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來去如風的奇怪追求者
第3章來去如風的奇怪追求者
林陸也是因為尷尬，竟然只知道抽紙擦鍵盤上的水，對還在冒煙的筆記本視而不見。還是秦辰在一旁手疾眼快地扯掉了電源線，扣上蓋子翻過電腦把電池給拆下來。一股子嗆人的味道讓在座的都咳了好幾聲，魏立春把窗打開通風，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大家正在圍觀林陸，他正皺著眉看那個燒黑了的電池。
人群視線焦點的林陸放下電池，告訴還處在目瞪口呆狀態的關小柳：「這個，燒了。」
也是趕巧，那電腦本來就排氣扇不太好用了，之前關小柳用電腦時那類似於振動的聲音就是散熱不好的表徵，主板燒得厲害，電池命懸一線，林陸的這一潑水造成的短路讓主板直接崩潰，連帶著電池一起燒了。
關小柳總算回神，她也知道燒了，然後呢？林陸略一思索：「反正也用了三四年了，換一台吧，你們老師安排的活兒急不急？」
關小柳還是沮喪鬱悶得很，並沒怎麼聽明白林陸的話，只答了后一句：「不急，這周批完就行。」
「嗯，那你想想要換台什麼樣的機子，一會兒放學我帶你去買。」
「要去實體店買嗎？網上買就好了，明天就送過來了，還便宜一點兒。」關小柳不情願地接受了這個事實，然後就開始盤算自己的生活費還剩多少，要不要給母上大人打個電話說一聲。
「網上翻新機太多了，你先看想要什麼樣的吧。」林陸也在回憶自己卡上的餘額，暑假的時候他在遊戲公司兼職過兩個月，賺了不少錢，不過前陣子換手機又買了PSP以及一堆遊戲，不知道還剩多少。
「沒什麼要求，屏不用太大，輕快便攜一點兒，樣子好看一點兒就行，我也就是看視頻寫論文用，剪片子我都是去機房的。」關小柳習慣了他問什麼答什麼，即使現在心裡有點兒埋怨他還是老老實實地答了。
「嗯，你再想想，我先出去一趟。」林陸聽完了她的話，竟然起身離開了。
關小柳咬著嘴唇對著已經壯烈犧牲的電腦默哀，然後問池哲：「林陸是不是故意的啊？怎麼會有人喝個水都能把電腦給燒了呢？這要是給他根火柴，他是不是能燒出個天堂啊？」
一直看著這兩人一問一答的幾人都沒繃住笑了出來，沒想到他們以為的純良師姐生氣的時候也這麼會損人啊。
林陸自然沒聽見關小柳對他的評價，在樓下ATM機查清了餘額以後鬆了一口氣，回到實驗室后雖然看起來還是面無表情，可嘴角微微上揚，完全不是剛才看見關小柳電腦冒煙時那沒掩飾好的驚慌。
倒不是怕要賠錢的驚慌，而是依他對關小柳的認知，這姑娘如果受了委屈是會哭得喘不上氣來那種性格，就像上次被鄭主任罵了以後，她雖然沒號啕大哭，可他看見她偷偷地抹了好幾把眼淚。
所以如果是因為他的失誤把人給搞哭了，他真不知道要怎麼收場。
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一個橘子能搞定的。
「想好買什麼型號了嗎？」他看見「身首異處」的電腦已經被關小柳裝回電腦包了，小聲問了她一句。
以為自己沒打擾別人，殊不知別人一個個豎著耳朵聽著呢。
關小柳「嗯」了一聲：「我原來這個就挺好用的，又是經典機型，現在肯定也降價了，我想還買個這樣的就好。」
而且這樣母上大人就看不出來了，也就不會訓她了。
「換個air吧，電腦我弄壞的，錢我會出的，你不用擔心。現在還不是下班高峰期，咱們這會兒去買，你晚上就能用。」林陸因為餘額數目喜人，底氣也足得很。
關小柳沒想讓他賠，本來她也是打算換電腦的，他只是加速了她的決定而已，不過這裡人這麼多，她不想跟他爭辯，背了雙肩包跟在他後邊出了門。
門才關上，秦辰后怕地拍胸脯：「沒想到小師姐扛折騰，小師姐的東西這麼不扛折騰，我可沒陸神那麼財大氣粗，以後還是繞著她走吧。」
幾個男生還在瞎說，宋淼卻沉默著看了一眼空出來的林陸的位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林陸腿長，走幾步要停一步等她跟上了才繼續走。
關小柳手揣在斗篷口袋裡，揪著裡邊的布料跟林陸說：「不用你賠，我本來也是該換的。我不想買air，就買台四千塊錢以下的就好，你幫我挑一台那個價位的吧……」
林陸並非善財童子，她跟他說了兩次不想買，他也不是非要強人所難，低頭問了一句：「你覺得air不好看？」
「好看……」關小柳誠實地回答。
好看，還輕快，還好用……可是貴。
她後邊沒說的話林陸也懂了，他踢了一下腳邊的一顆小石子，問她：「那這樣吧，你不讓我賠我心裡也過意不去，咱們去買air，然後費用平攤，你看行嗎？」
「這樣啊……」關小柳心動得厲害，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還是不了，就……就買台普通的就行了，air除了好看也沒什麼優點了。」
除了好看還輕快，還好用……
