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終於踏上歸途
忽地,一陣悠揚悅耳的簫聲如絲如縷般傳來。
那簫聲宛如輕柔的春風,拂過每一片樹葉,每一株小草,每一朵小花,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魔力。
簫聲的曲調,張詩妍和譚謹等人是再熟悉不過了。
張詩妍先是一陣詫異,那精緻的面容上柳眉微微揚起,明亮的眼眸中滿是疑惑,緊接著她又欣喜地笑出聲來:「是他!」那笑容如同春日裡綻放的花朵,絢爛而迷人,心中的歡喜簡直要溢了出來。
原本令人心曠神怡的樂曲,此刻竟讓「六君子」忐忑不安。他們一個個神色緊張,東張西望,觀察四周情形。
譚謹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彷彿隨時會有敵人從暗處撲出來;陳樺的雙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劍柄,嘴唇微微顫抖;其餘幾人也是面露驚恐,四處張望,可大家只聞簫聲,卻不見奏簫之人。
見到這番情景,孫懷玉似乎明白了怎麼回事。他閃過一絲自信的笑容,並且朝譚謹等人喊道:「你以為白衣少年真的與我們分道揚鑣了嗎?其實我們是故意設下此計引你們現身,你們自作聰明,卻不料最後自投羅網。」
陳樺立刻將目光投向譚謹:「大哥。」他的聲音帶著些許顫抖,眼中滿是焦急與不安。
譚謹一動不動地盯著孫懷玉師兄妹,同時全身微微顫抖,他用牙齒緊咬著下唇,心中似在做著激烈的鬥爭。
陳樺又勸譚謹:「大哥,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先撤吧。」
只聽簫聲越來越響亮,彷彿奏簫之人正在向他們靠近。
那聲音如同催命的符咒,讓陳樺等人故作鎮定,卻又掩藏不住內心的緊張與害怕。
陳樺的臉色變得煞白,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地滾落;其他四人雙腿不停地打顫,幾乎要站立不穩。
譚謹猶豫半晌,心中想著若是就此離去,難免落得個膽小怕事的名聲,可若是硬拼,昨夜已經領教了白衣少年厲害的他們深知自己不是對手。
「走!」幾經猶豫掙扎,譚謹終於喊出了這個字。而這一聲喊,彷彿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話剛落音,六人便迅速而略顯無序地離去。他們的腳步慌亂,相互碰撞,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威風。
很快他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孫懷玉師兄妹的視線中。
不遠處的大樹上,白衣少年收起洞簫,而他俊朗的臉上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眼神中透著幾分神秘。
少頃,白衣少年凌空離去,但見他衣袂飄飄,宛如仙人。
聽到簫聲忽然停止,張詩妍連忙四處眺望,口中則輕聲喃喃:「你在哪裡?為何來了卻不現身?」她眉頭微蹙,雙唇輕抿,眼神中也充滿了失落。
「師妹,這簫聲是恩公所奏嗎?」孫懷玉面帶關切,同時用溫柔的目光看著張詩妍。
「是他,昨夜他就是吹奏此曲然後救了我。」張詩妍連連點頭,心中似乎充滿了感激與思念。
聞遠微皺眉頭,若有所思:「怪不得『六君子』聽到簫聲會是那般反應。」
「可是簫聲現在已經停下來了。」孫懷玉對張詩妍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一絲無奈。
張詩妍連忙說道:「他肯定還在附近,我去找找。」說著她便要邁步向前。
「蕭聲停止卻未見其人,看來他已經走了。」孫懷玉立即勸住了張詩妍。
聞遠也點了點頭:「是啊,如果他想見我們,此刻早就現身了。」
張詩妍閃過一絲惆悵的眼神:「既然前來相救,為何又要匆匆離去?」
孫懷玉安慰師妹:「他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師妹不必難過,用你的話說,我們將來還有機會再見到他。」
聞遠說道:「大師兄說得沒錯,我們當務之急就是立刻走出這片山林,去前方的鎮子購買馬匹,然後迅速返京回家。」
張詩妍靜立原地,沉默不語,同時望著前方。
「走吧。」終於,她輕啟玉唇,聲音中帶著一絲無奈與失落。
於是三人繼續出發前行,向山林外的方向走去。
人間天堂的杭州,風景秀麗,山水如畫。那連綿的青山,猶如巨龍蜿蜒;那清澈的湖水,恰似鏡子般明亮;那繁華的街市,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大運河碼頭,許多商賈遊人往來於此,熙熙攘攘,甚是熱鬧。
一艘客船停靠在岸邊,客船夥計則在船埠上熱情地接待客人。
