被生生砍了進去,他拔都拔不出來。狄南弟子收回彎刀,說道:「放狠話要有實力,跳樑小丑。」然後重重的哼了一聲。
那劍客撿回一條命,被別人扶走,周圍的人臉色變換著,多是驚恐,一個弟子都這麼兇狠,何況師傅?
此時,門內走出幾個和尚,為首的正是空性大師,空性大師對著狄南一稽首,說道:「閣下就是狄南?」
狄南道:「正是。」
空性眼皮略微一耷,說道:「裡邊請。」
狄南點頭,帶著弟子邁步進入大文殊寺,左看右看,邊走邊道:「曾聞五台山之景不輸五嶽,五台之佛天下共瞻,此言不虛也。」
空性道:「閣下此來,不是講佛論景的吧?」
狄南哈哈大笑,用手指指了指空性,說道:「大師何必如此著急?狄某難得上一次寶山,何不容我先拜個菩薩,這豈是待客之道?」
空性一聽,也陪了一笑,說道:「倒是老衲怠慢了,施主裡邊請。」
空性身後幾個和尚卻臉有慍色,明明是來踢山的,卻擺出一副禮佛的模樣,實在是可恨。
那狄南帶著眾弟子,一步一步,不緊不慢的進了大殿,望著大殿正中騎獅文殊像,狄南當即俯身頓首,雙手合十,在蒲團上跪了下來,早有弟子上前,點了一炷香遞給他,狄南行禮祈願后,恭恭敬敬的雙手把香插進了佛像下的香爐里,再次頓首,緩緩起身,然後在功德箱里丟下一錠銀子。
許久之後,狄南出了大殿,殿外大庭院里,人已經很多了。
葉空,吳漢興,辛氏父子,曹貞,徐青花,張墨軒,空性,恆山一派掌門梅道林,長平門斷耀,皆在下方。
狄南下了大殿台階,哈哈一笑,說道:「看來今天會很熱鬧啊。」
葉空道:「那也是拜閣下所賜啊。」
梅道林道:「閣下入北境十日,便以挑戰之名殺了三十餘人,如此惡行,你以為上一炷香菩薩就能保佑你了么?」
狄南聞言又是一笑,他瞟了一眼梅道林,只見這男子一身黑袍,身形清瘦,臉頰顴骨突出,一雙眼凹進眼眶,頜下三縷黑須,是個狠厲模樣,便說道:「我來,是按江湖規矩,或論勝負,或決生死,皆由他人挑,既論生死,那死了能怪我?」
梅道林道:「可你殺戮未免過重了吧?」
狄南道:「武者見生死,自古常有之事,若說我殺戮過重,爾等手中有幾個沒殺過人的?你可知那陸鳶,一介女流,在西域起碼殺了上千人了,怎不見你去指責她呢?」
梅道林怒道:「這是中原!」
狄南眼神一凜道:「既然如此,今日你要定勝負,還是見生死?」
梅道林語塞,不再開口。
吳漢興道:「閣下如此自負,莫不是欺我中原無人?」
狄南道:「那個辛元甫不是說天下四大罕世高手么?你們中原,死了個彭漸,東萊那和尚呢?龍門幫的龍驍呢?不曾來么?」
狄南身後的弟子一陣哈哈大笑,下邊的辛元甫臉色不怎麼好。
斷耀道:「既如此,在下來領教閣下高招!」說罷斷耀手執一桿長槍,走了出來。
葉空側目輕聲說道:「斷掌門,不要魯莽。」
斷耀道:「既欺我中原無人,斷某自當上前拒之,縱然不敵,總會有人替我報仇。」
葉空道:「在等一會,說不定那人就快來了。」
斷耀問道:「何人?」
葉空道:「青衣女俠伊寧。」
斷耀道:「你有把握?」
葉空道:「五成。」
兩人正小聲交流間,卻聞得那狄南高聲道:「既要打,為何又不上?」
斷耀提槍欲上前,吳漢興攔住道:「且由我這老頭子來會會你!」
狄南道:「你是論勝負還是定生死?」
吳漢興道:「定生死!」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皆變,吳老英雄當真是武林楷模,不愧是當年在漠南古原殺過韃子的人。
狄南道:「好,有膽色!」
吳漢興走出,手中寶刀出鞘,那刀雪亮無比,刀背上卻有道道斑駁之痕,原本三寸多寬的刀身,如今只磨的剩兩寸余,可見此刀陪伴吳老英雄時間有多長,這邊是山東大俠的大展刀。
狄南也不託大,腰間亮出一把彎刀,那刀如月鉤,長不過二尺七,既不光亮也不蕭肅,灰溜溜的如同狼皮一般顏色,刀名貪狼。
吳漢興步履穩健,一步一步向狄南走去,那狄南也一步一步向他走來,兩人步履動起,身上氣勢也動了起來,七步之後,兩人氣勁達到巔峰,霎時間如兩道寒光,撞在了一起!