她的動搖林陸看在眼裡，他站在她左側，右手搭在她右肩膀上輕輕攬著她走了幾步：「行了，你師弟隨便寫寫代碼就不止一台電腦，走吧，不要拒絕我一片『孝心』了。」
北風霸道地吹，他那幾秒的觸碰只是為了推她趕緊走，連溫度都不曾留下，可關小柳不知道為什麼心跳一陣失常，臉都有些發熱，也顧不得對林陸剛才那囂張的話吐槽什麼了，聽話地跟著他往地鐵站走去。
誰知過安檢的時候林陸的書包被安檢員給扣下了，問林陸是不是有管制刀具。林陸把那個組合瑞士軍刀拿出來交給安檢員，之前也帶過幾次，並沒有被阻攔過。
安檢的小哥看著還沒林陸他們年紀大，板著臉說：「不能帶進地鐵。」
林陸還沒開口，關小柳先湊了過去，據理力爭地跟他說這是林陸家的傳家寶，結果小哥根本不為所動，堅持要麼沒收小刀，要麼他們不要坐地鐵。
關小柳無意間看見了地鐵門口貼著的告示上分明寫著管制刀具刀刃長度超過十五厘米的不能帶入，於是理直氣壯地跟那個小哥說了規定：「這小刀刀刃連十厘米都沒有！」
小哥指著告示給她看：「後邊還有一句，其他可能造成人身傷害的武器不得帶入，這個小刀戳你一下指定流血。」
關小柳眼睛瞪得圓圓的，把自己頭上的短髮簪拔下來沖小哥揚了揚：「我這個戳你一下也指定流血呢！」
林陸聽得想發笑，剛要說算了，關小柳突然對著油鹽不進的安檢員惡狠狠地哼了一聲，從他手裡拿回林陸的軍刀，扭頭對林陸說：「咱們坐公交去吧。」
她長發綰成的丸子頭被皮筋綁得很紮實，那短短的金屬發簪純粹是個裝飾品，只是她剛才抽得太急了，後邊的頭髮還是被弄亂了，有幾縷掉落下來。關小柳乾脆把頭髮散開，理順了一下就那麼披著了，這樣還能暖和幾分。
林陸沒有看過女生「打扮」，之前在實驗室的時候關小柳大概是為了利落一些一直是扎著頭髮的，甚至有時候看書做題太煩躁了連劉海都翻上去夾著，說是露出腦門來散熱比較快，不然她大腦工作太超負荷了會燒壞……
現在關小柳就在他前面，小短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那個安檢員爭執過後還帶著氣，走得飛快，一邊走還一邊弄頭髮、弄圍脖，因為長時間被扎著的頭髮散開來就跟燙過大波浪似的，不那麼安分地被風吹起來。
林陸覺得好像聞到了她頭髮上的洗髮水味道，草莓味的？
關小柳氣呼呼地走了一會兒，氣消得差不多了，回身對落後自己一步的林陸伸手：「刀子你收起來吧，以後坐地鐵就別帶著了，萬一又碰著不講理的要沒收。」
她也知道人家安檢員只是有點兒較真，雖然她覺得那把小刀並沒有什麼破壞力，但總歸是不太符合規定的，不過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那個管制刀具的告示就直接說所有帶刃的都不許帶好了，說得這麼模糊。」
林陸一言不發地聽她抱怨，手揣在兜里摸了摸那把軍刀，本來確實是不值錢的玩意兒，這幾次三番地讓關小柳這麼上心以後，倒真不能對那刀表現得太隨便了……
在車站吹了好一會兒風才等來公交車，正趕上下班時間，車上堵得不行，車外也堵得不行。關小柳個子矮，抓不到頂上的扶手，四下都沒什麼可以扶的，想著反正人擠人的不用扶都倒不了，就直接垂著手，腳略微分開地站在那裡。
誰知道這司機師傅開車特別猛，關小柳左搖右擺的沒站穩，一頭往林陸身上撞去。
別家小姑娘遇到這樣的情況要麼投懷送抱地摟住男生的腰，要麼含羞帶怯地揪住男生衣服站穩。可關小柳站不穩的時候下意識就想給自己留出點空間來，於是兩手用力把面前的林陸往前推了一下，林陸條件反射地不往後倒，抓吊環的手正在用力，司機師傅又是一個大轉彎，使得他用力過猛，手一下子就穿過了吊環的三角空隙里。
這三角形吊環中間的空並不大，林陸因為剛才那力道太大手一下就穿過去了，往外拿的時候卻有些費勁兒。
偏偏關小柳正常情況下只能看見他胸口的位置，根本沒注意到林陸在那裡跟吊環作鬥爭想把手拿出來。於是車到達停靠站時，林陸一隻手還被吊著，無語地看著車窗外剛下車的關小柳跟著公交車跑了十幾米，嘴裡叫嚷著：「林陸你怎麼不下車啊？」
公交車在一公裡外的十字路口熄了火，看這堵車狀況，沒個半小時動不了，車上的人都在抱怨，有幾個家在兩站之間的乘客一直纏著司機求他開車門放他們走回去。
林陸下首坐著位中年婦女，察覺到他一直在掙胳膊，好奇地抬頭看了看，等看清楚發生了什麼以後憋著笑問他：「借你護手霜用用吧？」
正和吊環作鬥爭的林陸聽見這話，如聞天籟，說了聲「謝謝」，用另一隻手接過那大姐給的護手霜，擠了一大坨在手背上，正正反反地抹了個遍，趁著車子平穩自己能使上勁兒，用力一帶，把手從吊環里拔了出來，長吁了一口氣。
把護手霜還給那大姐后，他甩了甩已經有點兒發紫的手，掏手機給關小柳打電話，結果對方關機了……
這個蠢貨，不會正好手機沒電了吧？林陸正在思考關小柳是會坐車回學校還是在原地等著還是會去下一站找他的時候，司機耐不住一群人磨，把後門打開了。他跟著人群下了車，左右張望著大步往回走。
