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只談情義
劉崧恨恨的罵道:「連個人影也沒看見,就白白的搭上了一條命!都他娘的都給我小心著點!」
「是。」眾親兵再次握了握手裡的腰刀,越發小心謹慎的往前走。
走了十幾步之後,這片青草地便走到了頭,前面又是一片灌木叢,樹也沒那麼高了,都是些歪七扭八的槐樹棗樹之類的雜樹。
劉崧一擺手,眾人的腳步更加慢了些,小心翼翼的抬腳落腳,慢慢地走進了灌木叢。又走了十幾步,樹叢中安靜的很,除了風吹樹葉的聲音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動靜。越是這樣,劉崧等人越是覺得蹊蹺,越不敢輕舉妄動。
又走了二十多步后,依然平安無事。
劉崧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說道:「真不知道他們搞什麼鬼,走了這麼幾步路,卻像是走了十幾里路一樣。」
「將軍,我看他們肯定是嚇走了,我們就朝著這個方向追,肯定能追上他們。」
「嗯,追!」
「將軍有令,追!」
「是!」
眾人得令,精神振奮,揮著兵器大步往前追去。
一棵老槐樹上,阿榆又對著遠處打了個手勢。灌木叢中有人微微點頭。
那幾十個親兵正跑到帶勁兒時,空中忽然嗖嗖數聲尖嘯,便見無數只削尖了的樹枝從空中飛了下來,噗噗數聲之後,便有十幾個親兵被樹枝穿心,倒在了地上。
「有埋伏!將軍小心!」剩下的眾人呼啦一下聚在一起,把劉崧圍在了中間。
劉崧警惕的看著四周繁茂的樹木,高聲喝道:「王博!樹林外邊有兩千精兵圍困!你跑不了了!速速出來,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然而他喊了數聲,回答他的不過是風吹樹葉嘩啦啦的聲響,哪裡有半點人聲。
「王博!枉你自命什麼風流名士,怎麼也干這種躲躲藏藏的勾當?!有種的給我出來!我們面對面的打!」劉崧放開了嗓子,嘶聲高喊:「王博!你出來!」
樹林中依然是一片寂靜。
等了片刻之後,劉崧看了看腳下躺著的十幾個親兵的屍體,重重一嘆,低聲喝道:「他們又跑了!給我追!他們一共也就二十幾個人,為了引開前面的追兵,肯定已經分了兩路。這會兒他們身邊最多十幾個人,憑我們這些人,我就不信捉不住他們!追!給我追!」
「是!」剩下的親兵中有五個人受了傷,他們面目猙獰,大有視死如歸之勢。
為了鼓舞士氣,劉崧一馬當先往前追出去,剩下的親兵們握著兵器緊緊跟隨。
追了不短的一段路后,前面出現了一些有人路過的痕迹,看那些被踩得凌亂的草叢可以判斷,這裡至少有二十多個人經過。
「慢!」劉琮一揮手制止了身後眾人,看著草叢上一個個大腳印子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沒有馬蹄印,看來他們是棄了馬匹步行逃到了這裡。」
「將軍,宋謙將軍追過去的恐怕是二十幾匹戰馬,王博和他的護衛們是沿著這條路逃了!」
「真是狡猾!」劉崧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王九郎,真是狡猾啊!」
「將軍,追不追?!」
「追!」
「是!快追!」
眾人又追出了一段路,便見那些腳印卻分成了兩路,有些人往左拐向著左前方去了,另一些人往右拐朝著右前方跑去。
「將軍,他們兵分兩路了。」
「看這些腳印,他們的確是分成了兩路。只是不知道王九郎是往左走還是往右走了。」
「哼!他們分開了就更不足畏懼。他們一共不過是二十幾個人,再一分開,每一隊也只有十來個人。」
「是啊,將軍說的是。我們也兵分兩路,屬下願帶一隊人朝左邊追!」