只見夥計對準備登船的兩個少年伸手示意道:「二位公子請。」
那兩個少年衣著華貴,氣質不凡,他們微笑著向夥計點了點頭,然後登上了客船。
不多久,一個書生打扮的男子也走了過來。他年過三旬,似乎經歷了不少滄桑。
夥計見狀,連忙上前詢問書生:「先生是要乘船嗎?」
書生謹慎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隨後對夥計說道:「正是。」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帶著一種堅定。
夥計又問書生:「請問先生要前往何處?」
「京城。」書生輕聲細語,目光中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
夥計笑著說:「先生要去京城,那乘坐我家的船是最好不過,我家客船又大又舒服,吃喝休息一應俱全。更何況京杭大運河從杭州直通京城,先生去京城走水路比走陸路要快上許多,我家的船在運河上面可謂平穩如飛。不光如此,先生還能在沿途欣賞南北風景……」
書生打斷夥計的話:「好,我就坐你家的船。」他似乎不想聽夥計過多的介紹,只想儘快上船。
夥計立刻對書生伸手示意道:「好嘞,先生請!」
忙碌了大半天,這艘客船上的客人終於全部滿員。待所有人都被安頓好之後,客船也準備揚帆起航。
隨著夥計們的聲聲吆喝,客船在大運河上緩緩啟動並出發。那船帆在風中鼓起,船身輕輕搖晃,緩緩離開了岸邊。
客船沿著大運河一路向北,漸漸駛離了杭州地界。
不知不覺已到傍晚時分,夕陽的餘暉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客人紛紛離開客艙,前往食肆用餐。
之前登船的那個書生也來到了食肆,進入食肆后,他四處張望、尋找座位。
只是書生來得稍微有些晚,而眼下食肆里到處都是客人,已然沒有座位了。
在食肆里轉悠一圈后,書生在一張餐桌前停下了腳步。
這張餐桌旁只坐了一個青衣少年,但見他一手打著扇子,一手悠然自得地倒茶品茗,再看他的表情,真是愜意無比。
那少年面容俊朗,眼神清澈,嘴角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書生於是向青衣少年躬身行禮:「這位兄台,你看這食肆中的餐桌已經坐滿了人,唯獨這張餐桌只有你一人在此。在下冒昧相問,兄台能否將就讓在下小坐片刻?在下吃完飯便走,絕不打擾兄台雅興。」他的語氣十分誠懇,臉上帶著期待的神情。
青衣少年淡然一笑,他收起手中扇子,繼而對書生伸手示意道:「先生不必拘禮,請坐吧。」他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同山間的清泉。
書生向青衣少年道謝,之後便坐在了餐桌前。
青衣少年倒了一盞茶,接著將其放置於書生面前。
沒過多久,一個灰衣少年也匆匆進入食肆,在駐足並環視一圈后,他興高采烈地走到青衣少年和書生的旁邊。
還沒等書生髮問,灰衣少年便對青衣少年行了一禮:「少爺!」他的臉上洋溢著歡快的笑容。
青衣少年對灰衣少年微微頷首:「來了,坐吧。」
待灰衣少年坐下后,青衣少年又向書生介紹道:「這是我的僕人和書童,適才在客艙收拾行李,因此來得晚了一些。」他的語氣輕鬆自然。
書生點了點頭,並且不失禮貌地笑道:「原來如此。」
這時青衣少年詢問書生:「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書生抱拳致意:「鄙人楊奕,不知二位公子怎麼稱呼?」
「在下姓韓名英濟。」青衣少年不緊不慢地回答,神情淡定從容。
灰衣少年隨即也向書生自我介紹:「我叫韓希捷。」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羞澀。
楊奕說道:「原來是二位韓公子,失敬失敬。」
韓英濟輕輕搖了搖頭:「楊先生客氣了。」
韓希捷卻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一個僕人和書童,楊先生不必稱呼我為公子,直接叫我的名字便是。」
楊奕笑道:「無妨,無妨,我們有緣同坐一張桌,斷然沒有貴賤尊卑之分,在下都稱呼二位為公子就是。」
就在眾人交談之際,酒菜也上齊了。那一道道美味佳肴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讓人垂涎欲滴。
於是乎,三人開始飲酒用餐。
酒過三巡,大家漸漸放開拘束,氣氛也越來越融洽活躍。
「聽口音先生不像是江浙人士,不知先生家在何處?又為何來到了杭州?」韓英濟用好奇且充滿探究的目光看向楊奕,那眼神彷彿能穿透人心。
「韓公子果然慧眼如炬。我的確不是江浙人士,鄙人家本在福建,之前從家鄉來杭州辦事,現在又要臨時赴京,所以便坐上了這艘客船。」楊奕閃過一絲微妙的眼神,說罷他微微低下頭,似乎有意躲避韓英濟那銳利的目光。