一路都不見人，林陸以為她已經回學校了，卻在上一站的車站牌下看見了蹲成一團的她。
關小柳蹲在一個很顯眼的位置，穿的也是顯眼的衣服，小腦袋來來回回地轉悠，看樣子是在找他。
他那麼高的一個人走過去，她居然都沒看見，也不知道轉腦袋的動作有一毛錢用處沒有。
「這兒呢，別看了。」他俯身從身後敲了敲關小柳的腦袋，對上她吃驚又高興的蠢模樣忍不住和她一起笑了。
關小柳撐著膝蓋站起來，鬱悶地解釋：「手機沒電了，我想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所以就在這邊等著了，站著有點兒冷，我就蹲下了。」
我想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她說得挺平淡的一句話，他聽著卻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兒。
大概是又想起了自家吉娃娃太貪玩跑沒影兒了也不知道自己回家，就在走散的地方等他的畫面？十二月的晚上風特別大，關小柳美美的斗篷並不怎麼禦寒，林陸穿的是黑色的輕薄羽絨服，也沒什麼要脫下來給她穿的意向，不過走路的時候離她近了些，在她前邊希望能擋一點兒風。
在專賣店買了機子又在商場吃了頓火鍋，整個人都暖和過來后二人才往學校回，林陸看她凍得都抽搭鼻子了，打了輛出租先送她回了宿舍才自己回去。
錢的事他也沒提，結果隔天在實驗室的時候，好幾次關小柳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被其他人看見她給他錢不太好，好像會損他的面子似的。直到中午大家都去吃飯了，她才悄悄地把一大摞現金塞進他的書包里，買電腦的錢她出了一半帶零頭，然後吃飯打車的錢也全都給了他。
她不想占他便宜，他也沒想上趕著非讓她占，這樣錢情兩清最好不過。
燒電腦的事就這麼和平解決了，甚至因為這事有了更多的接觸后，關小柳對林陸的印象也好了一些，覺得他除了偶爾給她安排工作的時候太嚴肅了，其他時候還是個挺不錯的人。
然而，這「挺不錯」的印象維持了還沒一個星期，她對林陸的認識又被顛覆了。
那天，她正一邊複習線性代數一邊編論文，無意中瞥見魏立春伸手拿桌子上的柑橘吃，然後秦辰就出聲制止了他：「陸神說這一盤是甜的咱們自己吃，那一盤不怎麼甜的招待客人。」
魏立春從善如流地改從另一堆里拿了個橘子，絲毫不懷疑的樣子。
關小柳好奇地問：「林陸怎麼知道那一堆甜啊？」
秦辰誇起林陸來就跟誇自己似的，神神道道地說：「那一堆是他親自挑出來的啊，你還真別懷疑陸神挑橘子的神技。陸神的外婆家裡有果園，就種橘子的，陸神從小在果園裡玩，挑酸甜口特別准，不光是橘子，還有蘋果也很會挑。」
「哦……」關小柳先是佩服地點點頭，隨之又想起了有次他說她長得像他家狗，她有點不高興，他給了她一個橘子求和……那橘子酸得要命……
如果他很會挑橘子的話，那一次是失手還是故意的？本來這事還只是讓她有點懷疑，也算不上大事。結果晚飯的時候看見夏普很隨意地從林陸的筆袋裡拿出他那把瑞士軍刀，很隨意地剪了手指甲，又很隨意地給他扔回筆袋裡，整個過程都太過於隨意了，讓她那少有的女性直覺被觸動，甚至還沒來得及思考什麼就試探性地問夏普：「你知道林陸這把軍刀的來歷嗎？」
當初秦辰逗關小柳的那一出夏普沒見到，不過林陸開會的時候說讓他們以後別老騙著關小柳玩的時候他倒是在。
因此關小柳此刻誠心誠意地問了，他也就誠心誠意地答：「天橋上買的，二十一把。」
「……」關小柳那一刻的表情已經不能用簡單的震驚或是憤怒表達了。那是一種糅雜了各種情緒又無縫切換各種哀怒的樣子，看得夏普都有些愣。
「你沒事吧？」他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驚得小師姐這副模樣。
關小柳深吸一口氣，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沒事。」
沒事才見鬼咧！
她就這麼氣鼓鼓地坐在位子上，想了許多，想起自己花了這把刀兩倍的價錢去貼皮套，想起自己為了這麼把破刀很沒風度地跟地鐵小哥爭辯，想起自己摔壞他的刀子時那內疚得都要哭了的感覺……顯然屋裡的幾個人都知道林陸這把刀是在天橋上買的，林陸什麼都不解釋，他們也就這麼看著她傻乎乎地把一把二十塊錢的刀子奉若珍寶？都說法不責眾，她之前就知道這幾個師弟有時候喜歡逗著她玩，因此刀子的事情她發現自己好像說不上來生誰的氣更多一些。可她現在確定一件事，就是林陸上次給她的酸橘子也是故意的，也就是說：林陸這傢伙，真不是個好人！
心底生出莫名的委屈，關小柳覺得這陣子對他的欣賞，在室友問起她新電腦時回答的那些對林陸的誇獎真是瞎了眼了，哦，說不定燒她電腦也是故意的？
總之她有些憤怒了，而那股憤怒很快又轉化成了怨氣。