「好,你就帶二十個人朝左邊追!剩下的人隨本將軍往右邊追!務必要活捉王博!」
「遵命!」
距此處大概一百多步遠的那棵有樹洞的老槐樹的樹洞里,有一襲白衫從樹洞里飄了出來,雪白雪白的,在枯老的樹榦之間,分外的顯眼。
而不遠處的灌木叢中,穿著青色麻衣的王博摟著黑色衣衫的賀綉半靠在草叢中,安靜的注視著這邊的動靜。
沒有用多久,便見七八個叛軍簇擁著衣衫不整灰頭土臉的劉崧沖了過來。
王博手臂一緊,把賀綉摁在了懷裡。
「將軍,看!」一個親兵先看見了樹洞的洞口裡飄出來的衣角,興奮的說道:「那衣衫是王九郎的!」
「哼!還自稱什麼風流名士呢!也不過是縮頭鼠輩而已。躲在一個樹洞里,便能夠萬無一失了嗎?」劉崧冷笑著走過去,手中大刀一揮,哈哈笑道:「王九郎!出來吧!那樹洞里不悶嗎?哈哈……」
他得意的笑聲剛笑開來,便聽見頭頂上嘩的一聲響,一隻大網從天而落,把劉崧整個罩在了網裡。
「啊——啊啊——」大網一收,劉崧一路掙扎嘶喊著被吊到了樹上去了。
樹洞里白衫一抖,一個臉色黝黑的二郎鑽了出來,手中長劍一指,對著那七八個親兵冷笑道:「還不把你們手裡的兵器放下?!」
「放了我們將軍!放了我們將軍!」
「對!放了我們將軍,不然饒不了你!」
「呸!」穿著王博的衣衫的那個兒郎鄙夷的啐了一口,「還這麼張狂?信不信我一劍殺了劉崧狗賊?!」
「外邊有我們兩千精兵,殺了我們將軍,你們一個也別想活!」一個臉上帶著血漬的漢子手中大刀一揮,狠聲說道:「若是我們將軍死了,他們就一把火燒了這片樹林!你們那玉樹臨風的王九郎——就會被燒成黑焦炭了!」
「是嗎?」白衫兒郎長劍一揮,一道白影寒光在眼前一閃,便見血濺三尺,剛剛那個囂張放肆的漢子便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啊!」剩下的親兵嚇了一跳,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都把兵器放下!」一聲清喝,王博和賀綉二人從灌木叢之中緩緩地走過來。
「王博!你個陰險狡詐的小人!」樹上吊著的大網裡的劉琮歇斯底里的喊著,「有種的我們光明正大的打一場!你耍這種陰謀詭計算什麼?!」
「哼!」王博冷笑一聲,不屑的說道:「劉崧鼠輩,枉你也算是領兵之人,難道沒聽說過『兵不厭詐』嗎?」
「王博!你也不過是籠中之鳥!我外邊有兩千精兵已經把這片小樹林圍住了!就算你殺了我,也絕對逃不出去!你別痴心妄想了!」劉崧的一個親兵反手拿過背上的彎弓,開弓搭箭對準了王博:「快快放了我們將軍,否則我便是拼著一死也要取了你王九郎的性命!」
「放下弓箭!」王博身側的兩個護衛急忙閃身擋在了王博和賀綉前面,手中長劍一橫,斥責著那個開弓搭箭之人:「你這狗賊最好看清楚,你們這幾個人誰也逃不出去,若是敢傷害我家郎君,我等必將你碎屍萬段!」
「將軍!」
「啊?!將軍——」另一邊的灌木叢里又衝過來五個劉崧的親兵,這幾個人從灌木叢里一衝出來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都不許動!」青石從一棵大樹上跳了下來,接著便又有兩個護衛從灌木叢中沖了出來,三個人手持長劍對準了那幾個親兵的後背,冷聲道:「再動一下,立刻送你們下黃泉!」
「都給我綁了!」青石的目光從幾個叛軍親兵的身上掃過,忽然間神情一冷,厲聲道:「應該還有一人沒有出來,大家小心——」
青石話音未落,便見灌木的樹葉中身影一動,一支冷箭嗖的一聲射向王博。
原本護在王博和賀綉之前的兩個護衛剛往前走了兩步,手裡拿著繩子正要往前捆綁那幾個親兵,發現異動時再回頭已經來不及了,只聽見『嗖』的一聲那支冷箭便從他們的耳邊穿過去,直接射向他們身後的郎君。
