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孤身擋眾將 千里奔唐門
青州城外,北境玉關。
戰旗迎著呼烈烈的北風,肆意飛舞。
十萬大軍駐紮在此,營帳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際。
主帥營帳內,一張疆域地圖懸挂正中,丁世成伸手指道:「此城為烏麗,據探馬來報,怒卑正集結於此,我已派人送去戰書,明日開戰。」
眾將齊聲道:「末將謹遵大將軍之令。」
「好,眾將聽令。」
「且慢!」
顧沖冷不丁來了一嗓子,眾人目光齊聚過來。
丁世成不悅問道:「你有何事?」
「丁將軍,這仗能不能緩兩日再打啊?」
「哈哈……」
帳內眾人笑出了聲,就連丁世成也忍不住,呵笑出來。
「顧公公,行軍打仗,豈是兒戲。」
顧沖點頭道:「咱家知道,所有才跟你商量。」
「你我各司其職,顧公公還是免開尊口為好。」
顧沖淡淡一笑,說道:「俗話說得好,不打無把握之仗。請問丁將軍,此仗你有幾成勝率?」
「八成。」
「好,就算有八成把握,咱家再問一句,此戰過後,我軍戰損幾何?」
丁世成有些不耐煩,沒好氣道:「這如何得知,打仗總會有死傷。」
「不錯,戰事一起,死傷難免。但作為一名主帥,不但要戰勝,還要將傷亡降至最低,這才是一名優秀的將軍。」
「聽顧公公的意思,是要教誨本帥了?」丁世成冷哼道:「你不要忘了自己身份。」
「咱家不敢忘,皇上將重任交於你我身上,你我就應該齊心協力,完成皇命。」
「你究竟想說什麼?」
顧沖平緩一下氣息,慢聲說道:「我軍連日行軍,一路勞累,如今剛剛抵達青州,未曾休息便要開戰,實屬不利,請大將軍三思,讓兵士休整兩日後再行開戰。」
「不可,那豈不延誤戰機。」
「塞北一馬平川,何來戰機?」
「顧公公,本將軍再次提醒你一下,行軍打仗之事,是本將軍說得算。」
「好吧,你說得算。」
顧沖點點頭,丁世成以為他屈服了,剛要傳達軍令,誰知顧沖又起幺蛾子了。
「丁將軍,我還有一問,不知可問否?」
丁世成厭惡地盯著顧沖,心想:你這沒完沒了了。
「還有何事?」
「塞北地勢平坦,怒卑狼騎威名遠揚,若是我軍與之對抗,騎兵突襲而來,大將軍如何迎敵?」
丁世成微微一笑,似是胸有成竹,「這還不簡單,我軍前有阻馬木柵,中有絆馬索,後方還有弓箭手,定能將其攔住。」
顧沖搖搖頭,嘆聲道:「戰馬又豈是木柵可以擋住的,如果戰馬身上穿有皮甲,弓箭亦不可傷。到時戰馬襲來,我軍必會遭其踩踏,死傷無數。」
「軍中還有長槍手,也可刺殺馬匹。」
有將軍補充道,顧沖還是搖頭,「即便這樣,也難免會有死傷。」
吳桐冷笑道:「真是天大的笑話,依你之意,還能一人不死嗎?」
「誒,這位將軍說得好,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做的不傷一人。」
「狂妄自大。」
吳桐瞪起眼睛,氣道:「你若做得到,我吳桐便與你一樣,自宮去當太監。」
顧沖嘻嘻笑了起來,「怎麼?吳將軍不信是嗎?可敢與我賭上一賭?」
「賭便賭,你若輸了怎麼辦?」
「我若輸了,任憑諸位將軍處置。」
「口說無憑,你可敢立下軍令狀?」
顧沖哈哈一笑,點頭道:「好,就立軍令狀。」
丁世成這會兒反應過來了,好像著了顧沖的道,怎麼說來說去,看起來要聽他的了呢?