她有點像烏龜，被大力地打擊后不會想著去反擊，更多的是把頭縮回殼裡。
因此覺察到林陸一直以來都在捉弄她，關小柳下意識地就想躲著他了。
她不去招惹他，他總沒辦法整到她了吧？之前的恩怨既往不咎，之後他休想再欺負她！
林陸雖然情緒不怎麼外露，但不代表遲鈍，她的躲避讓他有點兒疑惑。他是行動派，存了疑就主動去解惑，也沒問別人，直接問的關小柳。在某天實驗室就剩他們兩人而關小柳正好要走的時候他敲了敲她的桌子：「我最近怎麼惹你了？」
他這麼問的時候，關小柳已經平復好幾天的心情又起了一些波瀾，她躲避但不遮掩，只說了一句：「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林陸一頭霧水。
關小柳已經背上了書包，不想回答，可想著這樣反倒顯得自己心虛似的，於是又答了句：「知道你的刀子是在天橋上買的，根本不是家傳的。騙子。」
「我從來沒說是家傳的，怎麼就是騙子了？」
呃……他從來沒說過……
這麼說起來好像也是的，那些話都是秦辰說的，他沒有承認過……但也沒反駁過啊！
關小柳自認說不過他，也就不再跟他說了，冷哼了一聲就要離開。身為五講四美好青年，她雖然在氣頭上，可走的時候還不忘把實驗室的垃圾給帶走。
「喂……」
關小柳提著垃圾走了沒幾步，聽見了林陸疑似要解釋的呼喚，心裡喊著「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大步地就跑出了門外。
林陸收了聲，無辜地表示他只是想說那個糖葫蘆的簽子穿出了垃圾袋穿過了垃圾桶的網眼把兩者連為一體了……
也就是，關小柳並不是提著垃圾袋走的，她把垃圾桶都給搬走了……
果然，沒過五分鐘，就聽到「咚咚咚」的小跑聲在走廊里響起，然後聲音的發出者在門口的地方又猛然放輕了腳步，緊接著就是一隻手從門外伸進來，把垃圾桶扔在門后就迅速收了手。
再接著又是「咚咚咚」漸漸減弱的小跑聲……
林陸無語地笑了下，他好像聽見她往裡扔垃圾桶的時候小聲地嘟囔著「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所以騙人的話要說三遍，說多了就會有人信了是嗎？關小柳再次慌慌張張地跑回宿舍脫了鞋就往床上爬，這次依然是把自己包進被窩以後不再選擇靜止了，而是像個動態紫菜包飯似的來回滾動，滾得三個室友又一次排排站地仰頭看她：「小柳，你這是在發燒還是發騷？」
孫雯雯的一句「百無禁忌」讓煩躁的關小柳瞬間止住了動作，側著頭看床下：「我好著呢！」
上次因為抱怨受委屈搞得室友替她去出氣的事給關小柳留下了陰影，所以她現在在宿舍絕不敢再說師弟們的一句壞話了，還跟她們解釋了上次被罵的夏普是多麼無辜，最後隱隱透露有個叫林陸的師弟「面冷心熱」「之前是誤會他了」「其實他還挺好的」。
孫雯雯個子最高，舉著手戳了戳她氣鼓鼓的腮：「那是誰惹你生氣了？」
不行，不能說，上次說了就闖禍了……憋著……憋著……憋不住了！「我才知道林陸一直裝得很無辜！其實我以前根本沒冤枉他！他就是一直在捉弄我！我覺得燒我電腦都是他故意的！」關小柳心裡藏不住事，雖然想著要冷靜，可別人一問她還是忍不住都說了出來。
沉默……沉默的空氣……
和上次室友們義憤填膺的態度完全不同，下邊的幾個人都一副木頭臉不說話。
最後還是陳菁忍不住先打破了安靜：「你之前不是經常誇林陸特別厲害嗎？人家一個大神為啥沒事就捉弄你呢，是不是又是你想多了？你想想上次不就是你誤會他了嗎？」
孫雯雯補充了句：「而且他長得那麼帥，應該不是壞人吧……」
「對啊。」
「對啊。」
異口同聲的兩句緊接了上來。
「叛徒……」關小柳咬著被角內心哭成了一個濕毛巾，才一個多月而已，她們就已經胳膊肘向外拐了嗎！
她跟她們在一起住了這麼多日子，偶爾也能伶牙俐齒地找場子了，等心情平靜了幾分，就板著一張小臉沖陳菁說：「你果然已經投向敵人內部了！你說你跟夏普什麼關係！你們已經出去約會兩次了！」
「夏普」兩個字跟什麼神奇的點穴術似的，點到了陳菁的啞穴，她憋了好幾秒沒說話，最後反咬一口：「我還沒找你呢，誰讓你亂給別人我的手機號碼的！」
於是氣焰囂張了還沒一分鐘的關小柳又萎了：「我是覺得夏普人挺好的……我以為他想追你……」
陳菁又哼了一聲：「誰想追我你都要去發電話號碼嗎？」
「對不起……」嗚嗚嗚，不是應該安慰受傷的我嗎，為什麼大家這麼凶……
一直保持沉默的宿舍老大王璐這時提出了一個很突兀的觀點：「林陸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啊？」這幾人的話鋒轉得太快，關小柳一時接受不來。
