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寧波(1)
被押送京師的李隆在經過嚴格審訊之後,經都察院奏報,大理寺審核,刑部覆議,奏請李隆死刑。皇帝照準,就這樣,李隆的命運被決定了,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而在帝國之南,戰爭的風暴經過兩年多的孕育,如今終於成型,即將爆發。
隨著張永在廣東,在皇帝明著、暗著的支持下,原本負責糧草事宜的巡撫衙門靠邊站了,張永被任命為提督廣東海防軍務督辦糧草事。
而張嵿仍是左都御史,兩廣總督,總攬兩廣軍務。
皇帝此舉很明顯,等於是將新建海師攬入了自己懷中。
這也難怪,一直以來都是皇帝在投入大量的金錢、物力來建造蜈蚣船,佛郎機銃及火藥,包括與之相應的工匠,士兵,大部分花銷都是走的皇帝的內帑。
朱厚照怎麼能心甘情願將這支新式軍隊送給政府?
而且朱厚照經常密信張永,讓他出高薪從佛郎機人船上挖牆腳,只願效忠大明,提供技術的,都會被授予官職。
不是有達官、達軍嘛,南達北達都是達,都可以用。
於是在這種指導思想下,張永也甩開包袱,通過楊三、戴明這兩位既會說佛郎機語又有技術的人才,成功的挖過來不少人才,其中不乏佛郎機的一些低級軍官。
張永還為此嘆道:「夷人不知有國家。」
此時,任佛郎機的指揮官阿爾瓦雷斯得知后大怒,派去軍官帶領通事前往交涉,張嵿則說:「海防已有司禮監張大璫提督,不用找自己。」
而張永也硬氣:「無皇帝旨意,內官怎麼敢接見外使。」
阿爾瓦雷斯得知後知道自己這是被來回推脫時,也就是大怒,但也只是大怒。
很快張嵿以兩廣總督衙門名義發布通過:自今日始,凡送往佛郎機船的一切物資,皆按通敵罪論處。
很快張永用提督廣東海防的欽差關防大印發布告,卻只有四個大字:奉令緝私。
這表明雙方即將進入大戰。
佛郎機一方判斷的確準確,因為張嵿、張永二人會本送到了京城,本子里就言明準備今年秋初,就將佛郎機人趕下海去。
佛郎機人則借口明國政府無端斷絕貿易為由,忽然宣戰。
佛郎機前線指揮官安特拉德率領軍艦突擊明國軍港。
但是大敗而回。
消息很快傳到了總督府衙門,張嵿要是能忍就怪了,於是下令海道衙門攻打屯門。汪鋐在當地鄉紳的幫助下,身先士卒,親自乘舟進攻。
史載「鋐(汪鋐)以儒發身戎務,若非素習,一旦挺身行陣,摧數百年未睹之強寇,豈偶然者哉。」
朱厚照收到他們的會本之時,廣東的戰事都已經結束了。
不同原本歷史時空這場海戰贏得不是那麼順利,這次打得頗為順利,一切順風順水。
而北京的朝廷則在爭論另一件事,日本國搞事了。
原因還是因為朝貢,由於大明朝的朝貢外交逐步向朝貢貿易轉變,朝貢貿易如此暴利,導致各國動不動就以朝貢的名義來進行貿易,朝廷為了限制這種行為,也為了減少接待使團產生的財政負擔,就制定了限制朝貢次數的勘合制度。
禮部衙門會視各國的具體情況向各國發放「勘合」,沒有勘合的遠洋商船不允許停靠港口,更不允許上岸交易。大明第一狗腿子李氏朝鮮的勘合就最多。
為此朱厚照還吐槽過。
而在帝國之東,寧波市舶司衙門裡,提督太監賴恩正在接待兩撥日本的朝貢使團。
「這他媽的小日本子國,別的國家都是一國一使,怎麼到了這鳥日本,怎麼會是一國兩使?」賴恩拿著手中的文書心中罵道。
待到他仔細看來,心中又罵道:「這他么的怎麼拿里一個過期的勘合?豈有此理。」
但是翻著手中的勘合嘴上卻道:「哪個是日本國使臣啊~」
一日本人聽到身旁一男子小聲嘀咕幾聲后,上前一步道:「啟稟上官,我是正使瑞佐鸞岡。」
然後賴恩身旁同事也在他身旁翻譯著日本使臣的話。
「唔~」賴恩仍是翻著勘合,很快心中有了計較,於是道:「近前些,讓我瞧仔細些。」
於是瑞佐鸞岡上前了兩步。
賴恩接著道:「來了幾天了~」
「本使是昨日方到,是老爺您下令讓我們上岸,同時安排的館驛,老爺您忘記了。」
「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瑞佐鸞岡,所來何事?」
「本使奉國主之令前來朝貢,上天朝表孝心而來.....」
啪!賴恩一拍桌子,呵斥道:「爾等賊子,拿著這假的勘合來哄騙朝廷,竟敢糊弄於我!來到這市舶司衙門來撒野,冒充什麼日本國使,見了我還不認罪,長嘴本使,閉嘴本使與你說仔細,我這裡只有拿著朝廷頒發的合法勘合才是使臣,你是什麼狗屁使臣。」
「老爺容稟,小使真是日本使臣......」
「胡說八道,這裡代表朝廷,我是欽命的提舉市舶司,還能誣陷於你不成?把你的眼睛正大些,仔細瞧著些,這裡是哪裡!」說著把那勘合扔了下去。
「老爺說的是,小使遵命。」連忙將勘合撿了起來,卻是不看,而是滿臉諂笑。
賴恩瞧著心中已然明白,冷哼一聲道:「爾等先退下,過些天我再問話。」
瑞佐鸞岡聞言心中大驚,無他外面還有一隊日本使臣,他們是合法的,如果面前這太監見了他們,那裡還需要過幾天,明天就可以被趕下海了。
這時一撥日本使團里,出來一人道:「老爺,請容下臣答一句話。」
「說。」賴恩沒有好氣的說道。
「啟稟老爺,我們的確是日本國朝貢正使,出發之前國主特別交待,要侍奉好老爺,不能虧待天朝上官。」堂下那日本國另一個使臣滿臉諂笑道。
「想不到你會說漢話,還說的那麼好。」賴恩聞言道。
那日本使臣弓著腰,滿臉諂媚道:「回老爺的話,我是中國人,名宋素卿。老爺,我們初來乍到,對老爺多有麻煩.....」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張信封道,「這是我家國主親筆書信,問候提舉老爺。」然後看看左右,見賴恩半睜半閉的雙眼看不出半點情緒,接著道:「待我們回了館驛,自然有厚禮相贈。請提舉老爺接納。小使日後但有不合天朝規矩禮儀之處,請提舉老爺多多海涵,提醒。」
這時賴恩從下人手中接過宋素卿呈上的信,打開后從信封中抽出一張紙,瞥了一眼就立刻放了進去,原來是張銀票!問道:「這是你們國主給我一人的?」
「是,自是給提舉老爺您一人的。」
「呵呵.....算你們知道規矩。」
「是,您知道日本國朝貢本來就是時間長,所以嘛許久不能沐聖恩,規矩生疏了些。」說完又雙手奉上那勘合。
賴恩接過勘合道:「你們莫要見怪。」
宋素卿笑道:「老爺這是哪裡話,提舉老爺也是為我們著想,您吵的越狠,越是能體現對小使的關愛。」
「哈哈哈,好好,果然是日本國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