「當!」兩刀交擊,聲音刺耳,狄南嘴角掛笑,帶著玩味的眼神看著吳漢興,吳漢興卻怒道:「笑你個頭!」
兩人分開,吳漢興倒退數步,運氣於臂膀,使出他的一十八路山東大展刀,步伐循著刀鋒而進,一刀揮出,其勢大開,一式攔腰斬快速朝狄南斬去。
狄南不慌不忙,手中刀不退反進,精準的由上往下一插,「叮」正好點在吳漢興揮過來的刀身上,「當」的一下點出火花,然後他身子以刀尖為支撐,順勢倒翻騰空,朝吳漢興背後而去,吳漢興經驗老道至極,一刀不中反被其點,這招式古怪至極,他連忙屈膝一縮,向前一滑,耳邊勁風烈烈,狄南的倒鉤腿堪堪從他頭頂掠過,狄南從他背後落地,右手刀一揮,遠隔丈余揮刀,吳漢興聽得狄南落地聲,忽覺殺意凌冽,慌忙一個地龍翻身,而狄南揮出那一刀所帶的無盡刀意便在他身下地磚上劃出一道長痕,磚屑紛飛。
眾人皆驚,刀意?
只是三招,險象環生,吳漢興立起,眼中凝重無比,這人已練出了刀意……已經能達到氣勁外放,隔空傷人地步,隨手隔空劈出的一刀便讓人難以防備。
狄南道:「吳老頭,你也就這點本事?你的十八路大展刀這才使出一招啊。」
辛吉站出來道:「吳兄,罕世高手非你我單獨可戰之,且容辛某與你共同對敵!」
狄南不屑道:「一個人打不過,就上兩個么?」
吳漢興手一擺,止住辛吉,說道:「今日,不管這狄南是何人,我定獨戰之,縱死不悔,辛老弟上來,倒是讓別人笑話了我中原人以多欺少。」
狄南笑道:「大話真是會說,你倒是接著來啊?」
吳漢興大喝一聲,先是一掌將一個香鼎擊出,那香鼎起碼兩百多斤,香鼎飛向狄南,然後人再次衝上,手中寶刀不斷刻劃,劃出斑斕刀影,他身周四面八方皆為刀光籠罩,殺向狄南,這是大展刀最強招,刀展萬刃,一刀如萬刀,氣勢如虹,頗有氣吞山河之霸氣。
那狄南眼神稍稍一凜,瞳孔略略一縮,極速提刀,朝著那飛來的香鼎連帶著吳漢興那道光影直接一刀劈下,樸實無華,卻如橫空落下一條銀河,只聽得「乒乒乒乒」一陣嘈雜的爆響,刀光燦目,許多人眼睛都被迫閉了起來,地上磚屑橫飛,經幢震斷,香鼎破碎,煙塵四散間,吳漢興被一刀劈飛了出去,口吐鮮血,那把大展刀正中被崩開了一道極大的豁口,被他緊緊握著,一起跌落地上。
一刀而已,吳漢興大敗!
「吳老英雄!」
「吳大俠!」
「吳兄!」
喊聲四起,葉空最先跑到那吳漢興身邊,給他把脈看傷,好在是撿回來一條命,只是五臟六腑皆被震傷,不可能再戰了,日後能不能拿刀也難說。
葉空抬頭看著狄南,說道:「閣下好手段!」
狄南道:「差了差了,人沒一刀劈死。」
葉空道:「葉某不才,也自創驚風刀,願領教閣下高招!」
狄南道:「不忙,葉大俠,他不是還沒死嗎?」
葉空怒道:「你還要怎樣?」
狄南道:「說好了定生死的,你們說話不算數?」
辛吉道:「你贏已贏了,何必咄咄逼人?吳老英雄已是近七十的人了,你莫非一定要他死?」
狄南輕撫著刀道:「老就不能死了嗎?這是何道理,他若死了,也可堪稱英雄,但是說話不算數,苟且偷生,那就叫英名掃地了,對不對?」
葉空道:「如有本事,你便來取,有我等在此,豈容你肆意妄為?」
狄南道:「葉大俠,你是何道理,你們人多勢眾,我勢單力孤,你們來車輪戰,對我公平么?若是我敗了,豈不被你們分屍?到時候你可會為我求半點情?」
葉空怒道:「葉某與你這惡人無半點情分可講!」
狄南道:「好,既然如此,你們幾個還看得過去的一起來吧!車輪戰太麻煩了!」
此言一出,全場震驚,這狄南以為他是誰,難不成沈落英附身了不成?要打這幾個大俠?
