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皇帝陳伽羅
陳伽羅一臉疑惑的接過茶杯,先放在鼻尖聞了聞,一種奇妙的香味從鼻孔鑽進腦袋裡,通透又清爽,讓人很是迷醉。陳伽羅的眼睛瞬間就亮了,端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有點燙,不能大口大口的牛飲;但就是那麼小酌一口,一種奇妙的草香味在口中散開,讓陳伽羅全身無數的毛孔猛地張開,舒適感瞬間傳遍了全身。
喝著茶的陳伽羅心裡有些不太平衡。陳琦送這些東西進宮的時候,同樣是請過旨的,是在得到管事太監們嚴格查驗之後,才被允許送給皇後娘娘的。當時聽到管事太監親自彙報,什麼精美的餐具,什麼美味的樹葉,什麼美女廚娘的時候,陳伽羅很是不屑。他是大元皇帝,富有四海,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什麼美味佳肴沒嘗過,這些年各地方進貢上來的奇珍異寶也是不計其數,他還真看不上自己那個不起眼的三兒子能給皇后和太子送什麼好寶貝。
結果,陳伽羅覺得此時自己的臉火辣辣的,連耳朵根子都像著了火似的。陳琦送給皇後娘娘的精美瓷器,他沒見過;美味樹葉,他沒見過;美味佳肴,他沒吃過。陳伽羅現在心裡滿滿的都是挫敗感,覺得自己前四十年都白活了,都過的是啥日子呀!
想到這裡,陳伽羅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也著實不怎麼好看。
顏皇后敏銳的察覺到了陳伽羅情緒上的變化,忍不住開口道:「陛下,您因何不悅?是妾身有哪裡做的不對了嗎?」
陳伽羅搖搖頭,伸手將顏皇后拉進懷中:「朕沒有不悅,只是有些嘆息罷了。」
陳伽羅揮手將所有的宮女太監遣退,靠在榻旁的錦墩上:「陳琦是朕的兒子,卻從小都不願與朕親近,倒是和你與太子很是親近。」
「本以為讓他外出,到那南境窮苦之地呆一陣子,了解一下民間疾苦,好好的修鍊自己的能耐,以後能成為太子的左膀右臂。就算再怎麼不濟,能改改他那個性子,能和其他的兄弟姐妹們搞好關係。」
「可是這次他回京,既沒有去向我請安;也沒有和其他兄弟姐妹相聚;明明早上來了紫陽宮,明明知道朕要來紫陽宮用膳,還是早早的就離開了。這種孤僻的性子……哼!」
顏皇后聞言,急忙忙跪倒在地:「請陛下恕罪。是妾身教子不嚴,讓琦兒性格變得孤僻,不願與人親近。一切罪過皆在妾身一人。請陛下降罪。」
顏皇后雖然跪倒請罪,但是心中也在腹誹。
「從小到大,你這當老子的連正眼都沒看過他一眼。更別說什麼父愛了。你但凡把你疼愛其他皇子的心分十分之一給陳琦,他都不至於和你如此的陌生。」
陳伽羅見顏皇后跪倒請罪,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年來,只要他表現出哪怕一丁點對陳琦的不滿,顏皇后就會以管教不嚴為理由,向陳伽羅請罪。搞得他每次都想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種挫敗感真的讓他很是不適。他也不能為了一個庶子,真的就和自己的皇後娘娘生氣發火,更別提治罪的事兒了,最後也就只能是不了了之了。
「起來吧!朕幾時說要治你的罪了。」陳伽羅無奈的說道:「朕只是閑來無事,與你念叨一下罷了。」
「朕要小憩一下,皇后先退下吧。」
顏皇后施禮告退。來到屋外長舒一口氣,嘴角微微揚起,得意的笑了笑。剛才這一系列的事兒,都是顏皇後有意而為的。為的就是要噁心一下陳伽羅。原因嘛,就是因為陳伽羅將陳琦發配到了南境邊疆。
雖然陳伽羅剛才話說的很好聽,但是倆人做了二十多年夫妻,顏皇后如何不知道自己這皇帝丈夫的德性?什麼了解民間疾苦;什麼鍛煉陳琦;什麼磨鍊性子;都是鬼扯。陳伽羅心裡擔心的,在意的,說到底還是那一點點,不知道哪裡來的不安感。
陳琦出生的時候,天生異象-雙血月同天。傳說中雙血月同天,是大不吉之兆。這個時候出身的孩子命犯天煞孤星,兒時克父母,長大了克妻子,老了克兒女,就連家裡的貓貓狗狗都會被剋死。陳伽羅在得知這些后,就對陳琦很是反感,陳伽羅甚至起過想要誅殺陳琦的心。好在顏皇后對於陳琦非常的疼愛,護的很緊;陳琦自己也很是淡漠,做事小心謹慎,從來不與人交惡,也不給陳伽羅降罪的借口,搞得陳伽羅實在沒有什麼機會給陳琦治罪。這才找了個借口將陳琦發配南疆。
雖然顏皇後有諸多不舍,甚至非常埋怨陳伽羅的所作所為。但是出於為陳琦安全的考慮,加上陳琦堅持要出宮歷練,這才忍痛讓不滿十五歲的陳琦不遠萬里的南下赴任。
而今天,本來顏皇后是要設宴和陳琦好好說說話,聊聊天的。這陳伽羅卻又一次不識時務的過來添亂。將他們母子難得一次的家宴給攪和了,就算顏皇后性格再怎麼豁達,也有些煩陳伽羅了。所以這才像是顯擺似的將陳琦送給她的禮物拿出來一陣炫耀,就跟後世那些父母之間炫耀兒子女兒送給他們的新手機比對方的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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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皇后吩咐下去,不要打擾皇帝小憩。自己也來到偏殿,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
