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0章 同時得罪

對於阮小七而言，這兩年可把他憋壞了。

前次領水師沿著遼東、高麗不斷騷擾，本來還要直入對馬島，去日本倭國浪一圈的，結果大宋北伐慘敗，河北民心不穩，王倫趁機北伐，水師也被第一時間招了回去，繼續負責運兵、運糧事務。

等到新朝建立，天下稍安，阮小七便主要負責蓬萊府至高麗一帶航路的安全，打擊海盜，清理海島，以及諸練兵事宜。

窩在蓬萊府附近，哪裡有縱橫海上來得爽快？

故而接到尚書省的調令以及王倫的詔書與密信后，阮小二當即派出了弟弟，阮小七迎著初夏時節的海風，便氣勢洶洶地向耽羅島進發。

以皇帝之尊，總不好直接在詔書要求水師和百姓出海搶劫，萬一記在史書上，也須不好看，故而王倫寫了密信，他對水師只有一個要求：攻佔耽羅島，徹底消滅高麗水師！

蓬萊府由於是王倫精心治理過的，故而就形成了北方數一數二的工業區，各種大小作坊林立，許多百姓入城務工，工商業極其發達，繁榮程度已經不輸給江南許多府縣了。

但是又帶來一個問題，蓬萊府缺人了，而且兗州襲慶府的鐵礦、煤礦也缺乏勞力，王倫曾經與水師將領們商討的掠奪高麗人口下礦井的設想，也一直沒有落實。

前高麗揚廣道水師，現在還在襲慶府挖煤，本地官員交口稱讚，都說高麗人肯吃苦，只要提供一頓白米飯，三五日加些肉食，甚至多一條魚乾，這些高麗人便埋頭苦幹，從不反抗。

這麼好的礦工，放眼天下可是不好找了！

故而蓬萊府的不少海商，開始勾結高麗官員和船隊，做起了人口買賣，只是哪怕李資謙當權，也不敢做得太過分，畢竟唐朝流行「新羅婢」，總不能到了新漢朝，又流行起了「高麗奴」吧，這也太丟臉了！

阮小七的船隊很快就出現在了耽羅島的外海，前次攻打耽羅島，梁山水師的火炮不小心將耽羅星主給轟死了，耽羅王室絕嗣，戰後梁山水師退走，高麗國便順勢正式將耽羅郡納入統治。

由於揚廣道水師被梁山水師覆滅，高麗又辛辛苦苦地重新建了新的水師，耽羅島的防務也被修繕，不少被李資謙在權力鬥爭中落敗而發配的高麗官員家眷，也多安置流放在此處。

但是在阮小七看來，攻奪耽羅島毫無任何難度，只要截斷了海峽，靠著耽羅島微薄的產出，根本就堅持不了多久的。

而且水師的火炮也已經更新了技術，使用壽命更長，射擊精度更穩定，炸膛的幾率也小了許多。

於是耽羅島攻戰，只用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結束了，阮小七將耽羅島上的青壯全部打包，準備送到蓬萊府為奴工。

得知新漢朝的水師再次到來，揚廣道水師指揮使戰戰兢兢地派了一艘船前來拜見並詢問，得知漢朝打著「征討不臣」的旗號，高麗將領也傻眼了。

好吧，我們知道你中原王朝一向蠻橫霸道不講理，但是我國國主這不是還沒有稱帝嘛，只是一個念頭而已，何必如此？

他清楚上一任水師將領是個什麼下場，根本不敢交戰，只是懇求阮小七寬限幾日，教他上報國君，等待王庭的指令。

阮小七的任務，是將耽羅島徹底變縣，建設成為朝廷對高麗用兵的基地，便勉強答應了。

王楷接到揚廣道水師上報時，先是發愣，繼而大怒，我高麗好歹也是海東大國，又不是你漢朝的藩屬，怎麼這麼不講理？

他當即執意就要發兵，說什麼也要與新漢朝戰一場，高麗連大宋都不鳥，會怕了你新漢朝，一個賊寇起家的皇帝不成？

然而他的怒氣剛冒起來就被迅速熄滅，因為金國也出兵了，而且直指鴨綠江。

怎麼辦？

王楷一時手足無措了起來，按照歷史上的經驗，最近一次高麗半島被中原王朝毆打，還是快四百年前唐高宗時期，名將劉仁軌水陸並進平定百濟復國運動。

所以王楷想當然地覺得，新漢朝沒有陸路通行來攻，只有水路騷擾，我高麗是可以堅持的！

但完顏吳乞買的出兵，實在大大出乎了他的設想。在他的認知里，女真都是一群不開化的蠻夷之輩，而且完顏部的祖先還是高麗的奴僕，主人如何能向奴僕稱臣？

西京兩班的領袖妙清，不愧是號稱通曉陰陽秘術的，當即轉換立場，建議立刻派使者向金國解釋，仍舊稱臣，並通報新漢朝來襲的消息。

這樣一來，矛盾就轉回到金、漢兩國，與我高麗無損啊！

金富軾再次反對，他通曉中原歷史，很清楚中原王朝尤其是漢人的報復心理，新漢朝已經成立一年多，高麗始終不肯遣使慶賀，王倫能夠從草莽之間起家，能有多大的容忍肚量？

故而他建議，與金國溝通的同時，最好也向新漢朝稱臣，反正這種事情當初高麗對遼、宋也干過，不丟臉！

很可惜，他忽略了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少年國王那強烈的自尊心，王楷可以繼續向金國稱臣，因為確實打不過，而且高麗與金國接壤。

但你新漢朝毫無大國氣度，只會派水師似海賊一般騷擾，憑什麼讓我稱臣？

於是妙清的建議通過，完顏宗磐一聽，漢國居然派出水師騷擾自己的小弟，這還像話嗎？

當即命高麗使者前往會寧府，拜見完顏吳乞買。

完顏吳乞買對兒子的做法很不滿意，派了兩萬大軍，不是讓你去郊遊的，就不能先打高麗一頓，再談和么？

於是拒而不見，完顏宗磐也很快接到了老爹的口令，被狠狠訓斥了一番后，他便領兵對保州發起了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