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是考我數學嗎

「婢僕，見過鳳南伯，太師命我在此等候！」

剛到太師府衙門口，一個早就等在那裡的寺人，就上前帶路。

第一次進入這個時代的官僚機構，而且是最高行政管理機構，姜逸一邊打量，一邊前行。

府內人員行色匆匆，但是在見到姜逸之時，一個個都躬身行禮，口稱姜聖。

行至一處大廳時，那寺人這才停下腳步，屏氣斂聲，伸手示意姜逸自己進去。

姜逸見狀，就直接推門走了進去，一進去才發現，這個房間很大，但是裡面卻坐滿了人，而在人與人之間，則堆滿了竹簡和書籍。

裡面的人一個個埋頭書桌案上，一邊翻書一邊記錄個不停，甚至忙碌的頭都來不及抬一下。

在房間的最裡面，是一張寬大的案幾，老太師就端坐在案幾的後面。

姜逸不敢打擾這些人工作，趕緊輕手輕腳的走到太師案幾前，拱手輕聲說道：「學生見過太師。」

太師從竹簡上抬起頭來，說道：「你既入太師府衙，總不能是白身，就先做個百司吧！」

「是！」

所謂的百司，其實就是打雜的。

自己就是一個職場新人，也沒啥職場經驗，所以被安排這麼個職務，姜逸並不意外。

太師將竹簡放在在桌子上，問道：「可通算學？」

「略知一二！」

姜逸謙虛的說道。

「既如此，你將這些賬冊，匯總後交給我！」

太師指了指案幾左側的竹簡，示意這是姜逸的任務。

剛上班，領導讓整理整理文件，這正常。

姜逸二話沒說，上前將案几上的竹簡，全部都搬到一旁的一個空桌上，然後跪坐在那裡，將懷中的小狐狸抱了出來，放在一旁，這才隨手拿起上面的賬冊翻看起來。

老太師瞥了小狐狸一眼，卻並沒有說什麼。

這些書簡，都是大虞朝人口以及土地等方面的統計。

如今這天下，雖說是大虞朝的天下，但實際上大虞朝實際控制的領土，也就洛邑周邊數百里而已。

而向外更加廣袤的地區，都是被各大諸侯國佔領。

只是大虞朝所掌控的土地，相對肥沃，所以周邊的諸侯，都會明裡暗裡的侵吞大虞朝的土地，前些年甚至還發生過，有諸侯國在莊稼成熟時，帶兵過來搶收麥子這種事情。

大虞天子為此還大發雷霆，卻又沒有強大實力討伐，最後也只能申斥一番，不了了之。

可這屈辱，虞天子卻一直記恨在心。

從這些賬冊上看，大虞朝現有人口，也就7千多萬，擁有耕地數量，不足400萬頃，這個人均佔有量不高，但也不算低，主要還是生產力非常低下，所以畝產大多不高。

大概了解情況后，姜逸就對這些失去了興趣，將各城邑的人口和土地，分類匯總列示后，又匯總了最終結果隨手寫上結果。

以前計算大額數字，還需要藉助計算器之類，可來到這個世界后，擁有文宮這個神器在，自己就是一個超級計算機，只要知道方法，迅速就可以得到結果。

小狐狸看到姜逸寫完，就沖書簡前，幫他吹了吹墨跡，然後邀功似嚶嚶了兩聲。

「乖！」

姜逸呵呵笑了一聲，在小狐狸的腦袋撫摸了一下，這才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姜逸低頭工作的時候，太師其實也在暗中觀察他。

核對賬本這種事情，一來枯燥乏味，二來數據繁雜，計算不易，一般人如果沒有耐心還真干不來。

就算是有耐心，如果不通算學，也同樣干不來。

老太師也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看看姜逸的耐性，順便挫挫他的銳氣。

年紀輕輕，有才氣是好事，但是傲氣太盛，則需要磨鍊。

天下才一石，他獨佔八斗？

這種話說出去，就算他是玄聖先師，天下的儒生也非對他口誅筆伐不可，況且他能獲得這個稱號，本就有很多人心中不服。

不過太師也知道，這姜逸僅有三首詩，而且都是應急寫的，最差的一首也是鎮國級別，想要從詩詞上來挫敗他，肯定是不行了。

所以他就選了君子六藝中的數，打算以此來考教姜逸。

在儒家的各大分支中，算學其實也是一大顯學，祖沖之祖聖更是憑藉算學，一舉突破到半聖境界，奠定了算學在儒家的地位。

如今學習算學的儒家弟子，可以說是遍布各國，極受歡迎，各國主管錢糧稅賦的司徒府官員，大多都是由算學學子擔任。

在老太師看來，作詩確實需要天賦，但是算學就算是有天賦，不了解其中規律，也無法算出結果。

一開始見姜逸在那裡看書簡，他還點了點頭，以為此子性子不錯，最起碼能夠沉下心來。

可他觀察一陣，剛轉頭準備做自己的事情，姜逸居然就站了起來。

太師剛想要呵斥他做事毛糙，卻不想姜逸直接將整理好的書簡放到他的面前，說道：「稟太師，結果已經匯總出來了！」

太師眉頭一挑，不過卻沒有急於否認，而是看了一眼姜逸提交上來的賬冊。

半聖境界，神思早就遠超常人。

就算是不是專學算學，這種數據匯總，對於太師來說也不過就是撇一眼的功夫。

也正因為如此，老太師瞬間就確認，姜逸計算無誤。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自己是半聖，姜逸只是童生啊，就算是他知道運算規律，也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計算能力。

而且自己剛才並未看他使用籌算！

老太師雖然心中驚異，卻並沒有表露出來，指著賬冊上豐邑的數據，問道：「豐邑是大虞粟米核心產區，分春秋兩季耕種，春季畝產約一百二十市斤，秋季約一百一十市斤。豐邑有田畝約十萬頃，人口百萬，據豐邑縣大夫稱，現有糧食產量，卻不足現有人口果腹，依你看問題何在？」

這是在考我數學嗎？

姜逸愣了一下，隨口答道：「春秋兩季畝產約兩石，十萬頃田也就是二十四萬斤，豐邑有百萬人，人均口糧約兩千四百斤，正常來說，大虞朝人均用糧，也就七八百斤而已，如何不夠？」

「嗯？不對！」

姜逸眉頭一皺，隨即發現了問題所在，猜測說道：「正常來說，一個五口之家，能夠耕作者，也就二三人而已，現在既然糧食產量確定的情況下，他這是~~隱瞞了人口？」

老太師心中巨震，但是依舊不動聲色的問道：「可是這賬冊上，收支皆有明細，看上去絲毫無差，且人口數與司徒府統計誤差，又如何解釋？」

「我看看賬冊！」

姜逸將豐邑的賬冊翻了出來，詳細看了裡面的內容后，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這都啥玩意啊，這收入一筆，那支出一筆的。

他隨手從老太師的案几上抽出一張麻紙，撲在桌面上，而小狐狸則迅速的叼起老太師的毛筆，遞給了姜逸，然後用小爪子當做鎮尺，壓住了麻紙的兩側。

姜逸接過毛筆，按照上面記錄的收支記錄，重新按照借貸法則分開列示，花了將近一個時辰，將所有收支整理完畢后，姜逸隨意勾勒幾筆。

賬目瞬息間就清晰明了，借貸之間明顯存在一個巨大的窟窿！

「問題在這裡！」

姜逸在賬冊點了點，然後看向了老太師，結果卻發現老太師目光如炬，正帶著攝人的目光注視自己。

「太~太師？」

姜逸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