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吳桐已經開始立軍令狀了。
顧沖在軍令狀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隨後將軍令狀交給丁世成。
「丁將軍,請給我三日時間,三日後,我軍必會大獲全勝。」
丁世成沉思許久,才緩緩開口,問道:「顧公公,若是延誤戰機,你可擔當的起嗎?」
顧沖點頭道:「若是因此延誤戰機,咱家回去親自向皇上請罪。」
丁世成點點頭,卻還是不放心,再次問道:「你有何辦法,可以做到不傷一人?」
顧沖站起身,來到案前,提筆在紙上畫了幾筆,隨後遞給丁世成看。
「丁將軍,這個叫做鐵蒺藜,適用於曠野地帶,專門對付戰馬而制。敵軍來時,只需派人撒在戰場上,敵軍戰馬無法躲避,必然會成片倒下,到時以馬阻馬,我軍無需近戰,只需弓箭射殺即可。」
丁世成難以置信地看著紙上寥寥幾筆,就這麼簡單的東西,就能阻擋怒卑的千軍萬馬。
顧沖笑道:「這三日時間,讓兵士好好休息,再使青州鐵匠趕製鐵蒺藜。」
「那就按顧公公所說,三日後再與怒卑開戰。」
顧沖借口回青州督促製造鐵蒺藜離開了軍營,他走後,眾位將軍齊聚過來,一起看向那張紙上。
紙上面只畫了三筆,如果顧沖不說,誰都看不懂這是什麼東西。
「丁將軍,難道他說得真可行?」
丁世成慢慢搖頭道:「我也不知,只是聽起來可行,但卻不知真用上能否奏效。」
「他敢立軍令狀,應該不會錯了。」
紀淵看了看吳桐,淡笑道:「吳將軍,三日之後,是不是要稱呼你為吳公公了?」
吳桐不屑道:「只聽說過以少勝多,從未聽過不傷一人的,紀將軍放心,輸的必然是他。」
紀淵點點頭,跟著說道:「要說不傷一人實難相信,這麼說來,還是吳將軍勝了。」
「就是,咱們還是想想,該怎麼處置這個小太監吧,哈哈……」
顧沖回到青州,細畫了圖紙送去知州府,讓顏值命人抓緊製造,限期三日,多多益善。
忙完一切之後,躺在勾小倩腿上,此時顧沖才感覺到身心俱憊。
「將軍們被你說服了?」
勾小倩將手放在顧沖臉龐,輕輕撫摸著。
顧沖緩緩閉上了眼睛,喃喃說道:「唐嵐走了幾日了?或許,她快到了唐門吧……」
話未說完,顧沖便沉睡過去。
勾小倩望著顧沖那張清秀俊美的臉龐,會心的淺笑出來。
正如顧沖所說,唐嵐披星戴月,馬歇人不休的連夜趕路,此時已經來到了蜀中唐門。
唐嵐下馬時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她日夜兼程跑了七天七夜,只為顧沖臨走時的一個囑託。
此時,唐門之中,唐壽天在廳中來回踱步,因為尋不到五花蛇,他正處於焦急煩躁之中。
十三鷹已經全部回來了,他們都沒有找到五花蛇,希望落空,只能再等一年。
「啟稟門主,門外有一女子,自稱是唐門鏢局唐嵐求見。」
「她來做什麼?不見。」
唐嵐這個名字,對唐壽天來說,包含了所有的愛恨情仇,是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心結。
唐嵐知道唐壽天恨自己,但她為了顧沖,她一定要見到唐壽天。
「勞煩你通報一下,就說我從青州而來,已經跑了七日七夜了,求門主見我一面。」
唐嵐身體快要支撐不住了,過度勞累已使得她出現了恍惚之狀,幾次險些摔倒。
唐門弟子見唐嵐這般憔悴,心生憐憫,便又跑去稟告唐壽天。
「門主,唐嵐說她從青州而來,趕路七天七夜,有要事求見。」
「我不是說了不見……」
唐壽天停頓下來,以為自己聽錯了,質疑問道:「她從青州跑了七天七夜?」
「是,唐嵐親口說的。」
青州距離益州有千里之遙,她用七天七夜跑來,這是何等急事?
