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氣走兩人獨享大餐
這日天色將昏,王顯就來請司馬瞻和易禾去宴廳用膳。
司馬瞻婉言謝絕了他的好意,說昨夜醉酒還沒醒好,再去宴廳的話,免不了眾人又要敬酒,實在不好再昏沉一日。
王顯笑著應是,又問了聲易禾:「大人呢?」
易禾是伴駕而來,自然要遵司馬瞻的意思。
因而答:「不敢勞煩,就聽殿下的。」
王顯笑著頷首轉身,步踞仍然洒脫有度。
……
因為前頭司馬瞻說要醒酒,因此這日的晚膳安排的頗為清淡。
倒也送來一壇梅子酒。
同時伴了四個美人。
確切地說,是兩個美人,就是白日里那一對孿生姐妹。
另外兩個……是白皙秀致的小倌。
那四人傻愣著站了片刻,還是那對姐妹識眼色,先一左一右奔到司馬瞻身側,一個揭壇倒酒,一個布菜安箸。
兩個小倌見狀,也趕緊湊到易禾身前,瞧著那姐妹的行事做派,原模原樣地侍奉起她來。
易禾心中頗為納悶,這幾個人,如何知道司馬瞻會近女色,而篤定自己就是個斷袖呢?
除非是王顯特意叮囑過的。
司馬瞻冷臉看著四人,顯然也明白了王顯的用意。
他才要開口,易禾低聲勸阻:「殿下不必認真,既然都是逢場作戲,殿下承了他的情就是。」
司馬瞻仍舊不高興。
在大晉,就算逢場作戲的事也無人能逼迫他。
只有他想做的戲。
沒有他必須做的戲。
易禾抿抿唇:「殿下信不信,若這幾個人被你遣出去,王顯下一步就會讓妹妹來侍宴了。」
司馬瞻果然如臨大敵。
他著眼瞧了瞧易禾身後的兩個小倌:「你最好不是因為他們。」
此時天還未黑透,那兩個年輕男子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靦腆是靦腆得緊,又被司馬瞻這麼一瞪,險些就要打哆嗦了。
「他們也是奉命行事,殿下不必為難。」
「這就是王顯的品味,氣度不佳,姿色爾爾。」
易禾陪笑:「自然比不得殿下。」
梅子酒酸甜爽口,比之前的老酒不易叫人上頭。
也不知是不是這果酒飄香,一去能有幾里。
竟然招來了一個酒客。
苻英進門就道:「末將特來向殿下討杯酒喝。」
走到近前,她照例對司馬瞻躬身行禮,對易禾只用了下巴行禮。
然後一屁股就將左右兩個嬌滴滴的侍女擠兌到一旁。
易禾自斟了一杯,從頭到尾也沒看她。
司馬瞻顯然比剛才更煩了。
「苻將軍若喜歡這酒,本王這就將這壇送到你院內,將軍可一人獨享。」
苻英彷彿沒聽見,徑自倒了酒,抬手就對司馬瞻道:「殿下請。」
滿是一副豪氣干雲的酒狂樣模樣。
眼見著司馬瞻不動,她高了嗓門道:「你喝呀。」
司馬瞻轉了轉脖子,也不掩飾不耐的語氣。
「你跟誰說話你啊我啊的?規矩呢?」
「哦……」
苻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殿下恕罪,末將在邊關整日跟軍中男子待在一起,禮節上多有疏漏,還望殿下海涵。」
易禾默不作聲。
人活一世,若只為面子行事,固然可怕。
但若是連面子都不要,更為可怕。
苻英就是個例子。
行事粗俗,不顧場合不遵禮法,半分眼色都沒有。
以為嘴邊掛著「整日同男子打交道,豪放慣了」就能免去過錯。
真是叫人發笑。
同男子打交道成了什麼免死金牌了。
眼下,苻英已經將酒罈把在自己手裡,只等司馬瞻這盞飲下去,就給他滿上,然後二人對飲。
絲毫不顧及旁人。
三盞酒灌下去,她又開始口出狂言。
「大人怎麼不喝?」
易禾氣得閉了閉眼。
都讓你喝了我怎麼喝?
苻英不看她臉色,偏偏看了眼司馬瞻:「大人身為男子,瞧著個頭也就比我這個女子高出寸許……」
說到此處她望了望易禾身後的兩個小倌。
「竟然如此能折騰……卻不知……」
她話未說完,司馬瞻猛然拍案。
苻英不防備,嚇得渾身一抖。
案上的盤盞叮鈴亂響。
易禾低了頭悄聲說:「你別管。」
若是旁人,易禾必定要跟她論上一論。
可是苻英的話,她沒有信心能跟她論出是非來。
一隻不覺死的鬼,怎麼能教明白。
總之這會兒瞧見她就不痛快。
因而起身朝司馬瞻稟明:「殿下慢用,下官失陪。」
說罷抬手招了那兩個小倌,作勢帶他們回房。
司馬瞻聞言,臉色比冰山還冷。
隨後也拂袖離席。
苻英見一息之間,三人去了倆。
她望著侍立在側的兩個貌美侍女,又指了指自己。
「是我的錯了?」
幽蘭略有些鄙夷地笑了笑。
「將軍一己之力氣跑兩人,現在獨享盛宴,屬實是有口福的。」
……
易禾將那兩個年輕男子盤問半天。
二人皆說並非是王顯特意交代過。
她只好苦笑著點了點頭,親自將他們送出門。
待回到院中時,司馬瞻正陰惻惻地立在庭中。
天色陰沉了一整日,照明全靠檐下掛著三五盞多枝燈。
他就站在燈后,隱了半個燈枝,身後一片明暗交錯。
雖然臉色帶著怒意,但是這個冷如寒霜的雙眸……真是好看。
易禾回了回神,暗罵自己一句色令智昏。
決意上前領他一頓臭罵。
不料他卻先說:「方才本王派人告訴苻英,命她連夜回襄陽去了。」
易禾先是一愣,后又覺得,定是司馬瞻自己也煩她。
「可惜,其實看得出她對殿下一見鍾情,只是沒喜歡過人,不知如何相處罷了。」
「是個萬人嫌的脾性,同喜不喜歡沒有干係。」
易禾挑了挑眉,表示認同他的說法。
司馬瞻愣了一會兒,神色有些踟躕。
易禾實在看不下去,耿直地替他說了:「殿下想罵就吧。」
「罵什麼?」
「殿下在此候著,不就是要罵下官不知廉恥、有辱官體的嗎?」
司馬瞻搖搖頭:「沒有,只是不大高興。」
「那殿下剛才為何不攔著下官?」
司馬瞻垂下雙眸,眉梢上卻都是頹然。
「本王以為你喜歡。」
「下官喜歡殿下就可以由著下官,那怎麼又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