賀繡的心中一片空白,慌亂之中似是下意識的往前一挺身,用自己的身子擋在了王博之前。
『叮』的一聲脆響之後伴著一聲悶哼,賀綉便覺得肋下一痛,忍不住抬手抱住了胸口,慢慢蹲下身去。
「阿綉!」王博驚叫一聲,伸手把賀綉抱在懷裡,「阿綉——」
青石卻縱身一跳,手起劍落,灌木叢中那個放冷箭的人血濺三尺一命嗚呼了。剩下的護衛們也手腳麻利把其他的幾個叛軍親兵結結實實的綁了起來。青石又揮劍把樹上的大網子砍下來,幾個護衛持劍上前,逼住了劉崧。
「不許動!」
「動一下便殺了你!」
「綁上!」青石隨手扔過一條藤索過來,一個護衛抬手接住把地上的劉崧拉起來綁了個結結實實。
那邊王博則心神俱碎的抱著賀綉,跪坐在草叢中,低聲哽道:「怎麼樣?!怎麼樣啊!阿綉你真是傻!真是傻啊!」
「九郎不要著急,不要著急……我,我沒事……」賀綉一手捂著傷口,另一隻手慢慢地伸進衣襟里,慢慢地摸出幾塊碎玉來,原本晶瑩剔透的玉石沾染了血跡,頗有些觸目驚心,「九郎,對不起,你給我的玉佩……碎了。」
「碎了就碎了!一塊玉石有什麼要緊!」王博抬手握住賀綉沾了血漬的手,心疼的低頭用自己的臉貼著賀繡的額頭,啞聲道:「阿綉好傻,卿卿好傻啊……你個傻瓜,你幹嘛擋過來呢,我穿著金絲甲呢,那箭傷不到我!」
「郎君,外邊有十一郎君帶著我們的護衛跟叛軍殺成一團,屬下請郎君示下,是不是即刻帶著叛賊劉崧出去,號令他們住手?」
王博摟著賀綉,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跪在跟前的青石,咬牙道:「去!要把這些叛軍全部殲滅在這樹林之外!為阿綉報這一箭之仇!」
「是!」青石朗聲答應著站起身來,朝著身後一擺手,八個護衛紛紛揮劍,把那幾個親兵一一誅滅,只押著劉崧一個人往樹林外邊走去。
「傷葯,拿傷葯來!」王博拿著自己的帕子把賀綉沾染了鮮血的手擦了兩下后,便要伸手去解賀繡的衣衫,並焦急的說道:「我要看看傷的怎麼樣……」
「郎君。」賀綉忙反手摁住王博的手,為難羞澀的搖搖頭,說道:「不礙事的,有玉佩為我擋了一下,應該只是皮肉之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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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看著她蒼白中泛著一絲紅暈的臉,立刻明白過來,便轉頭吩咐幾個護衛:「你們都背過臉去!」
幾個護衛相視一笑,把傷葯遞給王博之後便各自背過身去。
王博扶著賀綉靠著樹做好,便把她的手從傷口上拉開,那支刺入她肋下的冷箭沒了賀繡的手扶著,往下垂了一下,沒入血肉的箭尖一動,賀綉又忍不住痛的皺了皺眉。
王博忙道:「阿綉,很痛吧?忍著點,這傷葯可以止痛……這箭……我給你弄出來。」說著,他先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揮手把箭柄斬斷,然後收了匕首,小心翼翼地解開她的腰封,再把黑色的錦緞衣衫慢慢地解開,利箭的尖全部沒入她的體內,只見裡面雪白的中衣上沾染了大片的血漬。
「阿綉……」王博的眉頭緊緊的皺著,太陽穴上的青筋都綳了起來,「痛嗎?」
「還好。」賀綉此時的羞澀大於疼痛。實際上疼痛對她來說並不陌生,甚至每一次她的身體有所損傷,她的身體感受到的都是前一世被棒殺的時候那種撕心裂肺徹骨徹心的疼痛。
但此時此刻,那個令她心神激蕩的郎君正緩緩地解開她的衣帶,掀開她的中衣,拿著雪白的帕子一點一點把她傷口上的血漬慢慢地擦拭乾凈,並把一瓶子止血止痛的藥粉一股腦都倒在她的傷口上。她哪裡還能感覺到疼痛呢?