「只她一人嗎?」
「是,門外只她一人一馬。」
唐壽天點點頭,沉思片刻,開口說道:「讓她來見我吧。」
唐嵐步履緩慢來到了唐壽天面前,沒見到之前,她憑著一股頑強的毅力在堅持著,見到唐壽天之後,她僅存的毅力頓時消失不見了。
「門主,五花蛇……」
唐嵐剛剛在腰間摘下竹簍,人便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唐壽天面前。
夜空明亮,繁星點點。
唐嵐努力地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張俊朗的面容,正對她微笑著。
「唐嵐師妹,你醒了。」
是唐澈,他與唐嵐自小在一起,對唐嵐也最是關心。
唐嵐努力想要起身,但身體就如抽絲一般無力,隨之而來的,是一陣陣痛感。
「你不要命了,師傅說你跑了七天七夜。」
「唐澈師兄,我要見門主。」
「夜已深了,明日清晨我帶你去見師傅。」
唐嵐搖搖頭,用乞求的目光望向唐澈,「來不及,我有很急的事情,求求你。」
唐澈猶豫一下,點頭道:「好,我這就去稟告師傅。」
唐嵐輕輕點頭,努力地露出笑容。
很快,唐壽天來了。
「門主……」
「你需要休息,不然會有生命危險。」
唐澈搬來椅子,唐壽天坐在床邊,問道:「你不遠千里而來,不會是專門送五花蛇吧?」
唐嵐點點頭,喘息道:「那五花蛇是顧沖讓我送來的,他說,我們做過對不起您的事情,我們要彌補過錯。」
「我這個人向來恩怨分明,你盜取冰蟾,他也代你沉塘了,此事早已過去。」
唐嵐笑了笑,緩緩說道:「好,我們兩不相欠了。」
唐壽天注視著唐嵐,心中不由又想起了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
「沒想到,五花蛇居然被他找到了。」
唐壽天將自己的思緒轉移開來,說道:「這麼說來,反倒是我欠了顧沖一份人情。」
唐嵐輕輕咳嗽起來,唐壽天對唐澈說道:「去讓你師母拿一粒天寶丹來,給她服下。」
「是,師傅。」
唐澈轉身而去,唐壽天才問道:「你若只是送蛇絕不會這麼急,一定是有事,說吧,什麼事情。」
唐嵐點點頭,「顧沖在青州,想請門主助他一臂之力……」
唐門聚義堂,燭火通明。
此時已是深夜,唐壽天卻將他的十三個弟子召喚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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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在青州正與塞北怒卑交戰,按說我們唐門不問江湖之事,更不會參與國家之戰,但這次不同,顧沖使唐嵐送來了我百尋不得的五花蛇,我唐門便欠了他一個人情。他在青州大營,需要你們幫助。」
大弟子飛鷹唐瀟恭敬道:「師傅是讓我們去青州軍營?」
唐壽天點頭道:「不錯,去青州助他。」
「弟子領命。」
「沿途各唐門鏢局已備好換用馬匹,你們要儘快趕去青州,找到顧沖。切記,不可做惡事。」
「是,我等即刻出發。」
「飛鷹,照顧好師弟。」
飛鷹唐瀟點頭道:「師傅請放心。」
「去吧。」
眾弟子依次而去,唐澈停下腳步,轉身問道:「師傅,唐嵐師妹她……」
「我讓她睡了,等明日她醒來,去留便由她決定吧。」
「多謝師傅。」
唐澈笑了,他知道師傅給唐嵐吃了天寶丹,那可是強身的良藥,自己與眾位師兄,也只吃過一粒而已。
當唐嵐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大亮。
她猛地從床上坐起,想起了昨夜之事。
屋內空無一人,桌上放著乾糧與稀粥。
「吱……」
門被推開,唐壽天走了進來。
唐嵐起身見禮,「見過門主。」
唐壽天點點頭,說道:「昨夜十三鷹已離開了唐門,奔青州而去。」
唐嵐心中大喜,再次謝過唐壽天。
「不用謝我,我說過從不欠人情,你見到那小子,代我謝過他。」
「我記得了,門主,唐嵐告辭了。」
「等等……」
唐壽天從懷中取出一個紅色方盒,輕輕放在了桌上。
「這是一顆天寶丹,你急行趕路,吃了就不會有疲勞感。昨夜給你服用了一顆,這顆最少要隔兩日之後再服用。」
「還有,這粥是我夫人親自熬制的,喝不喝隨你了。」
唐壽天說完,再看了一眼唐嵐,轉身離去。
唐嵐扭頭看看桌上的粥碗,拿起來「咕咚咕咚」幾口喝了下去,伸手一抹嘴角,抓起乾糧塞進了懷裡。
還有那顆丹藥,唐門的丹藥只有兩種,要麼毒藥,要麼就是補藥。
毒為劇毒,補為大補。
唐嵐自然知道,這是世間難得的東西,即便她不吃,也不會浪費一次難得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