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夢
只見木離走向桌子上的一把古琴道:「今天先教你彈琴吧,你過來。」
花影聞言,一蹦一跳好奇地湊了過去道:「這琴好漂亮啊,我這笨手笨腳的,恐怕會暴殄天物啊。」
花影從小到大都還沒有碰過這稀罕玩意呢,還挺好奇的。
「你坐下。」木離回答的利落乾脆,彷彿絲毫不給她抗拒的權利。
花影便也不再說話,乖乖聽她的話坐好。
花影坐下不到三秒,只見木離拿著手裡的木笛,用力的拍了一下花影的後背。
「你能不能坐好一點?」木離看花影坐的就好像要變異了一樣,歪七扭八,簡直不成體統。
「有話好好說,你上什麼手啊。」花影裝模作樣撐著自己的腰又道:「這下好了,我的老腰被你一掌拍斷了。」
「不論學習什麼,都要先學會尊重它,尊重它首先得有個好姿態,只有這樣才能學得真諦。」
木離一本正經的說著,彷彿此刻二人儼然成為師生一般。
「你又不是真心要教我的,你只為了讓我幫你殺人而已。」花影撇著嘴嘟囔著,隨後又道:「這樣好的琴音,學了卻是為了去討好男人,不學也罷。」
木離聞言,曾想起南曦曾也說過這樣的話,那時的她被家裡人逼著學很多東西,而且告訴她女人只有這樣,將來才能更討得未來的夫君喜歡,南曦最討厭聽這樣的話了,當時她也是像花影這樣反駁她父親的。
只不過南曦雖然嘴上這麼說,學的卻比誰都認真,她說這東西學了以後怎麼使用是她自己的事,誰也管不著,況且她也是真的喜歡。而且南曦做什麼事都精益求精,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品性,才讓她在醫術上也天賦異稟。
木離道:「你說的對。」
花影見木離聞言,竟然並沒有不悅,覺得有些吃驚,按常理來說她應該說自己朽木不可雕也才對啊。
木離隨後又說:「不過這東西學到了就是你的,日後你想怎麼使用是你的事,總歸是有好處的,你遲早會離開這,不是嗎?」
「噢。」花影淡淡的應了一聲。
木離隨後便繞至花影背後,握著她的雙手,彈奏了起來。花影感覺手背上被溫暖包裹著,雙手被木離牽引著在琴弦上遊走,宛若游龍。
「那個人甚是喜愛音律,你這兩天只需要把這首曲子練習好。」木離的頭與花影的肩膀離得很近,就好像要靠岸的船隻一樣。
花影覺得木離說的一字一句都那麼的令自己心安,就好像自己的姐姐一樣,雖然花影也不知道有姐姐是什麼感覺,但又覺得應該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他嗎?」這是花影一直很好奇的事情,想必那個男人和木離之間肯定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因為他該死。」木離冷冷的說著,手上的節奏卻依然是不徐不疾。
「額……」花影聞言有些無語,這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區別。
木離從剛剛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又道:「你沒必要知道,你只需知道只要殺了他,你就可以自由。」
木離看起來拒人之千里之外,就像是有一道道鐵門將木離緊緊鎖住一般,別人進不去,她自己也出不來。
花影見她這麼講,也不再繼續追問,萍水相逢,知道再多又有什麼意義呢。
木離帶著花影彈了一會兒,就讓她自己練,而自己就躺在搖椅里,靜靜地聽著,一隻手搭在扶手上,手指時不時在扶手上跳動著,像行走的音符一樣,全然一副享受的姿態。
木離看著花影,忽然就好像看到了南曦,這場景讓她想起了那年滿院梨花開,自己的笛聲與南曦的琴聲相和的場景。
忽然,木離眉間微蹙,跳動的手指停在半空中,隨後就從搖椅中起身,走到花影身邊道:「不對不對,這個音不對。」
說著就上手又給花影演示了一遍。
花影懵懵的點了一下頭,又繼續彈了起來,木離見這一遍對了,便又躺回了搖椅之中。
沒想到剛躺了沒一會兒,花影又彈錯了一個音,木離又起身給花影演示了一遍。
「不好意思啊,我太笨了,」花影一臉歉意的說著。
「你繼續,」木離擺了擺手,於是又躺回了搖椅中。
沒想到花影一錯再錯,木離起起坐坐,頓時也變得煩躁起來,又躺回了搖椅之中,乾脆直接隨花影去了,反正花影有一張漂亮臉蛋,怕什麼。
時間緩緩流逝,轉眼就已經到了黃昏,搖椅發出的嘎吱嘎吱聲,在一陣陣七零八落的琴聲中若隱若現。
木離有些乏了,但是這琴音實在太過於聒噪,乾脆捂住了耳朵,沉沉的睡了過去。
花影見狀停下的手中的撥弄,走向了搖椅中的木離,蹲下身來打量著木離,微弱的光照耀在木離的臉上,顯得眼前這個沉睡的人像蒙上了一層神秘面紗一般。