辛吉,葉空,空性,曹貞,斷耀,徐青花臉上皆有怒色,這人分明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但是吳漢興只撐了多久,眾人都看在眼裡,其武功確實配得起這般強勢。
狄南眼色無波,神情自然的掃視著這些人,葉空拔出驚風刀,說道:「葉某倒要看看你有多厲害?吃我一刀!」
只聞得風起聲,風向一轉,飄忽忽的往狄南那頭颳去,伴隨著不知哪來的落葉,如刀如槍般,齊梭梭攢動,射向狄南,眾人識得,辛吉喊道:「秋葉神功?」
狄南眼波稍動,抬手一刀,如驚濤卷岸,霎時間,風散葉碎,而葉空的身影已在狄南頭頂,舉起驚風寶刀,一刀一刀,如秋風掃面,往狄南天靈颳去,狄南抬刀迎擊,兩刀交戈之聲不絕於耳。
「好一招疾風摧勁草!」空性贊道。
雖然狄南被葉空打的後退,但誰都知道並不是敗退,只見狄南身子一仰,雙腿一屈,以刀插於頭前,做個拱橋狀,避開葉空的驚風一刀,抬起一腳,倒踢空中的葉空,他這一腳全身發力,腿不比刀慢,葉空見狀,空中翻身轉舵,避開這一腳,調整身形,要落在西側地上時,只見狄南拔出插地上的刀,轉身一刀掃來,殺意瀰漫,葉空只得腳尖一點而再退,原本落腳的地方被撕開一道長痕,葉空身子不穩,踉蹌著後退時,那狄南劈完一刀,卻已經沖了上來,那彎彎的刀鋒已鎖住葉空的額頭,狄南太快了,舉刀一劈,葉空剛好穩住身形,無法再避,運足內力,舉刀亦是一迎。
「鏘!」的一聲響,兩人腳下磚石粉碎四濺,周圍空氣似乎都盪開來去,震的周圍一些功力不夠的人耳朵一陣酥麻。
「葉大俠!」
「葉大俠!」
「葉老弟!」
葉空到底是接下了這一刀,但是已經屈下了一條腿,嘴角滲出了血,此人功力太過深厚,連他苦練多年的驚風刀與秋葉神功都難以奈何。
狄南見葉空艱難擋下一刀,笑道:「呵,有點本事,可也到此為止了!」說罷一腳將葉空蹬開,葉空悶哼一聲倒飛出去,狄南抬手揮刀,眼中殺意瀰漫,眼看那刀鋒上寒光如霜,那一刀若揮出,刀意足以將人絞殺!
「葉大俠!不!」辛吉驚呼,但已經來不及去救。
狄南一刀斬出,忽然,另一道強烈的殺氣也極速前來,與狄南的刀意撞在了一起,兩道看不見的殺意絞在一起,震得在場的人又是一陣酥麻,隨後竟然互相抵消了,葉空隨即被一隻修長的手臂拿住腰帶,輕輕往後一帶,卸去了那一腳之力,落在地上。
「誰?」狄南大怒,刀意被破,他一躍上前,一掌揮出,那人也一掌揮出!
「砰」的一聲掌對掌,兩人附近地磚寸寸崩開,蔓延數丈,驚天動地,圍觀的眾人皆被迫退開四五步,人群拉開好大一個圈去。狄南被這一掌打的倒退八九步方止,而那人也如此。
待灰塵散去,眾人觀那人,麻笠,青衣,麂皮靴,紅絛,黑辮,綠絲帶,身材修長,神情自若,英氣勃勃。
葉空定睛一看,只見那麻笠下露出一根烏黑油亮的大辮子,一下子認出來,驚喜難以自已,脫口而出:「伊女俠?」
辛吉父子,空性,曹貞,徐青花,臉上都露出驚訝之色,這就是青衣女俠伊寧?
狄南站定,嘴角微微一笑,說道:「陸鳶,你終於來了。」
伊寧道:「果然是你。」
「昝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