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張益達苦笑道:「這還只是大夏內部的形勢,去年北方的蠻族南下侵擾,朝廷雖然把蠻族擊退,但也付出了巨大的損失。」
「南方的大周當時已經蠢蠢欲動了,還好朝廷及時調集兵馬,陳兵邊境,大周才不敢動手。」
這些事情夏風完全沒有印象,看來原主真的挺廢物的,竟然除了玩樂啥也不懂。
「如此形勢,本王覺得還不足以讓大夏傾覆,除非朝廷任由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夏風沉聲道。
「王爺所言不錯,只不過王爺覺得朝廷會作出改變嗎?」張益達反問了一句。
夏風沉默。
自古以來,再怎麼賢明的皇帝隨著年紀增大,基本上會不可避免的犯下一些錯誤,而這些錯誤輕則導致朝堂震蕩,重則導致改朝換代。
而當今天子也快五十歲了,雖然夏風沒有和他真正見面,但是在原主的記憶中,他的脾氣似乎不怎麼好,已經變得越來越多疑了。
張益達見夏風沉默了,繼續說道:「大樹倒塌,自然是因為根部腐朽,可是如今世家大族林立,他們只考慮自己的利益,可曾有人想過百姓的死活呢?」
夏風依然沉默,皇權、世家大族、貪官污吏始終趴在百姓身上吸血,願意為百姓著想的能有多少呢?
也許真的等到整個大夏千瘡百孔的時候,他們才會有所醒悟吧?
可是到了那個時候才醒悟過來還有用嗎?
以史為鑒,這句話誰都懂,可是那些王朝的統治者除了開國君主,其他人真的做到了嗎?
大部分自然是沒有的。
要是真能做到,就不會有王朝更迭了。
「百姓的重要性他們不懂,自然不會對百姓心生憐憫,做不到吏治清明,輕徭薄賦,大夏也會和前朝一樣,被取而代之。」
夏風深以為然,前世華夏因為農民起義而滅亡的朝代可不少。
「先生說的不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夏風忽然想起華夏歷史上這句名言,繼續說道:「先生大才,可願意隨我去封地?」
「王爺所言,在下深表贊同,今日何其有幸,能遇見王爺,在下願效犬馬之勞!」張益達眼前一亮,豁然起身,躬身說道。
就連吳迪也因為這句話陷入了沉思。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樣的歷史名言被夏風丟出來,張益達就知道,眼前的夏風不一般,這八個字足以讓他折服。
「先生,定州窮困,到時候要做的事有很多。」
「王爺放心,在下定不負王爺所託。」張益達面色堅定。
「既然現在不能改變整個大夏,那就先從本王的封地作出改變吧。」夏風緩緩起身,繼續說道:「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促進商業發展,帶動整個定州的經濟。」
雖然夏風所說的辭彙張益達不太明白,但是促進商業發展這幾個字他是理解的,聽到這裡不由得驚訝道:「王爺要鼓勵經商?商人逐利,如果鼓勵經商,恐怕不妥。」
夏風心中暗自嘆息,這個時代的人,就算是張益達這樣的有識之士都不看好商業發展。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畢竟時代的局限性限制了他們的想象力。
「那先生可知去年屏州所收取的商稅有多少?」夏風沒有反駁張益達的話,而是拋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不超過整體賦稅的一成。」張益達想了一下,繼續說道:「可是如果人人都去經商了,那還有誰願意去種糧食?沒有糧食,如何過活?」
「先生想多了,你覺得任何人都能經商嗎?」夏風反問道。
「王爺的意思是……原來如此,是在下目光短淺了。」
張益達終於明白了過來,商人並不是誰都能做的,沒有聰明的頭腦和精明的手段,以及足夠的本金,稀里糊塗的進場,只會賠個傾家蕩產。
「只要商業的發展足夠,逐步降低農稅,甚至免除農稅也不無可能。」夏風輕飄飄的說了這麼一句話。
「這怎麼可能?」張益達和吳迪兩人對視一眼,均是有些難以置信,幾乎同時驚呼出聲。
降低農稅還能理解,可是取消農稅,單靠商稅真的能行嗎?
夏風莞爾一笑。
這當然是可行的,就說自己穿越前的華夏,農業稅早就取消了十多年了,整個國家的經濟還不是照樣突飛猛進?
「不過要做到這種地步,需要不短的時間,必須先保證百姓吃飽穿暖,匪患也必須清除。」
「王爺說的不錯,不過王爺此去封地,首要解決的是吏治,其次才是剿匪。」張益達毫不客氣的糾正夏風話中的錯誤。
夏風聞言也不尷尬,畢竟在社會上臉皮厚一點才能成事,太過於矜持只會讓人覺得是太做作了,點頭說道:「先生說得不錯,明日一早本王會派人來接你的,爭取儘早到達定州。」
張益達躬身說道:「王爺舟車勞頓,是該好好休息一下,稍後在下也要和山長處理後續的瑣事,明日再會。」
「本王就先告辭了。」夏風點頭示意,坦然受了張益達這一禮。
吳迪快步上前打開了門,直到夏風走出房間,他這才朝著張益達拱了拱手,隨後跟在夏風身後。
夏風等人離去之後沒多久,一個穿著樸素的女子挎著一個籃子走了進來,籃子里裝著一些蔬菜。
女人身材高挑,容貌並不算上佳,雖然未施粉黛但十分耐看,看起來只有二十齣頭。
「夫君,剛才有人來過?」女子看了一眼桌上那兩杯還冒著絲絲熱氣的水,驚訝的問道。
她只不過是出去買菜的功夫,竟然這麼湊巧就有人來了。
「沒錯,剛才有貴人來訪,娘子要是回來早一點,或許就能見到他了。」此時的張益達眼角的憂慮之色消失得無影無蹤,笑著說道。
馮氏看到張益達的變化,忍不住掩住小嘴,驚訝的說道:「夫君,是不是有好事?」
作為枕邊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夫君自從為官后沒多久,眼角的那一抹憂慮之色就沒有消失過。
今天自己出去了一趟,自己夫君就像變了一個人,渾身上下似乎充滿了鬥志,那是以前他新官上任時才會有的鬥志。
「我正要去找山長辭去教書先生之職,明日我們就要離開這裡,去定州。」
「定州?離這裡很遠嗎?」馮氏愣了一下。
「是很遠,怎麼?你不願意跟我去?」張益達嘴角含笑。
「夫君去哪裡我就去哪裡。」馮氏眉目含情,嗔怪的看了張益達一眼,把籃子放下:「夫君能重燃鬥志,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張益達伸手攬住馮氏的柳腰:「你的回答讓為夫很滿意,今晚為夫好好犒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