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催命符

數日後，項羽跟三娃剛離開披雲城，大寶劍鋪子的賀遠便從咸陽歸來，也標誌著如今咸陽再無披雲城產業。

會議室內，許青梧依舊是主位，兩側分別黃安、賀遠，依次而下分別是負責基建的魏石及公輸石，再往下便是兩大軍團的熊大及黑子。

眾人臉色都不太好，因為披雲城接連放棄產業，商場、鹽井這些可都是眼瞅著盈大利的產業，城主一句話便放棄了。雖然他們大都知道如今披雲城的形式，但終究在真金白銀跟前，任誰也不能真正視撿錢如糞土。

許青梧還是老做派，瞅了一圈眾人，這才開口：「披雲城的形式就不說了，總之外面容不下咱們了，眼下我們的產業只剩在減產的邛都，以及嶺南方面的茶葉、糖，以及酒水。你們不要瞅著我放棄了很多，但只要咱們能把茶葉和糖類做到壟斷，咱們披雲城就算不開拓新的產業，依舊可以過得很滋潤。」

賀遠瞄了眼許青梧，心想遼東那塊不是還有田地和礦山么，自己兒子就是那塊的負責人，為何提也沒提？他看了又看，嘴巴張合著，直到許青梧一個眼神瞅來，他心中巨震，由此也就打消了提醒的念頭。

許青梧不給眾人說話的機會，從身前放出一張紙來，說：「下面我說一下今後的安排。」

「首先是披雲城的出路問題，我打算往後以大力發展農業為主，說白了就是開荒屯田，精耕細作，種子之類的問題，還要繼續完善。其次，便是新商路的開拓，我打算往西北走，只要這條商道開闢出來，披雲城的真正作用才會顯現出來，這裡也將成為全國的貿易樞紐。」

魏石見他停了，這才問道：「那我們做點什麼？如今城池第一階段算是完成了，就這人口都還不夠，其中的房屋要先建起來么。」

「不用。」

許青梧一口否決，「外城已圍了起來，遠處的場地也建設完畢，其他空餘地方先不用管，你們接下來的工作我另有安排，會後咱們私聊。」

魏石臉色一喜，隨即默不作聲。

許青梧接著說道：「開荒屯田交給龍虎軍團和農業部負責，說的再直白點，軍團的人負責開荒修建水渠等事，農業部的人負責耕種，這點你們兩個部門的領導人下去自己商量著來，我只看成果。另外，新商路的開闢這是重中之重，由黃安及熊羆軍團負責，第一階段先走出隴西郡，第二階段則是向西北開拓，難點在於要打通沿途各勢力的關節，從而保證今後商道上的安全，這點不要以大秦的名義，免得出岔子。」

黃安聽罷，沉吟道：「那，嶺南那邊需要換人不？墨玄走後，一直是他的副手在接替。」

賀遠眼巴巴地瞅著許青梧。

許青梧卻視而不見，問黃安道：「你怎麼看？」

黃安咂嘴道：「此人能力有，但魄力不足，手段稍軟了些。」

許青梧略一想，沖熊大吩咐道：「你抽調一隻千人隊去嶺南，生意上的事你們不用插手。」

熊大點頭稱是，立即應下了這份當安保的差事。

不久，會議結束后，唯有魏石、公輸石，以及賀遠留了下來。

許青梧給魏石的基建兵團安排了三份活，讓其將人一分為三，第一部分跟著去開荒屯田，第二部分則負責種地，第三部分則是負責修建披雲城外圍的道路。

這兩人走後，賀遠一臉期待地望著許青梧，問道：「城主，你打算讓我做點什麼啊？」

許青梧也不廢話，沉聲道：「我打算將披雲城內的鋪子都交給你管。」

「啊，啊？」

賀遠一呆，忙問：「那黃先生呢？」

許青梧擺手道：「黃安負責的是整個披雲城體系內的賬目，而披雲城內外兩城，今後會湧現出無數產業，這就需要有人來看著。另外，咱們披雲城的地開出來后，可以給這裡的人免費種，但稅糧也要交，還有最重要一點，禁止土地買賣，這件事我也想後期交給你去做。」

賀遠擊掌道：「好啊，這事我擅長。」

許青梧拿出提前擬好的細則，與賀遠交代過後，這才得空歇息片刻。

宵行見散會了，便低聲說道：「外面傳來的最新消息，你二哥沒有去邊境，依舊在三川郡沿線。另外，不久前劉邦已到了漢中郡數日，依舊絲毫沒有動靜，甚至府上都沒舉辦慶典什麼的。」

「咸陽呢，咸陽有什麼消息？」許青梧問。

宵行搖頭道：「子嬰那邊除了加速組建班底，打算推行新政外，並沒什麼舉動。不過，二皇子那裡倒是有些眉目，應該是要死抓著項羽這點不放了。」

許青梧無所謂道：「不用理會，你安排人將虞姬護衛周全即可。」

晚間。

三皇子主動找上門來。

「有事？」

許青梧抬頭看一眼他，繼續低頭寫寫畫畫。

三皇子笑道：「我來披雲城的時間不短了，瞅著你今天終於有空，這才來問一句，打算就這麼養著我？」

許青梧皺了皺眉，擱下筆問道：「你想做什麼？眼下我們正打算開荒屯田，這你能做？」

「不是還有開拓商路么？怎麼，這事我也不行？」

三皇子笑眯眯地望著他。

「消息還挺准，」許青梧笑了笑，「開拓商路你就別想了，我都不敢去，怕死。」

三皇子撇了撇嘴，攤手道：「那你總得給我找點事干啊？」

許青梧想了想說道：「這樣，我會議室缺個小吏，幫我整理些材料什麼的，按月給你開工錢，如何？」

三皇子挺意外，感情許青梧也沒把他當外人。

他沉默片刻，湊近了說道：「給你打下手這事可以。不過有件事我得跟你說說。」

許青梧聽出這才是他真正的來意，於是坐正了身子盯著他。

三皇子道：「你先前問過我，父王與那些人達成了什麼交易，我現在可以給你透個底。」說罷，他指了指自己，又補充道：「這是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許青梧怔在當場，過了好久，才失聲道：「你是說，你跟你二哥是籌碼？」

