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把手的政治智慧
「食不言」、「細嚼慢咽」，在中國的官場上，是很難做到的。
封書記大口嚼著雪白的饅頭，嘆了口氣，說：「省直軍轉幹部已經實行雙考、公開選崗。可是團職，今年咱們還得指定性計劃性安置。」
「最好明年地級市也能落實這個制度，這樣多省事，少了很多麻煩。」
明長傑認真琢磨著書記的言語，腦中一閃，明年萬書記就到點退休了，這下老闆能輕快不少。
也笑著接話：「我們一定嚴格落實市委指示，努力少給書記添麻煩。」
封書記笑了一聲：「你個長傑，就你最會說話。」
「你覺得這個楊什麼？」
「楊曉帆。」
「對，怎麼安置，合適一些？」
「書記的意思是？」
「省里的意思是，保密單位大單位幹部部還專門給領導小組打過電話，解釋了一下檔案不全的事情。」
「但如何安置，沒有指示，說是不干涉我們，讓我們按規定辦。」
「我覺得，職務要明確，但不要安排一些太敏感的位置，畢竟太年輕，軍地還是不一樣啊。」
明長傑拿著一碗湯，慢慢喝著，一個字一個字地琢磨封書記的意思。
「不干涉我們，就是說省里要市裡安置好，別出矛盾。」
「職務明確，那必須是副處級領導實職，不能是虛職。」
「不要太敏感，只能放在條條里，塊塊不行，還得是冷門。」
「軍地不一樣，只要本人同意，保密單位肯定也沒意見。」
慢慢地，一個想法，在明長傑腦海中形成。
「書記，有個事，正好向您彙報一下，您幫指導一下。」
「呵呵，長傑，你又耍什麼滑頭。」
「書記，是這樣，市檔案局張黎明後年就要到齡了。」
「他個人的意見，想明年到人大去再工作幾年，調個虛職。」
「這個不太好協調，省里現在控制的比較嚴。」
「另外檔案局局長，這個人選也不太好安排。」
封永年夾起一根菠菜，送入嘴中，慢慢咀嚼著，琢磨著明長傑的話。
「調整張黎明，給楊曉帆讓位，不行，這樣力度太大，矛盾突出。
「別說萬有德，其它本地常委也會有意見。」
「調整張黎明，讓副局長上位，楊曉帆任副局長，這樣也不行。」
「雖說軍轉幹部，降一個級別安置是常態，但是這個楊有點特殊，檔案局又是冷灶，安排副職。」
「年輕人如果待不住，回去找保密單位首長，就白折騰了。」
「不好協調，省里控制嚴，檔案局長不太好安排。」
「對，得讓他看到希望，甚至給他希望。」
慢慢地，封書記覺得可能明白了明長傑的意思。但這還不夠，還需要再升華一下，雙管齊下。
「來，快點兒吃飯，中午還能休息一會。」
下午2點鐘，市委小會議室，工作人員正在忙碌。
市委機關全體人員，將召開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階段性分析總結大會。
市委萬有德副書記做總結講話，市委封永年書記就活動進一步深入展開及保持常態化做指示。
2點10分，與會人員陸續入場，萬有德副書記拿著保溫玻璃杯也緩步走入。
萬書記在市委工作多年，每次開會，都自己提前入場。
然後和熟悉的同志，打打招呼，聊聊家常，問問情況，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但令大家意外的是，封書記也提前入場了，秘書姚揚拿著水杯和講話稿緊跟其後。
在場聊天的、走神的、摸魚的，立馬都安靜了，各處（室）領導紛紛發微信、打電話搖人。
封書記面帶微笑，緩緩走向會場西側的萬副書記。
萬副書記哈哈一笑，說：「書記，過來了。」
封書記微微一笑，說：「老萬，還是你來的早，聊啥呢，挺高興的。」
萬副書記有些振奮地說：「沒啥，問問基層的情況，今年咱們市發展不錯啊。」
「對，還行。」封書記沒有針對這個問題展開，簡單回應一下。
繼續說：「對了，老萬，有個事，正好和你通個氣。」
萬副書記雖資格老，歲數大，但也知道輕重，稍息立正還是明白的。
便隨著封書記走入了會議室西側的休息室。
坐好后，封書記先開了口，並似乎有點定性：「最近有個人事問題，檔案局的張黎明後年就要到齡退休了。」
「這個同志任勞任怨，表現還是不錯的，你覺得，怎麼合適？」
萬副書記想了想，說道：「封書記，這個事，長傑同志和我講過了。」
「張黎明同志確實不錯，我們在一起共事多年。但他年齡太大，已經不符合正常提拔條件了。」
「他個人意願是想去人大，調個虛職，解決一下待遇，但現在這條路，省里的意思是已經堵死了，不太好操作。」
封書記堅定地說：「老同志是我們的寶貴財富，柳水市有今天的建設成果和大好局面，就是你老萬書記等老領導，帶著這些老同志們，一步一簇干出來的。」
「現在幹部晉陞調整，的確比以前嚴太多了。但我們也要想辦法啊。」
萬副書記嘆了口氣，說到：「確實，當初那一批基本都退了，年齡大，學歷低，都是硬體不行啊。」
封書記正色說：「這樣，老萬，省委組織部我做做工作，省人大那邊你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爭取讓老同志們，再為柳水建設把把關，出出力。」
「再為柳水建設把把關，出出力。」這句話，就像有魔力一樣，刻在萬副書記的腦海里。
封書記又接著說：「對了，老萬，還有一個事，省軍轉安置領導小組方主任上午給我來了個電話。」
「他的意思，說今年我市安置的正團職幹部中，有個在保密單位從事重點工作的，最好盡量對口安置。」
「我覺得正好藉此機會，加強一下檔案局的領導，給他們超配個副局長，從軍轉口走編製，也方便解決。」
「書記考慮的很到位，我會和組織部交代一下。」
萬副書記滿腦子都是那一句話，順口就答應了。
那天，與會人員都發現，兩位書記走進會場后，狀態相異。
封書記滿面春風，萬副書記心事重重。
還是一把手主官更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