「阿綉,痛就喊出來。」王博把傷口附近灑了藥粉之後,手指顫抖著捏住那枚嵌入血肉的箭尖……
賀綉背靠大樹,痴痴地看著王博的側臉,他額上有豆大的汗珠,臉色也蒼白得嚇人。可即便這樣,他依然那樣俊美,美得叫人心馳神往。
「九郎……」賀綉想伸手去擦王博額上的汗,想捂住那雙猩紅的眸子,那是天上明月一樣的九郎啊,他如何能沾染這樣的血污……
但她卻沒有力氣,連睜眼的力氣也沒有,意識一絲絲抽離,王九郎的樣子也漸漸的模糊……終於,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慢慢地進入了夢鄉。
夢中,她似是聽見王博連聲的呼喚,可是她想應聲卻無論如何也應不了。
像是過了一生那樣久,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卻已經躺在馬車之中了。
看著微微晃動的車頂,賀綉微微一轉身便覺得肋下生疼,又忍不住低哼了一聲。坐在旁邊閉目養神的王博立刻睜開眼睛俯下身來,伸手摸著賀繡的額頭,低聲問道:「阿綉醒了?身上可有何不舒服?」
「九郎,那些叛軍怎麼樣了?」
「都殺了。」王博的聲音清泠淡漠,有難以掩飾的恨意。
「都殺了?」賀綉有些驚訝,不過轉念一想也不足為奇。
劉漢叛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活捉王博,王博總要給他們些顏色看看。這次活捉劉崧,全殲他們兩千人馬,也算是個不小的警告了。
「他們傷了你,便都該殺。」王博說著,轉手敲了敲車窗。外邊便有護衛應聲。王博掀開車簾吩咐道:「把湯藥取來。」
「是。」護衛應聲而去,不多時便拿了一個水葫蘆遞了過來。
王博接過水葫蘆后打開塞子,拿過一隻白玉碗來倒出大半碗來,又單手扶著賀綉慢慢地做起,把湯藥遞到她的唇邊,低聲說道:「阿綉,來,把湯藥喝了吧。」
賀綉微微皺眉,說道:「什麼湯藥居然熬了這麼一葫蘆?這要喝到什麼時候啊?」
「你睡了一天一夜了,起初在發燒,我已經給你餵了兩碗了。我們還在趕路,不方便熬藥,所以在前面的時候我叫人把兩日的葯都煎熬了出來,分別裝在這葫蘆里,先用冷水鎮著,等要喝的時候再用熱水溫好,這樣在趕路的時候也不耽誤喝葯。」王博說著,把玉碗湊到賀繡的唇邊,「喝吧,喝了傷口好得快。」
「嗯。」賀綉只得張開嘴巴,忍著難聞的藥味把那碗湯藥慢慢地喝下去。
王博把空了的玉碗放在案几上,又扶著賀綉慢慢地躺下,低聲嘆道:「阿綉啊,我該拿你怎麼辦!」
賀綉微微一笑,說道:「郎君不必自責,我當時也不過是無意之舉,哪裡來得及多想。」
「正是你這無意之舉……」王博俯下身去,極為認真的看著賀綉,「才露出了卿卿藏了許久的真心啊。」
他靠的那麼近,氣息就在賀繡的面前絲絲縈繞,那帶著微微苦澀的瑞腦香讓人的心神清凈,卻讓賀繡的心瘋狂的跳動起來。
她微微側了側臉,讓自己能儘可能的呼吸一些清涼的空氣,低聲說道:「什麼真心,九郎說的話阿綉聽不懂。阿媛呢?阿綉跟郎君同乘一車,有些不合規矩啊。」
王博低聲一笑,伸手攬著賀繡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又在她耳邊低聲說道:「王博在卿卿的心裡,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卿卿就算嘴上不說,博也已經知道了。」