「原來是這樣,閩浙相鄰,先生從家鄉來杭州乘船沿運河北上前往京城,比一般的走陸路要快上許多。」韓英濟點了點頭,嘴角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藏著更深的意味。
「公子所言極是。」楊奕的臉上堆滿了恭敬的笑容,額頭上卻隱隱有汗珠滲出。
停頓了片刻,楊奕將頭抬起,並且轉移話題:「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二位公子應該是京城人士,而你們是要回家去吧。」
韓希捷瞪大眼睛,臉上充滿了好奇很疑惑:「哦,你是怎麼知道的?」
「實不相瞞,我並非首次入京,之前鄙人在京城住過一段時日,從二位公子的口音我便能聽出你們是京城人士。」楊奕直言相告,神情中透著一絲自信。
「先生說得沒錯,我們的確是京城人士,此番正是要乘船北上、返京回家去的。」韓英濟輕輕頷首,而他的目光在楊奕身上來回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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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奕旋即反問:「莫非二位公子是來江南遊玩的?」
「正是,這次來到江浙,我們不但遊覽了秀美的山水風光,還拜訪了名滿江南的『吳中四子』。」韓英濟點了點頭,腦海中閃了那段美好的經歷。
當聽韓英濟說到「吳中四子」時,楊奕的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他的眼神瞬間閃躲了一下,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不過他很快又恢復平靜,並且泛起一絲笑意。
然而,楊奕的反應被眼尖的韓英濟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裡。
韓英濟又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一絲遺憾:「此次拜訪『吳中四子』,我只見到了文徵明與徐禎卿,祝枝山在外為官,而大名鼎鼎的唐伯虎卻不知所蹤。」
「能見到他們當中的二人,公子已是收穫不菲了。」楊奕的笑容有些勉強,眼神中透著一絲慌張。
韓英濟發出一聲感嘆:「是啊,英濟向二位大才子請教琴棋書畫,又與他們暢談人生,真可謂獲益匪淺、啟發良多。」
「韓公子的性情高雅不俗,看來必是生於大家。」楊奕笑著對韓英濟說,臉上似乎帶著一絲討好。
韓希捷卻對楊奕說:「我忽然覺得,楊先生。」
韓英濟嘴角微微上揚,並且接著韓希捷的話道:「沒錯,楊先生學富五車,又極擅言辭,想來這次進京是要去做大官的。」
說罷他又將目光投向楊奕:「我說得對吧?先生。」
楊奕表面看上去鎮定自若,他的嘴角依然掛著微笑,然而他的眼神卻掩飾不住驚慌,那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不安。
這一次楊奕的反應又沒有逃過韓英濟的眼睛。
少頃,楊奕抱拳致意,聲音微微顫抖:「韓公子謬讚,鄙人何德何能去做官?」
「事到如今,楊先生還在欺瞞我們。」韓英濟搖了搖頭,臉色也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此言一出,強作平靜的楊奕頓時變得灰心失望,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肩膀也耷拉了下來。
「既然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再戲弄於我?」楊奕唉聲嘆氣,聲音中充滿了無奈和絕望。
韓英濟一頭霧水,臉上滿是不解:「先生此話何意?」
「你們不是來取我性命的嗎?」楊奕垂頭喪氣,眼神中充滿了絕望,彷彿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聽了楊奕的話,韓英濟和韓希捷頓時微微一怔,主僕二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很快他們又哈哈笑了起來。
「韓公子,你們笑什麼?」楊奕臉上寫滿了疑惑,他不明白二人為何會有這樣的反應。
「先生誤會了,我們只是與你萍水相逢的兩個路人,又怎會取你性命呢?」韓英濟停止笑聲,臉上恢復了嚴肅,並且用真誠的目光看著楊奕。
楊奕的情緒有所緩和,但他仍然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著韓英濟:「你們……真的不是來殺我的?」
