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要跟
朱厚照再取一本道:「夏言清查鹽務督理鹽課一年積銀至一百餘萬兩,特憲厘弊,功績卓異。朝廷今年上半年不至於那麼困難了。」
楊廷和道:「是啊,京營練兵,裁汰老弱也能節省許多開支。」
郭勛聞言心中暗道:「不應該是兩百餘萬兩嗎?」很快心中疑惑便解開了,剩餘的一百多萬兩入到內帑了。
此時朱厚照方笑道:「對了,還有前期夏言清理鹽課的一百餘萬兩,已經送至內庫,朕剛剛沒說清楚,剩餘的一百萬兩,送到太倉,可用於賑濟災荒,支援邊衛。」
楊廷和道:「陛下聖明。」
張侖在一旁心中暗道:「估計楊廷和和陛下達成了什麼共識了,要是以往必定要求陛下將這鹽課全部都充入太倉去。」
而毛紀、王瓊見此也紛紛道:「陛下聖明。」
郭勛見縫插針立馬道:「夏言有功,應當封賞。」
朱厚照意味深長的看了郭勛一眼道:「如何封賞?」
「惟陛下聖裁。」
朱厚照又看向楊廷和問道:「毛先生覺著呢?」
毛紀道:「賜予羊酒即可。」
「太低了。」只見楊廷和搖搖頭道:「人家在兩淮查鹽,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建立如此大功,朝廷就賜點羊酒,顯得太小家子氣了。還有,如此賞賜,恐怕有些人會輕看夏言。」
「楊先生以為賞賜些什麼好?」
「惟陛下聖裁,只是不要賞賜錢財了,不如強其權柄,以示朝廷清理鹽課之決心。」
「先生說的對,其現任左僉都御史,就升為副都御史,仍提督鹽務。吏部要趕緊辦。」
王瓊聞言道:「是,臣遵旨。」
眾人聞聽此言之後,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思忖道:「看來這夏言啊,總算是又一次重新贏得聖上的恩寵了!遙想當初他負責浙江地區清丈田畝之事時,臨近結束卻心生退縮之意,惹得皇上大為不悅。然而時至今日,憑藉著那股子敢於創新、勇於實踐的勁頭兒,以及行事果決、雷厲風行的作風,尤其是在鹽務方面大顯身手、頗有建樹,這下可算徹底熬出了頭!」
楊廷和接著問道:「陛下,今年科考需要定下了。」
朱厚照聽聞此言,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感慨,暗自思忖著時光匆匆如白駒過隙,竟過得如此之快。微微頷首,緩緩說道:「禮部擬了案,內閣票擬就行,讀卷官仍有內閣、禮部、兵部、都察院等充任。」
「是,臣遵旨。」
此時王瓊道:「啟奏陛下,這是吏部擬任監察御史的名單,請陛下聖裁。」
陳敬接過本子,呈給皇帝。
朱厚照接過本在問道:「監察御史缺的很多嗎?」
王瓊道:「去年罷黜老邁、昏聵、枉法等官太多,去年末才充任完備,監察御史掌管監察百官、巡視府縣、糾正刑獄、肅整朝儀,權責不可謂不重,臣等細心觀察,從地方官中選擇公正廉明之官,選入都察院,為的也是糾劾不法,加強監察。」
朱厚照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便在名單上親批:准。就交給還給王瓊。接著道:「告訴王瓚,禮部儘快擬定毛澄的謚號。」
楊廷和道:「是,臣遵旨。」
朱厚照又問道:「毛澄其子是否在官?」
王瓊道:「原先毛澄因功曾蔭子為錦衣衛百戶,再三推辭而作罷,並無官身。」
朱厚照聞言點點頭道:「那就補為中書舍人吧,吏部要趕緊辦。」
王瓊道:「臣遵旨。」
眾人聞言知道皇帝這是想讓毛希原在葬禮上的身份好看些。
楊廷和此時忽然道:「前幾日錦衣衛支糧鬧的不痛快,陛下下旨洪載外放為官,張瑾外放軍籍,處理甚為得當,但是畢竟事出有因,是軍紀不明之故,乞陛下下敕書言明軍紀,不得恃強凌法。」
朱厚照聞言道:「這是自然。」
「說到軍紀,另有京營軍馬操練,本意乃拱衛京師,強幹弱枝,只是如今兵部督練人馬操心甚大,難免紕漏,軍紀不嚴,乞陛下擇勛貴大臣坐營提督之。」
朱厚照聞言道:「可。未知何人可任用?」
楊廷和道:「惟陛下裁擇。」
王瓊、張侖、郭勛三人聽的是心驚肉跳,這老楊到底想要幹什麼?
楊廷和接著道:「前年陛下用夏言入武威團營以御史職行監軍,效果甚好。一人坐營精力有限,難免有所疏漏,到時候其人受罰是輕,寒了臣子之心甚不划算,乞陛下制書說與京營、兵部,如有臨陣退縮,及訛言惑眾,貪污軍糧者,查實許科道官黜視,也算充作坐營官的臂膀了。」
「高啊,楊閣老。」朱厚照心中贊道。步步為營,圖窮匕見,先是以用錦衣衛和戶部支糧一事為切入點,要求皇帝嚴明軍紀,接著就試探建議皇帝任用一勛貴大臣左營提督,朱厚照警覺的問道,任用何人時,楊閣老竟然沒有人選,皇帝自己選擇就行,皇帝當然收下這個建議,於是水到渠成亮出底牌,讓科道監察京營,皇帝跟不跟?
肯定跟。
這是好事,對自己百利無一害,為何不跟?
如此一來,究竟由誰來提督京營呢?這可真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要知道,一旦接下這個差事,那可是如坐針氈、備受煎熬啊!
而最終誰能獲得這個職位,關鍵還得看身為皇帝的自己如何抉擇。
但是自己要選也不是現在去選。
越來越有意思了,雙方明爭暗鬥啊,先是王瓊將手伸向御史衙門,這邊老楊更狠借著科道,插手京營。
自己這個皇帝竟然成了他們鬥爭用的工具,而且是正大光明的被利用了。
就是不知道張侖知道不知道,又或者毛紀了解其中內情嗎?
想到此,朱厚照掃視屋內幾人,心中再次感慨:「自己還是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