「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種模式不是小學生最愛用的表達愛意的方式嗎？」王璐這麼說著，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點著頭補充，「以前我們班裡有個男生總愛揪我辮子或者伸腿絆我，把我給欺負哭了又拿些吃的玩的來道歉，後來我才知道他那個時候喜歡我。你想想林陸是不是也是這樣的？」
欺負完了拿些吃的來道歉？橘子嗎……
關小柳認真地思考了一下，發現好像真的像王璐說的那樣，心裡剛有了絲異樣的小火花，又立刻自己拿水熄滅了。
這麼說的話其他幾個人也會在惹她生氣之後買些吃的喝的給她啊，就連宋淼有一次騙自己跳起來夠屋頂會變高結果害她扯到筋崴到腳以後還給她買了一大盒鈣片呢！因為王璐的一段話，關小柳失眠了，翻來覆去地思索林陸喜歡自己的可能性，在心裡的小人一次次否定和肯定的爭鬥下，她好像突然就有些高興，對林陸的氣惱和躲避之心也沒了，甚至想著如果他真的那麼幼稚地想要用捉弄她引起她的注意的話，呃，她其實也可以大度地原諒他……
帶著糾結的小心思睡去的關小柳，第二天起床眼睛下邊大大的一圈黑，跟她那件浣熊外套帽子上圓滾滾的眼睛似的。
裝作不經意地只是想搭配衣服顏色，她從梳妝盒裡拿出一串去年過生日時同學送的粉水晶手鏈，手鏈正中央還有個粉色的招財貓，同學說這是招桃花的。
「管用嗎？」
「心誠則靈。」
當初同學剛送的時候她也新奇地戴了一個多月，不過那時候正忙著考研複試，就算在考場看見了長得不錯或者脾氣不錯的男生她也沒辦法生出什麼別的心思，想的全是「這個是我的強勁對手」！後來摘下來放進梳妝盒以後就沒動了，昨晚嚴肅認真的睡前思考雖然並沒有想清楚什麼，可是早上看見這盒子的時候就像鬼迷心竅般想起那串據說能招桃花的手鏈了。
她轉了轉手鏈，把貓頭放在脈搏跳動的位置上，心情愉快地往實驗室去了。
雖然她現在好像談不上喜歡林陸，不過被一個很優秀的男生喜歡這件事，擱哪個姑娘身上都會覺得開心得意吧？
如果，如果他追她的話，她可以考慮給他個機會的……
一會兒害羞一會兒竊喜的關小柳進了實驗室，卻發現屋裡一個人都沒有，只有林陸的書包在椅子上放著，人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路過林陸的座位時，說不上什麼心態地去戳了一下他那黑色的書包，看見原本充實飽滿的書包被戳進去一個坑，心裡莫名地高興，哼著小曲兒坐下，正想著等林陸來了要大度告訴他自己原諒他了，就看在他可能喜歡自己卻不知道怎麼表達的分上。
當然，后一句心裡默念就好了。
少女的心思變得比天快，正當她在苦惱如果他真跟自己表白她要不要答應的時候，突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林陸，有沒有女朋友啊？
雖然這段日子從來沒看見有女生來找他，也沒聽他提起過，可是像他這種平時有點悶的性格不說私生活的事也是可能的，而且還有可能女朋友不是本校的，異地戀什麼的……越想越鬱悶，林陸這麼優秀的男生怎麼會沒有女朋友呢！正煩躁著，林陸已經進來了，看見關小柳糾結著一張小臉，主動開口：「這邊項目的活兒我已經幹得差不多了，鄭主任給我安排了別的項目組的事。」
「哦……」關小柳隨口應著，反射弧從腳底板繞了一圈后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啊，那你以後就不用來實驗室了嗎？」
她還在震驚，陳菁的一條簡訊進來了：「我幫你問了夏普，林陸沒有女朋友也沒談過戀愛喲，加油喲！」
喲個毛線團啊！
陳菁的助攻給了關小柳幾分勇氣，她一副「我在很客觀地講道理喲」的表情勸林陸：「什麼項目啊，如果還是編程的話你可以繼續在實驗室做啊，我們不會嫌棄你的哈哈哈，呃，我是說，這邊器材充足，環境還好，還能吃喝玩樂，呃，反正就是，你可以在這邊弄……」
「一月份有個機器人大賽，我還是跟夏普他們一組的，他們現在還沒收完尾，等他們弄完這邊也是要加入機器人組的，所以我還在這邊做，還可以商量著，一直到項目交工。這邊的環境確實更好一些。」
而且還有一個就算沒有樂子坐在那裡都讓人覺得跟個樂子似的師姐。
關小柳聽完他的話以後悄悄鬆了口氣，心裡又忍不住嘚瑟起來，他都幹完活了還賴在這邊不走，果然應該是喜歡她的吧。
林陸還沒弄明白關小柳這一秒一變的表情什麼意思，實驗室里來了個「神人」立馬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這「神人」是關小柳傳播學院的師哥，這次這個項目能被傳播學院攬下來好像就是因為他家裡是相關單位的負責人。現下工程到了收尾階段了，導師讓他過來佔個負責人的名頭並且進行後續宣傳工作，算是他的研究成果。
若是讓關小柳說起來這位叫賈良辰的師哥，其實也沒什麼太大問題，就是好像一副沉浸在霸道總裁小說世界里無法自拔的樣子。
他剛來那天，不小心跌了一跤，正好關小柳就站在旁邊，順手扶了他一下，問了句：「賈師哥你沒事吧？」