「真的不是。」韓英濟堅定地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楊奕。
「好,好。」楊奕的面容漸漸變得欣慰,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整個人彷彿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楊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韓英濟滿臉疑惑與好奇,而他似乎想知道答案。
楊奕環顧四周,眼神中充滿了警惕,少頃,他對韓英濟說道:「借一步說話。」說罷他便站起身來,腳步匆匆,繼而朝食肆外的方向走去。
韓英濟和韓希捷又對視一眼,接著也起身隨楊奕離去。
熱鬧的食肆里,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三人的交談和舉動。人們依然在享受著美食,歡聲笑語不斷。
韓英濟和韓希捷隨楊奕來到甲板,這裡除他們外沒有其他人。夜晚的風輕輕吹過,帶著一絲涼意。
望著即將入夜的天空,楊奕嘆息一聲,良久沉默不語。他的眼神中充滿了憂慮和沉思,彷彿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楊奕並非你的真名。」韓英濟緊緊地盯著楊奕,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的變化。
「韓公子說得沒錯,楊奕是我的化名。」楊奕低下頭去,聲音極其低沉。
韓英濟沉默片刻,然後反問道:「莫非你是唐寅唐伯虎?」
「韓公子何以認為我就是唐寅唐伯虎?」楊奕搖了搖頭,笑容中帶著無盡的苦澀。
韓英濟用平靜的目光看著楊奕:「之前我提及『吳中四子』及唐伯虎時,你的反應極不自然,所以英濟冒昧猜測你是唐寅。」
「我不是唐伯虎,鄙人真名嚴嵩,江西分宜人氏。而唐寅此刻身居寧王府中,斷然不會出現在這裡。」嚴嵩又抬起頭來,他望著遠方的夜空,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哦,唐寅在寧王府中?」韓英濟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心中充滿了疑惑。
嚴嵩點了點頭,隨後對韓英濟一本正經地說道:「正是。」
「他為什麼會去那裡?」韓英濟的聲音中充滿了不解。
嚴嵩臉上充滿了惋惜,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唐寅才華橫溢,本該高中狀元的他,不料最後卻被革去功名、終身不得參加科考。試問有誰能受得了這樣的打擊?因此唐寅心灰意冷,而寧王也趁機悄悄將他誘招了過去。」
「嚴先生對唐寅的行蹤了如指掌,莫非你也在寧王府上待過?」韓希捷用懷疑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嚴嵩。
「我沒有去過寧王府。」嚴嵩的表情變得堅定起來,他似乎在表明自己的立場。
韓英濟卻顯得十分清醒和睿智:「先生來自江西,又深知寧王和唐寅的事情。看來,你和寧王之間很可能存在某種聯繫。」
「對於二位公子,嚴某無需隱瞞,我是弘治十八年的進士,曾任翰林院庶吉士和編修,後來因為一場大病,我不得已退官回籍、在家休養。而在家期間,封地江西的寧王曾派手下的謀士招攬我,但卻被我託病拒絕了。而唐寅去寧王府一事,我正是從寧王手下的謀士口中得知的。」嚴嵩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彷彿在回憶一段不願提及的往事。
韓英濟慢條斯理且意味深長道:「這次來江南,我曾聽人說起,現在的江西已經慢慢變成了寧王的天下,不知這個消息是否屬實?」
嚴嵩眉頭緊鎖,臉上也充滿了憂慮,只見他輕輕點了點頭:「韓公子聽到的消息沒錯,現在的江西確實成為了寧王的天下,這些年來,他四處招募謀士武將,暗中培植黨羽、壯大勢力,據說他還秘密設立了殺手團,用來剷除異己。如今江西的軍政大權已經落入他手,朝廷派至江西任職的巡撫則形同虛設。」
「這個寧王到底是什麼人,又是什麼來歷?雖然聽起來並非善類,但我又覺得他頗有些手段。」韓希捷把眼睛睜得大大的,並且充滿了好奇之情。
嚴嵩深吸一口氣,之後緩緩說道:「寧王朱宸濠,乃明太祖朱元璋五世孫,寧康王朱覲鈞之子。他野心勃勃,妄圖謀取天下。這些年在江西,他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擴充軍備,其心可誅!」
聽了嚴嵩的話,韓英濟和韓希捷都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甲板上一時陷入了寂靜,只有風聲和水流聲在耳邊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