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暗算

眼看江辰就要命喪槍下,變成公元8132年的一縷孤魂,樓下突然一陣騷動。

江辰只聽見司機大叔在說：「您怎麼來了？」可他此刻根本無法思考,耳朵里嗡嗡作響。

奧凡德沒有立即開槍。他顯然在猶豫。有人輕快地跑上樓來,站在門口。

「卡西利亞,是我。」

卡西利亞不動聲色地把槍插回兜里：「進來吧。」

江辰越過擋在自己面前的人，看到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那一刻他只覺得如遇大赦，那種撿回一條命的感覺別提多爽了。

江辰慶幸不已,加爾文可就沒那麼高興了。實際上，等他看到江辰,那感覺就跟心上被捅了一刀沒有兩樣,讓他在震驚痛苦中愣在當場。他哥哥出現在這房子里唯一的理由就是跟人幽會，這點他很清楚。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聲音都抖了,「江辰,你在這裡幹嘛？」

「呃……」江辰當然不能說自己是來刺殺他哥哥的。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更讓加爾文堅信自己的判斷。被欺壓三十年的積攢的怒氣在這一刻瞬間爆發。卡西利亞從小到大都極有威懾力，在他面前加爾文基本是唯唯諾諾。可現在，這些他全顧不上了。

於是，他當場對卡西利亞怒吼起來：「你……你怎麼能這樣做？！」

「我做什麼了？」

「因為你是我哥，我一直敬你三分！從小到大，你搶我玩具，我忍了！煽動父母拆散我和初戀，我忍了！強迫我上討厭的學校，我也忍了！現在我好不容易發現理想中的人生伴侶，你也要搶過來！真是讓人忍無可忍？」

「理想中的人生伴侶？這個人嗎？」卡西利亞瞥了江辰一眼，「你的品位未免太差了。」

「閉嘴！！！」加爾文咬牙切齒，江辰真擔心他會衝過去打人。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三十歲了，你以後少管我的事！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要自己決定自己的婚事！」

「不讓我管是吧，那就別廢話，趕緊滾吧。」

加爾文一下子噎住了，臉上的表情真讓人同情。當你有一個這樣的哥哥，你還能怎麼辦……

「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走啊。」

加爾文定定神，望向江辰：「我要把他帶走，跑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再也不回來了。」

卡西利亞本來只想嚇嚇弟弟，以為他會馬上蔫了，這個回應出乎意料。這膽大包天的反叛讓他動了怒。他指著江辰的鼻子：「你，別再讓我看見你第二次；還有你，」他盯著加爾文，「你最好說到做到，別讓我找到。」

「我說到做到。江辰，跟我走！」加爾文驕傲地轉身離開，身上閃耀著尊嚴的光輝。

江辰沒等他說第二句，忙不迭地溜了。他可不想等卡西利亞後悔了再來追殺自己。

「等等。」身後傳來一聲，江辰頓時僵住。

「你不是這時代的人，你不知道聯邦曾經深陷內戰。這個國家光種族就有七個，民族宗教數不勝數，不穩定因素太多了。各方付出了很大的犧牲才有今天的安定局面，任何政界的變動都可能引起大地震。所以我不能死，你明白嗎？」

————

「是他強迫你的吧？」兩人走到外面，加爾文余怒未消。

江辰無言以對。趁加爾文不留神，他拔腿就跑。

「喂！江辰！」身後傳來喊聲，「你這是要去哪裡？你別跑啊！」

江辰加速狂奔，加爾文在後面鍥而不捨地追。不過他論跑功沒魏沐華那麼兇殘，鑽了幾條小巷子，江辰就把他甩了。

他喘著氣，在一處牆根下坐下。刺殺行動失敗了，m18o一定會瘋了的。

果然，m18o剛一出現就歇斯底里。它用它知道的人類語言中所有罵人的話，不歇氣地罵了江辰十分鐘。那語音無比癲狂，江辰腦袋差點被吵炸了。不過他異常淡定：你罵我也沒用，反正失敗了。

————

江辰又回到了實驗室。雖然這地方環境不好還有一具陳年屍骸，但確實最安全。

4a還在休眠液裡面上下漂浮，江辰望著他，心裡別提多難受了。

「宿主，為了你，我已經無路可退。」m18o總算恢復了一些理智，可以正常說話了，「當時我一時心軟，決定作弊把你傳送到這裡。作弊一次，程序已經很不穩定，不可能有下次了。我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得明白這一點。」

「我明白。」江辰淡淡地說，「我道歉，我發現自己確實不是當殺手的料，在這方面我很失敗。」

「唉，也怪我，一直沒有給你提供良好的殺人條件。待我準備一番，咱們再次出山，一定取他狗命。」

江辰木然地坐下，說實話，他對這一切已經厭倦，甚至起了厭世之心。這樣□□控著，像沒有靈魂的木偶，究竟意義何在？就算能夠重生，回到過去的世界，難道就可以自我安慰這一切都是幻覺，問心無愧嗎？不可能。不管怎樣麻痹自己，魏沐華是聾了，4a被自己騙了，一個大國的優秀領導人被自己殺了。

