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中撐傘

吃到中途，謝煜之起身輕輕移開身旁的座椅，伴隨著他站起來的動作，還在專心吃著飯的江瑜抬頭朝他望了過去，對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江瑜感到不明所以，同時用眼神示意著向他投去詢問的目光。

謝煜之對坐在對面的江瑜解釋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說完拿起手機。

江瑜默不作聲的點點頭，而後繼續吃著。

從包間走出來的時候謝煜之在一堆人群中撞見了一個老熟人，隔老遠他就聽見一個年輕男人在熱情的朝他打著招呼，並親切的喊他名字煜之。

離得近了，只見他一把勾住謝煜之的肩膀和他搭著背，同時在他耳邊說著：「怎麼在這裡，過來吃飯啊？」

謝煜之偏頭看著他。

來人是謝煜之的好兄弟肖坤，和他是同年，二十八歲年紀，只比謝煜之大了那麼幾個月。

他性格豪爽直邁，為人十分仗義。前年在溪縣開了一家物流公司自己當老闆，還拉著謝煜之一起合夥投資，琢磨經營著自己的生意，開得那可是風風火火的，當然反響很是不錯。

謝煜之淡淡的應了一聲算是回答。肖坤放下搭著他肩膀的手，微微站直身體。

「聽說奶奶他老人家住院了，沒什麼大礙吧？」肖坤關切的詢問道。

「沒事，情況還好。」

「那我就放心了，都還沒時間去看望她老人家。」緊接著他像是想起什麼似的。

「你一個人來的嗎？還是和朋友？」說完還隨意的往他身後探頭看了看還有沒有人跟著他一起過來。

謝煜之對他的這一舉動感到無奈，知道他如果不說實話的話肖坤是不會善罷甘休放過他的，他這朋友對什麼事情就喜歡知根究底的問清緣由。

謝煜之輕笑出聲，坦白老實的交代：「沒有，和一個朋友。」

隨即惹來肖坤頗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打趣著說道：「什麼朋友？男的女的？快帶我去見見。」說著就推拉著要他帶去看看。

謝煜之站在原地沒動，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的叫了他一聲：「坤子，別鬧了。」

肖坤見他這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心裡更是充滿好奇了，正預想繼續追問下去的時候，聽見和他同行的幾個人呼喚的喊聲傳來，語氣催促道，「坤子，幹嘛呢，快過來喝酒。」

「來了來了。」肖坤嘴上連連應好，只好作罷。這會兒兩人聊都沒聊幾句，他臉上表情儘是充滿遺憾和可惜。

隨後聽到他重重地嘆了口氣，拍了拍謝煜之的肩膀，笑著說道：「兄弟真是對不住，我先過去了，還要陪客戶，下次有時間再聚，替我跟你奶奶她老人家問個好，有時間我再去看看她。」說完便擺擺手然後朝那群人走了過去。

謝煜之也朝他擺擺手算作回應，目光平靜的注視著那群人嬉笑遠去的背影，隨即收回視線往前台走去結賬，並讓服務員給他打包好一份雞湯，準備帶去醫院給楊晚珍喝。

不久謝煜之回來坐到位置上，發現江瑜吃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看一眼時間八點左右，已經不早了，還要給老人家送吃的。

「吃好了嗎？」謝煜之問她。

「好了。」江瑜在他出去這段時間就已經吃好了，看他還沒回來正準備出去看看，誰知道他就已經回來包間了，打消了江瑜要去找他的念頭。

「那送你回去。」江瑜跟著他走出包間門。

兩人徑直往出口處走去，來到前台，服務員交給他一份打包好的東西，江瑜注意到了。

「這是什麼？」江瑜問他。

謝煜之看著她的眼睛回道：「雞湯，給奶奶帶的。」

「走吧。」

江瑜有些迷惑，瞪大了眼睛，詫異地問他：「不結賬嗎？」

「結過了。」謝煜之被她的反應給成功逗笑。

怪不得服務員剛剛沒有叫住他結賬，原來是已經結過了，同時江瑜才反應過來他中途出去那會兒出去是去偷偷結賬了。

江瑜感覺自己真是太傻氣了，低頭垂著眸看著地面也不說話。

謝煜之又再次對她說：「走吧。」江瑜不好意思默默跟著他的步伐朝出口處走去。

與此同時正好被剛剛從包間出來的肖坤撞見了，看到的就是謝煜之帶著江瑜走出飯店時的畫面，他盯著他們離去的方向，一臉的若有所思。

飯店外面，竟然淅淅瀝瀝下起了雨，路面變得潮濕不堪，風捲起街道兩旁的樹葉吹的沙沙作響。江瑜不由自主攏了攏手臂，這會兒感受到了風帶來的微微涼意。

謝煜之撇頭看了眼身旁的江瑜，穿著一身淡藍色針織長裙的她，此時正雙手抱臂眼神淡淡的看著街上撐傘來往的行人和穿梭而過的車輛。

他思索了一會兒。對江瑜說：「你在這等我，我把車開過來接你。」

江瑜立馬推辭：「沒關係，我和你一起走過去吧，反正雨不是很大。」

謝煜之目光深深，態度堅決的說：「你就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就來。」

說完也不等她回答，快速往停車的地方走了過去，江瑜都還來不及叫住他就已經看不見他身影了。她有些訝然失笑，盯著路面失神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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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江瑜就看到屬於他的車輛開了過來停在馬路邊，汽車的前燈照亮了被雨淋濕的柏油路面。

四周有些略顯昏暗，隨著他下車，江瑜看見不遠處從雨幕中撐傘緩緩走來的他，溢滿的藍白格襯衣，眉目如畫。

穿過漫天氤氳的水汽，姿態從容的來到她面前，而後聽到他溫柔低沉的聲音響起：「江瑜，過來。」

江瑜一時有些恍惚，耳邊是他低沉略帶有磁性的聲音傳來。這副畫面逐漸與她那個夢境里發生的一幕重疊，夢裡的他也說：「江瑜，過來。」她不免感到心裡一窒。

細雨不停地落下，在地面上泛起了點點漣漪。這一刻，江瑜的眼裡就只能看到他。

三月的雨，三月的他。

腦海中瞬間就浮現出余光中《等你在雨中》里的一句話來。

「永恆，剎那。」

「剎那，永恆。」

直到此刻江瑜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那兩句話的意思了。

「愛永遠是突然降臨的。」

「愛是一種天賦。」

江瑜的心漸漸變得明亮起來。

不知何時謝煜之從哪裡拿了一件黑色外套，強硬不容拒絕的套在她身上，怕是那會兒站在飯店門口時看她抱著臂還以為她是怕冷吧。

沒想到謝煜之連這麼小的細節都注意觀察到了，看來他還是挺細心的嘛，江瑜感到心裡有點甜滋滋的，嘴角偷著笑。

而且她還發現了，謝煜之剛剛終於喊了她的名字。他喚過她那麼多次的江小姐，這還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江瑜。

他的嗓音本身就很好聽，尤其叫她名字的時候就更好聽了，語氣里儘是慵懶和繾綣。

江瑜喜歡聽他這樣叫她的名字，非常喜歡，喜歡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