結果賈良辰扶了扶眼鏡，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關小柳，然後點點頭：「很好，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今日相扶之情，他日良辰必當回報。」
一段話雷得在座的那一圈人里嫩外焦的，個個憋著笑同情地看著同樣石化的關小柳擺手跟賈良辰說：「不用了師哥，一點兒小事，你別掛在心上。」
「哦？若一個人說不要錢物的回報，通常是有更大的野心，怎麼，你是希望我以身相許嗎？呵，事情變得有意思了呢。」
有……有啥意思了啊！「賈師哥，你誤會了，我就順手扶一下，真沒想要你什麼！」關小柳無比後悔自己剛才的「隨手之勞」，感覺好像招惹了個大麻煩的樣子……
賈良辰的金絲鏡框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一層毛毛的光暈，他的眼神在反光的鏡片后晦暗不明，嘴上掛著蒙娜麗莎般神秘的微笑：「這麼說你並無所求只是天性如此善良嗎？良辰很多年沒見到這麼可愛的女生了，我記住你了。」
不用你記住啊……真的不用這麼客氣啊……
關小柳因為是轉專業，並不了解這位賈師哥的精彩故事，身為嫡系的王璐就清楚得多，中午聽關小柳提起來立馬來了精神，細緻地給她講起賈良辰是何方神聖。
「他家裡可有錢了，就連讀研究生的名額都是校領導苦口婆心地勸說硬塞給他的，因為如果他在學校，他爸每年都會投一大筆獎學金。
「聽說他小時候家裡還沒那麼有錢，他爸媽出去闖蕩把他丟給爺爺奶奶看著，他們家有十幾個表姐妹，這一輩就出了他一個男苗，他爺爺怕他在外邊出事都不讓他出家門玩，於是他就每天跟一群姐姐妹妹玩，估計也是讀了不少奇怪的小說才會連話都不能好好說了。
「而且這位少爺長得還算文質彬彬，對美女什麼的沒多大興趣，成天幻想著找灰姑娘。我讀本科的時候他看上過我一同學，在機房勤工儉學做兼職，有天去晚了來不及吃晚飯就買了個烤紅薯躲在充值座位上狼吞虎咽，結果正好被他看見了，不知道腦補了些什麼苦情少女的勵志人生，反正就開始追我同學，一天一朵金箔包裝的紅玫瑰放在她宿舍信箱里順帶著一張卡片，手書『你逃不掉的』。搞得我同學煩不勝煩，最後把玫瑰扔了，把金箔紙都留下了還苦惱了一下能不能拿到金店去讓人家把金給煉出來。」
關小柳跟聽書似的，捧著臉震驚：「那他談過戀愛嗎？」
「倒是有不介意他說話那個腔調只看重他厚實錢包的姑娘去追他，可這賈師哥也是個眼界高的，倒貼的從來不要，就去追那些看不上他的。所以我是沒聽說過他成功地跟誰好上過。」王璐喝了口果珍，陰險地笑，「這師哥可有毅力了，追我同學追了一整個學期呢，你後邊日子估計不會無聊了。」
關小柳端著的牛奶差點灑出去，喝了一大口壓驚，嘴上一圈白鬍子，求救地問王璐：「我覺得還是過得無聊點兒比較好啊，那個師哥有沒有什麼厭惡的，哦他不喜歡人倒貼是吧？那我去倒追他把他嚇跑吧！」
「晚了，你已經引起他的注意了，哈哈哈哈哈！」王璐笑著模仿賈良辰的語氣，看著茫然的關小柳，還是個愛喝奶的小姑娘呢，心下不忍，咳了兩聲一臉正經地跟她說，「要不你就跟他透露你有男朋友了唄，那樣估計他也就不會纏你了吧。」
關小柳差點把嘴裡的牛奶嗆到鼻子里，接連從王璐嘴裡聽到各種跟感情有關的話題，她有點害羞還有點不知所措，最可怕的是在王璐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她腦海里居然還真閃過了一個很好的擋箭牌人選。
她把剩下的牛奶喝完，刷杯子的時候趁著沒人拍了拍自己有些發燙的臉頰，小聲對自己嘀咕：「矜持一點兒啊你，瞎想什麼呢！」
這邊她還在告訴自己要矜持，那邊賈良辰可是一點兒都不耽擱，針對關小柳「善良」的品性，買了一隻柴犬幼崽就牽進了實驗室，各種對那隻懶狗噓寒問暖，想塑造關心小動物的暖男形象。結果關小柳對狗倒是關注過幾次，可目光從不在賈良辰身上停留，這讓他在挫敗感中又燃起了強烈的征服欲，甚至做出了某日在廁所門口強行要給關小柳來個壁咚的舉動。恰巧林陸去隔間找花生醬吃，聽見「咚」的一聲賈良辰把胳膊肘往牆上撞以及一聲「嘶」的抽冷氣聲，然後是剛出門被嚇了一跳的關小柳結巴著問：「師……師哥，你還好嗎？」
林陸有點兒想笑，剛才那哥們兒懟的那一下估計胳膊都磕青了吧，也真是夠實在的。他本來拿了花生醬就要走的，可看見關小柳小聲地問「師哥你擋著我了能讓一下嗎」的弱雞樣就有點兒不爽了，前陣子給他甩冷臉的時候不是挺像模像樣的嗎，怎麼現在這麼慫？他轉身走到對峙的兩人側面，跟賈良辰說了聲：「師哥，鄭老師叫我跟小柳師姐去報個賬，之前買設備的財目不太清晰。」打完招呼，拉了關小柳的手腕就往外走。
他做戲做全套，把花生醬擱在外間桌子上，抓起外套大步流星地往門外走，關小柳腿短，邁著小碎步緊跟在他身後，還好奇地問：「買平板的發票我交給鄭老師了啊，有什麼問題？」