這些場景都會在未來被無數次夢到，讓他付出無比痛苦的代價。

「你真的鐵了心要殺他？」江辰試探道，「我是說……雖說秦先生的悲劇歸咎於他，可是他並非故意的啊，他甚至還不知道秦語死了呢。而且他說秦語應該早有心理準備……啊！！！！」

菊花處一陣劇痛讓江辰像坐了火箭一樣蹦了起來。真正的不潤滑就被爆菊的感覺啊……江辰手捂屁|股原地亂蹦，疼得熱淚盈眶。

「你竟然敢幫他說話？！」m18o已經停留在抓狂的邊緣。

疼痛過了半分鐘才稍稍平息。怒氣在胸中翻湧，江辰咬住嘴唇忍了幾秒后。而後……他娘的他再也不想忍了。他忍夠了。

「我就是幫他說話，怎麼了？！」他咆哮起來，一腳把椅子踢飛，「系統，你也不能欺人太甚！你就不能講點道理！！！！」

「講道理？我發號施令，你服從命令，就這麼簡單！」

「你他媽是個瘋子，還要強迫別人滿足自己的意願！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這個國家是你的祖國，你就不想想它的未來？一心只盯在自己的仇恨上！我不是道德楷模，但是基本的道理我明白！我不可能冒著引起國家政治動亂的危險，解決你的個人恩怨！」

「你……」m18o氣得聲音都變調了，玻璃池裡再次海嘯，「哈哈，現在你突然變高尚了！你還記得當初是怎樣求我給你一次重生的機會嗎？」

「記得。我當初就是鬼迷心竅啊！來吧！你乾脆把我電死好了，老子就算死也不給你賣命了！」

話音剛落，一陣劇痛席捲周身，江辰當即就趴下了。還沒等他喘口氣，□要害處就像被火燒了一樣，疼得他慘叫起來。

m18o以黨衛隊般的冷酷無情，對他施了長達半個小時的電刑。強度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讓他暈過去，又讓他極致地體驗到痛苦。江辰開始還有力氣叫喚，到後來叫都叫不出了，大汗淋漓地癱倒在地。

「你……嚴刑拷打算什麼，有種你就殺了我啊。」他強撐著憋出一句話。他費了好大勁兒才抬起頭，怒視著藍色的數據傳輸池。池子底部中央有什麼一閃一閃，那就是系統的心臟。

「我不敢說這番歷練讓你有了很多長進，不過確實讓你變得堅強了。」m18o說，「不過這也沒用，我能控制你的思想，就能控制你的身體。」

江辰依舊盯著藍色的池子。砸了它，砸個稀巴爛，他暗想。

「呵呵，你做不到的。」他一邊假意回答，一邊慢慢向一旁的辦公桌爬去。下面的櫥子里有工具箱，他是知道的。

m18o顯然還沒發現他的企圖：「等我完成自我修復升級后，控制你易如反掌。這幾天我正在整理數據，那一天不會遠的。」

可惜啊，你等不到這一天了。江辰已經把手伸進櫥子，摸到一柄鐵鎚。就在他抽出鎚子暴起之時——地震了。

整個實驗室好像出軌翻下山坡的火車廂一樣，以驚人的幅度來回搖晃起來。江辰像只布娃娃一樣，一下子就從一頭飛到了另一頭。鎚子脫手了，各種實驗儀器啊、桌子凳子啊向他的腦袋砸過來。

這是噩夢般的混亂經歷。不知過了多久，一切恢復平靜，江辰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活著。

出什麼事了呢？地震？不會的，剛才的感覺，就像集裝箱被猛地提升到半空……等等。

果然，實驗室外面傳來兩個人的對話：「總督先生，實驗室已經被調到地面，該如何處理，請您指示。」

「很簡單，往裡面灌點毒氣就好了。」

卧槽！！！！江辰猛地彈跳起來，狂亂地尋找可以用來捂住口鼻的東西。媽蛋，虧我還在m18o面前幫你說話，搞了半天你還是要斬草除根啊！果然政治家做事就是狠！

雖說江辰寧願死，但他也不能眼睜睜等死啊！

他剛把一塊窗帘布拽下來浸濕，「砰」「砰」幾聲，牆壁上鑽進了幾根粗管子，開始拚命往裡面灌毒氣。那是一種黃綠色氣體，應該是氯氣。

「宿……宿主，你撐住！我打開排氣扇！」大難臨頭，系統也慌了。兩者一秒鐘從內訌狀態恢復到同盟狀態。

可惜，灌毒氣的管子功率太大，實驗室又小，江辰實在沒地方躲。窗帘布自製防毒面罩當然不管用，不出三分鐘，毒氣濃度遠遠高出忍受度，江辰眼淚流得像泄洪一樣，咳嗽得撕心裂肺，呼吸極度困難。

完了，這次真的要掛了，就是這掛的方式未免太過痛苦了。

江辰正處於半死狀態，當然不知道實驗室外面現在是一團糟。一陣嗡嗡的電鋸聲響過後，管子里的毒氣消失了。江辰淚眼朦朧地望過去，只見管子也被撤掉，只留幾個圓洞在牆壁上。

而後，洞口出現加爾文喜氣洋洋的臉，明顯因為劫法場被狠揍了一頓，嘴角帶著血：「親愛的，我來救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