陳琦輕車熟路的來到東宮門口,看著這從小生活長大的地方,多少有些感慨。
原本陳琦與顏皇后和太子都住在東宮;三年前,年滿十六歲的太子陳環成婚,娶了左丞相柳毅之女柳如蘭。柳家與顏家同為地方大族,柳如蘭也生的冰雪聰明,大家閨秀的氣質在一眾官眷之中也是很是突出。
成婚之後,柳如蘭雖貴為太子妃,卻沒有半點驕橫之氣。反倒很是疼愛陳琦,很敬重顏皇后。
因此,顏皇后和陳琦在此後的兩年時間裡,並沒有搬離東宮。一家四口日子過的倒也溫馨。有些不像是皇家宮殿,倒有些鄉野人家的意思。
而陳琦對於這位嫂子也很是敬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鼓搗一些小玩意兒,遣人給大嫂送來。這讓太子陳環吃醋了好一陣子,和柳如蘭說話酸溜溜的,還總是有意無意的在顏皇後面前吐槽兩句。
當然,所有人都知道,太子是故意的;畢竟陳琦鼓搗出來的那些胭脂水粉,珍寶玉石,金釵鳳簪對於他來說一點用處都沒有。之所以吐槽,無非就是讓太子妃覺得自己被弟弟尊重了,被他們母子幾人重視了,當成一家人了。
但是,這一切都在去年被陳琦那皇帝老子給強行拆了。陳琦被發配南疆,顏皇后遷到了紫陽宮,東宮如今完全就是太子和太子妃的私宮,由太子禁衛日夜守衛。
最讓人覺得噁心的是,陳伽羅竟然專門派人,將陳琦在東宮花園居住的竹屋給拆了,將竹屋內的所有物品都一把火給燒了。這讓顏皇后和太子都很是厭惡,但是礙於陳伽羅的身份和地位,母子二人不便說什麼。但是,有些惡果一旦種下,遲早都是會發芽的,至於最後又會結出什麼果,那就是老天都不知道的事情了。
陳琦正在看著自己離開后重新粉刷過的東宮牆壁和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太子禁衛,無奈的搖了搖頭。慢慢的向東宮正門走去。
「奴才見過三殿下。」一名十五六歲的小太監看到陳琦走了過來,趕緊迎上前去跪倒:「太子有令,三殿下無須請見,入內便是。」
陳琦點點頭,從懷裡拿出幾顆金瓜子丟給小太監:「無恙啊!賞你的,頭前帶路吧。」
小太監接過金瓜子,眼睛眯成了兩條縫,千恩萬謝的帶著陳琦向宮內走去。一旁的禁衛沒有敢出手阻攔;他們雖然不認識陳琦,但是認識那小太監秦無恙。秦無恙是太子的貼身內侍,太子能派他來迎接的人,絕對不是一般人。而且剛才秦無恙叫陳琦為三殿下,有些聰明點的瞬間就明白了,這一身錦衣華服的少年就是那神秘的三皇子陳琦。
陳琦進了宮門,秦無恙小跑著進殿內傳報:「啟稟太子殿下,三殿下到了。」
殿內,太子陳環有些急切的小跑出來,身後太子妃柳如蘭也跟著快步走了出來;二人看見迎面走來的陳琦,兩人的眼睛都有些紅了。
「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陳琦看到太子和太子妃同時從屋中走了出來,趕緊停步行禮。
「免了!」太子有些惱怒的大喝一聲:「快過來,讓大哥看看你。」
陳琦頓了頓,沒有跪下,緊走幾步來到太子和太子妃近前:「大哥,大嫂。小弟這廂有禮了!」陳琦說完,深鞠一躬。
參拜那行的是君臣之禮,陳環說免就免了。但是這鞠躬行的是家禮,就不是陳環說免就能免的了。陳環這次也沒廢話,靜靜的站在那裡,受了陳琦這一禮。等到陳琦起身,陳環上前一把抓住了陳琦的手腕:「臭小子,來,讓大哥看一看。」
陳琦微笑著任由陳環和柳如蘭二人在自己身上打量了一番,陳環還讓陳琦轉了兩圈,確定陳琦沒事兒,這才放心的說道:「一年不見,又長高了不少。不錯,不錯。」
柳如蘭拍了拍陳琦的肩膀:「快,跟你皇兄進殿內小坐一下。我這就給你們兄弟倆傳膳,你今天得好好的和你皇兄喝兩杯。」
陳琦點點頭:「好。小弟聽候皇嫂安排。」
陳環拉著陳琦的手走進屋內,柳如蘭在門外招呼著宮役傳午膳。
不一會兒,正殿內擺滿了一大桌子的餐食,旁邊還燙著一壺黃酒。柳如蘭安頓了兄弟二人幾句,退出大殿去了,殿內僅剩一個小太監伺候著二人吃喝,其餘的宮役也都被柳如蘭遣散了。
「三弟,來,皇兄敬你一杯。」陳環拿起酒杯,向陳琦舉杯道:「將近一年沒見你了,看著你挺好的,皇兄也就放心了,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和皇兄說一下,皇兄幫你辦。」
陳琦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有勞皇兄記掛了。小弟此番進京,一來是祭奠母親,二來就是看望母后和皇兄皇嫂。沒什麼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