花影見天氣有些微涼,便將旁邊的毯子拿了過來,蓋在了木離的身上。
木離好像察覺了花影的動作,忽的睜開雙眼,受驚般抓住花影的手臂:「你在幹什麼?」花影也顯然有被木離這驚恐的反應給嚇到,著急的說著:「我……我給你蓋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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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離似乎是呼了一口氣,隨後才臉色緩和了一些:「你回去吧,今天就到這。」
「好。」
次日清晨,花影再次來到花滿樓,卻遲遲不見木離,只見一小紙條,上面寫著「你且自己練習,二日後我自來驗收。」
「她倒好,不知道跑哪瀟洒去了,」花影耷拉著腦袋嘴裡喃喃的說著。
花影頹然的走到古琴旁,她沒想到這新鮮勁竟過的這麼快,已經開始覺得練琴有些無聊了。
二日後……
這天晚上,花影輾轉反側,怎麼也無法入睡。就在這時,傳來了一陣陣凄涼的笛聲,花影起身,走出了房間,想要順著笛聲,來找尋笛聲的來處。找著找著,她來到了木離的房間,沒錯,笛聲正是從此處傳來。
花影慢慢打開門,只見木離手持笛子,緩緩吹著而桌子上,地上都是酒壺。她好像喝醉了雖然醉了,笛聲倒還是那樣平穩,彷彿這世界的紛紛擾擾都無法影響她。木離聽見花影進門的聲音,抬起迷離雙眼,停下了吹奏。
「這麼晚,你來這裡幹嘛?」木離看起來有些恍惚,看這樣子醉的並不深,至少還能看出花影是個人。
「你也知道這麼晚,那你還在這裡吹笛子,擾我美夢。」花影語氣略顯抱怨。
「我……我只是在想一個人……。」木離雙頰泛紅,嘴裡嘟嘟囔囔說著。
花影聽到這,立馬來了興趣道:「想一個人?是哪個男人啊?」
木離聽到后,有點微微一愣,隨後才笑道:「反正不是你。」
「不是我才正常,是我的話就要出大事了。」花影覺得不甚好笑,一個女人想另一個女人,自己可是罪過了。
「好了,別喝了,你該睡覺了。」花影慢慢的扶起她,將她扶至床榻,讓她躺下,並且給她蓋上了被子,便準備離開。
不想木離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喃喃道:「她怎麼都不來夢裡看看我啊,你說她是不是在怪我,師父說她不來我夢裡,是因為她沒有忘記我,你說是真的嗎?」
花影見狀有點疑惑的問:「你說的是誰?」
卻不想木離卻又昏昏睡去,沒有回應她。花影有點無奈地搖搖頭,扒下她的手,回頭看見她的臉,只見眼睛周圍通紅,一片火紅里,還殘留著熱淚,就像紅色的蠟燭流淌著燭淚一般。
花影慢慢蹲下來在她床邊為她拂去眼淚嘴裡喃喃的說著:「她好像很難過。」
花影心中竟有點心疼她,隨後又自嘲般笑了笑覺得還是先心疼心疼自己吧,畢竟自己才是深陷沼澤地的那個。
這喜歡亂心疼人的毛病可得改改,改改改。
次日清晨,花影還是如期來到花滿樓。只見木離一襲白衣,就像一縷白煙在風中飄揚,清冷而疏離。木離彈奏著她教給自己的曲目,明明是一個曲子,她彈起來就像施了法一樣,聽著聽著就好像入了冬。
花影總覺得今天的木離很不一樣,就好像在祭奠著什麼人一樣,沒有紙錢,沒有蠟燭,沒有墓碑,甚至沒有很多人,看起來卻莊重盛大。
花影覺得自己怎麼能這樣想呢,這不是在咒人家嗎?於是很快的從這種思緒中抽離。
木離感知到花影的到來,卻並沒有停下彈奏,反而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就像瀑布從高處往下瀉落,好似宣洩著某種情緒一般。
隨後才頭也不抬的對花影說:「桌上有一瓶藥膏,你自己想辦法讓他服下,雖然他很謹慎,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花影點了點頭,心想著真是坐著說話不腰疼,看木離那副生人勿近的樣子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拿了藥膏便準備離開。
不料木離卻叫住她:「那個人明天便會來到這裡,行動可以開始了,你一定要想方設法取得他的信任。」
「我會的,你到時候會救我離開這吧?賠本生意我可不想做?」
木離嗤笑了一下:「你還有別的選擇嗎?你沒資格和我談條件,我說你能活著離開這你就能離開,我從不許無法兌現的承諾。」
花影心想覺得與其一輩子待在這,還不如賭一把,橫豎都好不了了,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