「九郎胡說什麼?誰是你的卿卿?」賀綉抬手推王博,卻因失血過多,身上一絲力氣也沒有。
「我懷中之人便是我的卿卿。」王博神色平靜,語氣也相當的肯定。
賀綉咬了咬牙,心想若是再不跟他撇清關係,自己重新活過來的這輩子怕是也要搭進去了。
於是她慢慢地轉過臉來看著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容,痴痴地嘆道:「可是九郎莫要忘了,阿綉這輩子都不給人做妾。難道九郎已經想好了,要娶阿綉為妻嗎?」
王博微微一愣,看著懷裡蒼白的笑容,微微的蹙起了眉頭。
「阿繡的話讓九郎君為難了。既如此,還請九郎君放了阿綉吧。」賀綉說著,忍著肋下的疼痛,掙扎著從王博的懷裡坐了起來。
「阿綉……」王博想要說點什麼,卻又不知說什麼。
「九郎,不必多說了。」賀綉搖搖頭,側臉看著身邊的王博,微微一笑,「我知道九郎是個重情義之人,這次與九郎患難與共的情誼可比松柏梅竹,阿綉此生都會謹記心頭。」
王博微微一笑,低聲嘆道:「阿綉這話是什麼意思?」
賀綉微微欠身,低頭說道:「阿綉雖然是一個庶女,但還是要不自量力在九郎跟前放肆,咱們能不能拋開男女之情,只論情義,不說風月?」
「只論情義,不說風月?」王博驚訝的看著賀綉,她因受傷失血的緣故,面色很是蒼白,清麗的小臉沒有了往日的皎潔嫵媚,更多了幾分病容,卻如弱柳扶風,是叫人心疼的緊。
「是啊,」賀綉微微點頭,又問:「不知九郎給不給阿綉這個情面呢?」
「哎!」王博微微一嘆,伸手拉住賀繡的手,攥在手裡輕輕地揉著,「我可以說不行嗎?」
「是,」賀繡的手掙了掙,卻沒有從王博的手裡掙開,只得輕嘆了一聲,說道:「是阿綉妄想了,嫡庶本就是天壤之別,郎君本是天上的雲,悠閑自在,去留隨情。阿綉只是地上的草,秋風一起便枯爛成土,踩碾作塵,隨風散去,再無蹤跡。這『情義』之說,真是妄想。」
「阿綉……」王博拉著賀繡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沉吟了半晌,方低聲說道:「從現在起,你便是我的知己。你我的情義好比松柏梅竹,長青不敗。」
「……九郎。」賀綉暗暗地鬆了一口氣,微微欠身,「阿綉多謝郎君厚愛。」
「厚愛嗎?」王博微微苦笑,捏著賀繡的手,依依捨不得放開。
後面的馬車裡,賀康半靠著榻幾仰著頭看著車頂上的紋飾,看著看著,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
蓮姑在一旁跪坐著,聽見賀康的嘆息,問道:「郎君因何嘆息?」
賀康嘆道:「原來我還以為阿綉這次會跟王九郎死在一起。真是想不到啊,他們憑著幾十個護衛居然能把領兵兩千的劉崧活捉。這一回真是令人大吃一驚啊。」
蓮姑笑道:「之前三姑娘一個人回洛陽城,帶著幾十個家丁便救出王九郎,這次三姑娘和王九郎一起呢,想那王九郎雖少年時便身負盛名,自然有過人之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