林陸含混不清地「嗯」了一聲：「鄭老師說我幫你解圍了你得請我喝個汽水。」
「哎？」關小柳看林陸壓根沒往主任辦公室走，反倒是出了綜合樓，結合他剛才說的話，反應過來他剛才是看見賈良辰「欲行不軌」所以「拔刀相助」呢。
嘻嘻嘻，師弟不會是吃醋了吧？所以看見別人跟自己說話就很不高興地把她拉走了？「我說那個賈師哥不會真的在追你吧？感覺他腦子有坑啊……」林陸邊說話邊扭頭看她，對上的就是她這麼一副三分含羞七分帶喜的表情，話噎在喉嚨，怎麼看她這樣子是挺喜歡那個師哥啊，莫非自己幫倒忙了？也可能女生都是喜歡有人追的？呃……現在情況是怎樣啊？精於編程疏於戀愛的大神屈著指頭蹭了蹭下巴，不知道說什麼了。
倒是關小柳迅速擺脫了羞澀狀態后，十分義氣的樣子：「去那邊的小賣部吧，你要喝啥，隨便點！」
關小柳的狀態有點「嗨」，根本沒注意腳下的路上有個坑，一個歡快的趔趄就要往前撲，林陸手疾眼快地一把拉住他，結果往旁邊帶的時候一腳踩在了井蓋上，那井蓋不知是不是因為維修剛被移動過，林陸的腳踩在邊緣上時井蓋翻了起來，眼看著他一腳要踩空，關小柳嚇得又往回使力把林陸拉了回去。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兩人拉來扯去的居然都沒出啥大事，就是雙雙摔倒在路邊了。
林陸在下邊墊著，關小柳穿得多，除了受了點驚嚇，身上沒什麼傷。
倒是林陸被井蓋絆倒的那一下有點重，摔在地上的時候膝蓋著地，褲子直接擦破個洞。關小柳打了個滾從地上爬起來，蹲著去看林陸的腿：「呀，出血了，我們去醫院吧！」
林陸也看了看自己的傷口，還好冬天的褲子厚，其實就擦破了點皮，不用那麼麻煩，搖了搖頭：「你那兒有創可貼沒？」
關小柳聞言迅速把自己的背包打開，伸手進去一陣翻，沒找到創可貼，看見了類似的東西，猶豫了一下，拿出來放在林陸面前：「這個行嗎？」
一個可愛的、綠色包裝的、輕薄的——護墊。
林陸不知道關小柳下了多大的決心才幹出這麼破廉恥的事情，只好一副很科學的態度告訴她：「這玩意兒好像是吸血不止血的吧……」
關小柳用更加科學的態度跟他說：「這是薄荷味的，止血。」
在她認真的眼神下，林陸認輸地捲起了褲腿，把那薄薄的一片貼著破洞的位置，正好棉柔的一側對著傷口。
「你還想喝汽水嗎？」關小柳把他扶起來，思維很跳躍地問。
「喝。」林陸活動了一下腿，站在她身側跟著她走。
「那我帶你去那邊買杯桂圓紅棗茶吧，補血的……」
「嗯……」
「林陸啊。」
「你說。」
「以後冬天還是穿條秋褲吧。」
「……」
賈良辰走了，帶著他的柴犬，滿是自我陶醉與傷心地走了。
事情具體要追溯到走路姿勢不自然的林陸跟在關小柳身後回到實驗室講起。
賈良辰一見到關小柳，就像那隻懶狗看見肉似的一個箭步就衝到她面前，他敏感地察覺到林陸這人來者不善，說什麼鄭主任找小柳，可是他剛才去主任辦公室偷窺哦不打探過了，明明只有主任一個人在。
他用很是強硬的態度對關小柳說：「你，跟我過來。」
這位少爺是系裡的重點保護對象，關小柳心裡一百萬個不願意，還是不得不跟著他去了隔間。這次她選擇站在空蕩的房屋正中，防止這師哥又拿肘子跟牆壁比硬度。誰知道賈良辰並沒靠近她，手插在褲兜里背倚靠著門，不知什麼時候洗掉了髮膠的劉海垂在眼前遮住了眼神。
「小柳，我到底哪裡做得不夠好，你說了我都可以改，你知道我喜歡你，我的心和我的腦、我的身體和我的脈搏，全都在叫囂著喜歡你。」他一口淡淡的港台腔說著讓人想跳樓的台詞。
關小柳不怎麼會拒絕人，可被他肉麻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脫口而出：「師哥你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嗎？」
「不，不要說這些口是心非的話，你這是在折磨我，也是折磨你自己。到底要怎樣你才能坦然面對自己的心，要我跪地求婚嗎？這樣才能覺得安心？」賈良辰抬起頭，甩開劉海，一副認真得分分鐘要求婚的樣子。
「砰」的一聲，沒關嚴的門被猛地推開，正一隻腳站地，一隻腿屈著腳底板抵在門上的賈良辰受力不均正面撲倒在地，發出嗷嗷的慘叫聲。
關小柳微張著嘴看著地上的賈良辰，想著今天是「人類與地球親密日」嗎，怎麼一個個的都在摔跤？推門的人看著摔在地上的人，毫無誠意地道歉：「對不起啊師哥，我上廁所。」說完就款款地走過兩人直接進洗手間去了。
賈良辰從地上撐著爬起來，咬牙切齒地看著廁所的門，直截了當地問關小柳：「你拒絕我的理由是不是他？是不是他一直糾纏你？」
關小柳耳邊響起王璐曾經的建議：「告訴他你有男朋友就好了。」
「對。我跟他是……是那啥！」她一仰腦袋利落地承認，聲音卻很小，生怕被當事人給聽見。
「不可能，你只是為了找個借口騙我，如果他真的和你在一起，我在實驗室這一周怎麼從來沒聽人說起過？請你不要辜負良辰的信任，良辰也不是那種耳聾眼瞎任人欺騙的白痴！」