三皇子苦笑著點了點頭，再抬頭已是一臉悲戚與無奈，說：「父王選擇了我，如果二哥哪天莫名其妙地沒了，那我的才猜測就是真的了。」

許青梧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子嬰用斷絕繼承人來換得大秦喘息時間，這也是個狠人吶。

三皇子自嘲一笑，喃喃道：「當初你告訴我，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我還覺得荒謬，甚至可笑，若不是我當時任你宰割，我肯定當場就翻臉了。現在看來，呵……」

許青梧沒答話，而是捏著眉心閉目沉思起來。

若真如三皇子所說，那子嬰讓三皇子來披雲城，明擺著是要我保他，可就算二皇子死了，三皇子只要還活著，不管在哪活著，他終究也是子嬰的繼承人啊，那他們的交易豈不是形同虛設？「你怎麼了？」三皇子問他。

許青梧瞅了瞅他，遲疑道：「你得死。」

「什麼？」

三皇子一臉錯愕。

「你必須死。」

許青梧一字一句地說道。

三皇子臉色有些慘白，死盯著許青梧，顯然沒想到許青梧會突然這麼說。

「這是你爹的意思，我也是現在才想明白。」

許青梧頓了頓，又解釋道：「你自己也說了，你哥倆就是交易的一部分，這跟你在哪沒關係，只跟你們是否活著有關。我打算派你去西北開拓商路，那裡一不留神便會死人，不單是人禍，天災更惡劣。」

三皇子暗鬆一口氣，便問他：「那你打算讓我怎麼死？再來一出項羽的戲碼？」

許青梧搖頭道：「這次面對的勢力不一般，我想只有出了他們的地盤，你才能死的了，否則任我做得再隱秘，被人找到你也就是時間的事。」

他翻找出巷子里塵封已久的手繪地圖，指著天山北麓的一處，沉聲道：「這是商路的終點，我打算讓你去這裡，具體怎麼操作，我還得再想想，而且這事還得儘快，畢竟想從這裡打通河西走廊還是難了些。看來，兩大軍團的人得一起上了。」

三皇子好奇地瞅著地圖，詫異道：「這就是整個世界的面貌？」

許青梧一臉無語，不爽道：「合著你就不擔心正事？」

「那要你做什麼？」

三皇子直接頂了回去，又問：「你給我講講大秦之外的人文地理吧，還有你是怎麼弄到這圖的？」

許青梧乾脆從箱子里拿出早年間繪製的世界地圖，說道：「這是我憑藉記憶手繪出來的，大致就是這麼個樣子，這裡就是大秦。」

「就這麼點？」

三皇子咦了一聲，又問：「這圖怎麼兩邊貌似能合起來？」

許青梧翻個白眼，沉聲道：「我如果說咱們住在一個球形的陸地上，你信嗎？」

三皇子一愣，失笑道：「你怕是在說個球呦。」

「呦呵，融入的挺快啊，」許青梧給他豎起個大拇指，「實不相瞞，地球是圓的。月亮圍著地球轉,地球圍著太陽轉，這也就是春夏秋同，日落月升的道理。」

三皇子直接傻了，忍不住戲謔道：「你咋還喘上了？」

許青梧擼起袖子，正打算給他上一堂地理啟蒙課，宵行匆匆走了進來，將一封請柬遞給了他。

「劉邦請你明日赴宴。」宵行道。

三皇子伸長了脖子去瞅內容，幸災樂禍道：「這劉季怕是來者不善吶，你要小心了。」

「這你都知道？也太聰明了吧。」

許青梧頂了回去。

三皇子也不惱，只笑道：「你別以為劉邦不敢跟你翻臉，說實在的，現在要我是漢中王，我首先就得先收拾了你。」

「就不能互不相擾？」許青梧問他，

三皇子冷哼一聲，道：「我現在可不相信這些，勸你也別太天真。如今你的存在首先是威脅到劉季，其次才是大秦，聽說之前你與他算是撕破了臉，我看吶，這場酒宴你最好別去，若酒桌上談不攏，你能否回來就兩說了。」

「我也沒查到具體消息，」宵行遲疑下，接著說道，「我建議還是先推了，等我摸清了門路再說。」

許青梧望著兩人，呵呵笑道：「放心吧，我暫時不會有事。」

如今陳平是他大哥，就算陳平已倒向劉邦那邊，也不會建議殺了自己三弟，至於其他人嘛，應該不會用此類計策。

「按理說現在是我深有體會，」三皇子冷笑一聲，「勸你還是不要去了。」

許青梧被他說得心裡發毛，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去，就算劉邦要藉機除掉他，這趟酒宴他還是要去，因為現在不適合與劉邦真正交惡，披雲城發展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