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絢麗的葬禮

嗆人的煙霧順著地下室樓梯飄了下來，孫南咒罵一聲帶著阿星衝上樓去。

樓上客廳壁爐中燃燒的柴火，此刻已經被程老表丟在了沙發上，窗帘上，衣櫃里。火苗冒著濃煙肆意吞噬著一切能讓它更加強大的燃料，它越燒越大，就連屋裡的空氣都被它無情的炙烤著。

砰~

玻璃瓶碎裂的聲音從二樓傳來，火苗躥起老高，一下子就吞噬了二樓的房間。程老表手裡拿著一瓶點燃布條的燃燒瓶從二樓走了下來。

他看了看滿臉震驚的孫南拍滅了袖口燃燒的火苗，孫南衝上去揪起他的領子吼道:「你幹什麼！你他媽瘋啦？！！！」

程老表笑了笑，「你們快走吧！我不走了，我留下來陪她們。」

孫南聽到這話猶如遭受雷擊，他看著程老表淡定自若的撥弄著沙發上的柴火，一種悲傷的感覺襲遍全身。

「咳咳~」程老表被屋裡濃煙嗆的咳了兩聲，他拍了拍孫南的肩膀，「老孫，我把你背回來，剛剛你救了我，讓我們一家三口得以團聚，咱們吶，算是扯平了吧！現在快走吧！帶上你心愛的女人好好活下去。」

他看了看阿星又對著她開口說道:「你是個好姑娘，鎚子那小子命真好！」

孫南還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他轉身衝下樓去把昏迷的沈淵拉起扛在肩膀上。阿星也扶起韓可，幾人逃命似的跑出門去。

「等他醒了，幫我說句感謝！謝謝！」程老表的聲音從濃煙翻滾的屋內傳來。

程老表捂著嘴環視一圈確認整個屋子已經全部被點燃，他把身上的軍大衣脫了下來丟進面前噼里啪啦燒的陣陣作響的大火里，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屋裡空氣中瀰漫的濃煙，嗆入他的口鼻，使他感到一陣劇烈的灼燒感，彷彿整個呼吸道都在燃燒。他轉身拿著燃燒瓶朝著地下室走了進去。

程老表來到李麗的身邊挨著她坐了下來，李麗抬起虛弱不堪的頭看了看不斷有濃煙湧進的地下室入口。

「啊~哦~」她一下子十分激動對著門比劃著，又使勁的推搡著程老表。

程老表不耐煩的說道:「別推了，我不走！」

李麗見程老表絲毫不為所動便漸漸停下了推搡，程老表扭頭借著煤油燈的光亮看著她，此時她淚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沖淡了她臉上的血污。

程老表十分心疼的給她擦了擦眼淚，自己的淚水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

「小麗，我讓著你一輩子了，這次你聽我的好嗎？」

李麗哭著拚命搖頭。

程老表擦了擦眼淚淡淡一笑，「你要是都不在了，我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說到這她摟住了李麗輕聲道:「還好老天有眼，讓咱們一家三口可以團聚。」

他又十分認真的盯著李麗的眼睛說道:「我相信，樂樂一定在『那邊』等著我們倆。」

李麗聽后捂緊了胸前的骸骨，她把頭緊緊的靠在了程老表的胸膛不停的點頭。

「咳咳~」程老表看了看地下室入口不斷湧進的濃煙，「小麗，你怕死嗎？」

李麗聽后抬起頭盯著他，那眼神里充滿了愛意，她想了片刻後點了點頭。

程老表笑道:「我也怕啊，但是你在我的身邊我就不怕。」

李麗用剩下的那隻手緊緊的抓住了程老表的手，他們緊緊的相擁在一起。她慢慢靠近程老表，兩人的鼻尖輕輕的觸碰在一起，兩人的眼神緊緊的糾纏在一起。

李麗輕輕的吻上了他的嘴唇……

天慢慢亮了，沉甸甸的雲朵掛在天上灰濛濛的，雪花緩緩的掉落下來，整個世界看上去冰冷至極沒有絲毫生氣。

大火過後的小二樓，牆壁被燒的焦黑，窗子也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光禿禿的窗框。屋頂坍塌下來，鋼筋裸露在寒風中，彷彿破碎的肋骨。

地下室焦土上，一男一女兩具焦黑的屍體緊緊的抱在一起，他們的懷裡還有一堆小小的焦骨，再炙熱的火焰也無法分開三人，他們此刻已經融為一體……

————

飄下的小雪落在黎姨臉上感覺冰冰涼涼的，她緩緩的張開雙眼，看到灰濛濛的天空在緩緩後退。

「爸爸！我餓。」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

黎姨順著聲音看過去，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他的旁邊還有一個帶著眼鏡文質彬彬的大人。

「哼！就知道吃！一會讓你吃個夠！」男人雖然嘴上語氣不善，但是他看向小男孩的眼裡滿是溺愛。

黎姨發現自己躺在一扇門板上，而大人身上綁著繩子拖著自己不知道朝什麼地方前進。她看了看周圍，似乎他們是行走在一條結冰的河上。昨天自己趁亂跑了出來，夜裡太黑根本分不清方向，自己又受了傷，不知道昏倒在哪裡了。

「她醒了！」小男孩滿臉驚恐的說道。

眼鏡男停下步伐看了看黎姨，他笑了起來道:「阿姨，我們發現你昏倒在雪地里，這天那麼冷會凍死人的，在堅持一下，馬上就到我們家了。」

黎姨聽是這對父子救了自己，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笑了笑，「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我真不知道說什麼好。我是因為……」

「爸爸，我好餓。」小男孩打斷了她。

「這不是馬上就到了嗎？到家就給你做飯！」

黎姨看著這對父子，他們好像對自己為什麼會昏倒在雪地里沒有絲毫興趣。剛剛小男孩那表情是為什麼？他好像害怕自己醒來？

黎姨爬起來坐在門板上，「我可以自己走的。」

男人聽后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他頭也沒回拉著繩子繼續走著。

「沒事，阿姨你也不算重，也不費力。」

「你們把我放下來吧，我自己可以回家的。」

眼鏡男聽后反而加快了前進的速度，「我家就在前面了，到家裡坐會暖和暖和，吃些東西再回去。遇到了就是緣分，現在這個世道大家要互相照顧不是？」

黎姨聽對方如此熱情便不好再說什麼，「那麼謝謝了，你們真是活菩薩啊！」

噗嗤~

那小男孩聽黎姨這麼說一下笑了出來，眼鏡男也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又輕輕的拍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