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一次好像不是夢

李常樂臉上帶著笑，卻緩緩抬起腳，對著張明峰的腦袋，看樣子像是想直接踩下去。

嚇傻的張明峰已經不知道躲，李常樂的眼神讓他四肢發軟，根本無法動彈，只有胳膊上的疼痛提醒著他，讓他趕緊逃，可是癱軟的四肢卻無法移動分毫。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呆愣半天的楊果兒終於反應過來，衝上前去拉住李常樂的胳膊，喊道：「別！」

剛才李常樂一直背對著她，所以她並沒有看到李常樂臉上的表情，所以她看到李常樂要抬腳踩張明峰腦袋的時候才敢衝上來阻攔。

瘋狂中的李常樂猛然被楊果兒拽了一下，抬起的腳沒有踩下去，而是為了穩住身形放了回去，隨後轉頭，看向了拽著他的楊果兒。

此刻才看到李常樂臉上兇狠神色的楊果兒嚇的一哆嗦，手稍微一松，不過馬上又緊緊抓住李常樂的胳膊，眼神膽怯卻又很堅定，語氣微顫哀求著：「李常樂，別，划不來的。」

看著楊果兒的臉，又感受著她緊緊抓著自己胳膊的雙手，李常樂眼睛里的瘋狂漸漸退卻，眼神清醒了一些。

轉動著僵硬的脖子，四下看了看，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幾個人驚恐的眼神，以及抱著斷了的胳膊卻不敢哀嚎的張明峰。

又抬起沒被抓著的另一隻手，上面的血跡殷紅而真實，有自己的，也有他們的。又轉頭看了看楊果兒漂亮的臉蛋和焦急的神色。

瑪德，這一次，好像，不是夢！

遠處傳來嘈雜的人聲，幾個老師帶著一大堆看熱鬧的學生從遠處趕來，果然，如李常樂的記憶里一樣姍姍來遲。

此刻的李常樂已經恢復了些理智，腦子裡飛速旋轉想著怎麼處理，遠處幾個身體條件好的老師大概看清了這裡的情況，已經開始往這裡跑了。

來不及考慮太多，做不了太細緻的安排，李常樂只能趕緊對楊果兒說道：「一定要說他們強迫你去酒店開房，一定！越嚴重越好！一定！」

「我.......」楊果兒還沒來得及回答，幾個老師已經衝到了跟前，七手八腳的控制住了看起來非常危險的李常樂，把他和楊果兒隔開，又亂糟糟的扶起地上的幾個人。

幾個老師看著張明峰扭曲的胳膊，骨頭茬子都露出來了。不由得吸了一口涼氣，又趕緊聯繫學校醫務室，準備緊急處理後送醫院。

........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把張明峰他們送去醫院，又小心謹慎的安頓了楊果兒，只有李常樂被幾個老師押解到一間辦公室又反鎖了門關了起來，然後就暫時沒人來搭理他了。

此刻的李常樂漸漸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這個自己夢見了無數次的場景，現在卻無比真實絕非夢境，他重生了，重生到這個改變他一輩子的重要節點。

上一世，他在學校瞎溜達的時候，恰巧碰到了同班的轉校生楊果兒被張明峰幾個人堵在這裡的危急時刻。

對張明峰有些了解的李常樂自然知道他們要幹什麼，李常樂有著樸素的正義感，再加上楊果兒長的確實好看，他就想要憑藉著在廁所給張明峰發過煙的粗淺交情，跟他套套近乎，幫楊果兒解圍。

沒想到張明峰根本就沒把李常樂當回事，言語毫不客氣的讓李常樂趕緊滾，別打擾他的好事兒。

一是張明峰的話說的很難聽，二是不想在同班的漂亮女孩面前丟臉，本來不太敢惹張明峰的他想著在學校里，對方不敢把自己怎麼樣，鼓起勇氣稍稍硬氣了一回。

結果不言而喻，在楊果兒面前他遭受了有生以來最大的屈辱，又在隨後趕來的大批同學老師面前丟盡了臉面。

自尊心讓他無法再面對他們，決然的選擇了輟學，本來學習成績還不錯的他不顧父母的勸說選擇了輟學去外地打工，這一年他剛好十八歲。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年後了，錢是攢了一點，但高中輟學的他實在沒什麼本事，也就憑著去外地見過世面，以及早早步入社會練就的小聰明瞎混。

給酒吧歌舞廳看過場子，幫放私貸的收過賬，遊走於灰色地帶混口飯吃，漸漸的混成一個小頭目。不過也是被同樣是混子的同行看不起那種。

因為他不夠凶，對於同行動不動提棍上刀的狠勁兒，他的手段還是太柔和了，用的多的一般是一些比較柔和的辦法，打打殺殺從來不是他的風格。

也是得益於此，掃黑除惡的重拳沒有砸在他身上，而當一眾好勇鬥狠的大哥進去或下去之後，矮子里拔高個，李常樂就成了個別「碩果僅存」的大哥級人物。

雖然躲過一劫，但見識過法治鐵拳的他也立馬端正態度改過自新，再也沒有絲毫的為非作歹行為。

只是畢竟文化水平不高，家境也一般的他實在沒什麼本事，找不到什麼出路的他，只能帶著一群底子乾淨的小弟，做一些別人不太方便做的「小事」，背背黑鍋混口飯吃。

雖然辦事手段沒那麼兇殘，但畢竟乾的不是啥光彩的事兒，於是他的名聲必然成為了那一片有名的人渣混子。在當地已經掛了名，只是他確實沒幹過什麼嚴重違法亂紀的事情，所以才能一直安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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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偶爾聽到過那次學校打架事件之後的消息，張明峰只是得了個記過處分並沒有被開除，聽說楊果兒打聽過自己的下落，不過那時候他已經在外地打工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再之後的消息就是他們都順利畢業，楊果兒好像回她原來的學校參加了高考，再也沒什麼消息，張明峰上了個野雞大學后也去了外地，聽說在外地混的不錯，前幾年把他爸媽也接了過去。

李常樂不是沒想過報復，他做夢都想，只是他確實不敢幹什麼特別出格的事兒，而且他只是一個不敢動刀動槍的混子。

本地還行，哪有能力去外地找別人麻煩，就像剛才對張明峰下狠手，也只是因為他以為還是在夢裡。

說到底，李常樂不算好人，但也絕沒有多壞，不然也不會冒著被打的風險，硬著頭皮給楊果兒解圍，就算有一部分不太為人知的小心思，但他確實幫了楊果兒，撐到其他人趕過來，避免了楊果兒被張明峰強行帶出學校的危險。

只是這個代價對李常樂來說，卻是有點大了，幾乎毀了他一生。

曾經的李常樂也在想，如果沒有張明峰，也許他會安安穩穩的度過高中，考一個還不錯的大學，畢業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隨後找一個和自己一樣平凡普通卻互相恩愛的好女子，結婚生子，孝敬父母，共度餘生。

只是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或者喝酒喝到微微上頭的時候，想起高中的那個時候，他要是再狠一點，會不會不一樣？不至於救了別人，卻把自己搭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