「噓，小點兒聲，小點兒聲。」關小柳看他要發怒的樣子連忙在嘴邊比了個食指讓他冷靜，「不是在騙你，因為他們也不知道啊，這是個秘密。」
還要開口，林陸從廁所出來了，似乎是故意甩了甩手上的水，看見賈良辰躲閃不及身上落了水點子而一臉自我嫌棄的表情時，惡趣味地笑了。
那笑並不明顯，可關小柳因為緊張他會聽見自己的謊話，所以正聚精會神地盯著他的臉，於是那個小表情也被她完美地捕捉到了。
呀，又在吃醋了嗎？或許是林陸的那個壞笑給了關小柳編瞎話的勇氣，等他走了屋裡只剩下她和賈良辰時，關小柳一本正經外加一臉神秘地跟賈良辰說：「我們在一起其實遇到了很多不能說的阻力，也因此從來沒有對外公開過，這些壓力你根本沒法體會也沒法理解，可是我們經過了那麼多困難才能在一起，你怎麼忍心拆散我們呢？真愛就那麼廉價嗎，因為你有錢你有才華有權勢就要拆散我們，這算什麼真男人？」
她小說也看了不少，說著自己聽了都想咬舌頭的話，居然看見賈良辰的表情有些鬆動。
「是什麼阻力？家庭的嗎？」他一向最討厭小說里強取豪奪破壞別人感情的小三，聽了關小柳的話突然就有些同情他們。
「不！是來自整個社會！可就算全世界與我為敵，我也不會放棄我們的感情。」關小柳背在背後的右手掐著左手讓自己別笑場，可說完還是被自己噁心到了，乾脆裝出一副不忍悲痛說不下去的樣子，直接衝出隔間去了實驗室。
她剛衝出來坐回座位，宋淼就用腳蹬地滑著椅子湊過去，把趴在自己腿上的柴犬給她看：「師姐，你看這樣是不是很像你？」
關小柳看著臉被扯向兩端的蠢狗，再看看笑得開心的師妹，眯著眼睛，抬手把自己的臉也扯向兩側：「你說像不？」
實驗室里因為關小柳的扯臉動作笑得一團和氣，一牆之隔的賈良辰卻是傷心失意得不能自已。他衝進洗手間，將大把的涼水往臉上潑，看著鏡中的自己：「不是她的錯，也不是你的錯，錯只錯在你們沒有在對的時間相遇。」
他雖然這麼安慰自己，可還是有少許不甘，尤其是關小柳不肯告訴他的那個阻礙。他從紙抽里抽了張紙擦臉，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時卻呆愣了下。
那個剛剛換過塑料袋的垃圾桶里，靜靜地躺著一個疑似女性用品的東西。
他很確定，在換了垃圾袋后，關小柳回來，他和她進到隔間，其間並沒有人來上廁所，除了……林陸！這樣讓人血液沸騰得汗毛都豎起來的發現讓賈良辰甚至沒了潔癖，他用衛生紙包著把那個護墊給翻過來，就看見輕薄窄小的護墊正面上一抹鮮艷的紅。
這麼勁爆的圖案讓賈良辰瞬間明白了關小柳的苦衷，原來，林陸竟然是……
也因為這豁然開朗，賈良辰傷心釋懷的同時更覺得自己成全了一對苦命鴛鴦，這樣醺醺然的狀態下，他立馬跟導師報備自己想去外地采（san）風（xin），當天下午就離開了實驗室。
他來去太快，像一陣龍捲風，以至於宋淼看著窗邊發出感慨：「還真是捨不得啊。」
「啊？」關小柳震驚。
「我是說小關關啊。」宋淼兩隻手對著空氣捏了捏，一副懷念的樣子。
小關關是那隻柴犬的名字……
關小柳對這個話題表示了拒絕，咬著筆頭正要開始解矩陣，宋淼又提議道：「既然賈師哥走了，我們給他開一個歡送會吧！」
一個沒有被歡送對象參加的歡送會。
冬天不適合蹲在路邊擼串了，一行人穿過街道去了家KTV樓下的酒店，關小柳看著裝潢典雅的包間，小聲問了句：「怎麼規格這麼高？你們是打算公款吃喝？」
池哲手放在嘴邊跟她說悄悄話：「陸神今天生日你不知道啊？」
「啊？」關小柳驚呆了，不是說師哥歡送會嗎，怎麼變成林陸生日會了？
她清了清嗓子，很不屑地看著池哲：「又耍我呢是不是？」
「沒啊，真沒有。」池哲急忙辯解，「哦，我知道了，昨天你早走了對吧，昨晚上美人提起來說陸神是不是快過生日了，然後陸神說就今天，宋淼就說讓他請客吃飯了！」
所以整個實驗室只有她不知道？
心裡湧起了淡淡的失落感，她匆忙地掩飾著不適合生日這麼歡樂氣氛的表情，聽見秦辰抱怨男生多女生少沒意思，讓夏普把陳菁叫來一起玩兒，夏普沒搭理他，他又來找關小柳，一點兒都沒打算給林陸省錢：「小師姐，你把你們宿舍的都叫來唄，人多還熱鬧。」
關小柳看向林陸，他也剛好看過來，不知是不是因為過生日整個人看起來都挺和善的：「那就叫唄。」
她給王璐打電話，宿舍里三個抱著外賣看電腦的姑娘欣然應允，得到關小柳「林陸生日」的特意提醒后很上道地都帶了點兒禮物過去，有進口零食、皮手套，還有瓶古龍水，都是在街口精品屋買的。
吃完飯屋裡的燈突然被關了，一片黑暗時，宋淼推著個放了生日蛋糕的小推車進屋，一群人開始拍著手唱生日快樂歌，燭光中看得到林陸微笑的表情。
關小柳心裡的失落感更重了，別人都準備了禮物，她呢……
她送了他一個薄荷味護墊外加一杯補血益氣紅棗桂圓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