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九錫
燒了掖庭兩間屋，只有竇樂被禁足三日。
可以說，所有人都很開心。
只有一個人，不高興。
世子府，李建成初聽這事，也沒想太多，在他看來三弟李玄霸就是一個野人，在大興城內哪天不闖禍，才叫奇怪。
世子府咨儀參軍王珪來到李建成面前：「世子，這可不是小事。」
李建成有點疑惑：「燒了兩間屋，能有多大的事？」
王珪說道：「十年前，漢王謀逆大案，我族中有長輩參與，我受了牽連，躲入山中。今日之事，我族中也有長輩參與，送了錢帛給竇軌，我王家沒人在掖庭，但名冊上卻有王家之人。」
李建成反應過來了：「你是說，燒的兩間屋是名冊，整整兩間屋的名冊。」
王珪：「世子認為，這個人情，大嗎？」
李建成輕輕一拍大腿：「我怎麼就沒有想到，真要燒掖庭的名冊，就是親自去燒，讓父親責罰，換來這麼多世家的人情，也是值當的。」
王珪接著說道：「若僅僅是如此，也就罷了。」
李建成轉過頭：「還有什麼？」
「公主！」
「公主？」
李建成這次真是用上勁了，狠狠的在大腿上拍了一下：「你為何不早些提醒。」
王珪：「世子，陛下駕崩的消息傳到大興城才幾天。誰人知曉，公主竟然被救回，而且還有陛下託孤的障刀，以及天子信璽。只能說，趙國公府早有預謀，或者說，另有高人相助。」
李建成問：「當如何破解？」
王珪：「眼下無解，只能等，陛下駕崩，隋已經失鹿，天下逐之。請世子多留意近日之動向，必不能再落於人后。」
李建成很嚴肅的點了點頭。
事實上，有人比他還快。
裴寂跟著李淵沒走到唐王府，就已經掉頭往竇軌的宅子去了。
見到竇樂，裴寂就沒客氣：「今天沒挨打，是不是有點失望？」
「裴公，這是何話。」
裴寂拿出一份疏：「我替你找一個被重責的理由。」
竇樂接過一看，上面寫著，聽聞陛下有意禪位，請唐王登基。
陛下，沒寫錯。
就是李淵扶在皇位上的傀儡楊侑。
竇樂問：「裴公為何不自己遞？」
裴寂說道：「我肯定也會遞，這種大事，肯定是要三拒，拒無可拒才會答應。可以說，自晉陽起兵以來，所有人都在等這個。但，頭一個上疏的，卻定是要受罰的，或者說，有一個合適的時機，才可上疏。」
竇樂笑呵呵的看著裴寂：「我不是小孩子了，頭一個上疏的，罰的越重，唐王心中越是記他的好，你會憑白把這個好處送給我。」
裴寂：「唐王說你不記事了，你怕是忘記咱們之前的交情。你第一次去青樓，是誰帶你去的？罷了，三郎的大婚，讓我來主事，算是你幫我，這疏，是我幫你。」
竇樂雖然不太懂，大婚主事有什麼好處，但此時也不方便問的太詳細。
雙手接過裴寂遞來的疏，然後拱手一禮：「那謝過。」
裴寂握著竇樂的手笑的合不上嘴：「你燒掖庭的屋子，為什麼那麼多人高興。我給你說個數，你只是看到掖庭，教坊在冊，我們攻入大興城的時候，有近萬人。你可知，犯官家眷有多少？」
竇樂依舊沒明白，裴寂握著竇樂手不鬆開：「老哥哥等位置坐穩了，像以前一樣帶你去玩。你呢，也幫一幫老哥哥，也就咱們兩人關上門說話，我雖然十四歲就當上了并州主薄，卻沒啥真本事。」
竇樂立即回答：「好說，好說。」
裴寂這才樂呵呵的走了。
裴寂離開之後，竇樂也顧不上什麼禁足了，讓竇樂沒想到的是，那負責看管的太監的呢，看到自己立即將頭轉到另一邊，裝作沒看到自己。
這麼明顯的暗示，竇樂還是能看出來的。
趕緊，出門。
不識路不要緊，現在也算是個人物了，讓竇軌家的家丁帶路。
很快，竇樂就來到了唐王府門前。
然後拿起裴寂寫的疏，開始抑揚頓挫的念了起來。
總結起來就八個字，為蒼生計，唐王登基。
念了一遍，看沒動靜，竇樂開始念第二遍，剛念了一個開頭就見李淵拉開府門，踢開衛士，雙手緊了緊握腕，大步流星的沖了出來，掄起沙包大的拳頭，迎面就打了過來。
好慢？
竇樂懷疑自己眼花了，因為那天揍自己的時候，那動作相當的凌厲。
就這樣，一個逃，一個打。
反正沒打上。
李淵怒喝：「來人，給我綁了。」
一眾衛士上前，綁的可鬆了，李淵也沒再動手：「我去陛下那裡請罪，給我押往二郎府上，命二郎親自看管。」
裴寂呢，這會才姍姍來遲。
一邊陪著李淵去請罪，一邊示意衛士們趕緊帶竇樂走，客氣點。
衛士們不傻，剛才綁的就非常的松。
竇樂人還沒有到趙國公府呢，整個大興城貴族圈就亂了。
第一個奔到皇宮的就是李建成。
李建成眉頭緊皺，整個人都是一種焦急的狀態，聽到消息，心中懊惱無比，為什麼不是他去上疏。
當他奔到皇宮門前的時候，一位太監正在高呼：「皇帝詔命：拜唐王李淵為相國，總司百揆，享受九錫之禮……
九錫是什麼？
九錫一曰車馬，二曰衣服，三曰樂器，四曰朱戶，五曰納陛，六曰虎賁之士百人，七曰斧鉞，八曰弓矢，九曰秬鬯。
還沒跑到皇宮門前的李建成卟通一下跪倒在地。
他比任何都懂。
自王莽以後，九錫所代表的意義就已經變了。
『九錫』作為『位極人臣』的象徵，代表著臣子的貢獻已經大到無賞可賜，無官可封，是中國古代封建王朝給予大臣規格最高的一種賞賜。
任何一位皇帝都不可能讓臣子達到無賞可賜的高度，就算真到了加九錫的這一步，也不會全部給臣子，只會給其中一件，或是幾件。
一次得到全部九錫的人有多少呢。
自漢以來，第一個被授予九錫的人是西漢末年的王莽。
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