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畫舫
馬車又回到了平湖邊,蘇夢瑤也回到畫舫上。
去的時候她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笑容,但回來的時候卻看見她一直在笑。
沒有人知道她為何會這樣。
其實這些年來她很少笑,尤其是像這樣的笑。
永安郡主沒看她,而是慵懶的靠在船舷邊,看著湖面的倒影,那滿湖的星光。
等她看見蘇夢瑤那張笑靨的臉之後,她身上的慵懶消散,星光似匯聚在她的雙眼,不由得好奇的問:「何事讓你這樣開心?」
蘇夢瑤有些俏皮的道:「要你管?」
她自顧自的坐下,而後讓丫鬟取了筆墨紙硯,然後緩緩落筆。
春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看見這一字一句慢慢浮現在宣紙上,永安郡主眼中的星光更亮,隨著落筆處寫下許少安三字,不由問道:「這是許少安所作的詩?」
蘇夢瑤笑嘻嘻的道:「是。」
她將宣紙拿起,而後吹乾墨水,像是寶貝一樣捧在手裡。
永安郡主一臉好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出了一趟門蘇夢瑤像換了個人似的,還抄了首詩回來,而且這詩的作者還是許少安。
該說不說,這首詩真好。
「真是許少安所作?」
見永安郡主這麼驚訝,蘇夢瑤就將不久前與許少安見面的經過說了一遍。
永安郡主聽得嘴巴張的老大,簡直不可思議。
這兩人的見面似乎並沒有發生太多事,但卻又好像發生了很多事。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走了過來,對著兩人道了個萬福,對著蘇夢瑤道:「小姐,樓下那群才子們都已經作好了詩。」
「他們都在二樓候著,老爺也在下面,請您下去呢。」
蘇夢瑤臉上的笑容隨著這一個聲音漸漸消失,她並沒有立即動身,而是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詩收好,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后,點了點頭,道:「走吧,咱們去會一會那些才子。」
二人站起身子,蘇夢瑤有些疑惑的道:「只可惜少安他沒來,要是他來了,就憑這首詩,就能讓他大放異彩。」
「是啊,我看今夜不可能有詩詞能夠超越這一首…到時候評選時就將這首詩詞扔出去,直接就可以讓那些才子們鎩羽而歸。」
……
而被蘇夢瑤惦記的許少安此時已經來到了許府。
對於許府,許少安熟悉的很,只是穿越重生后,就很少回來。
對於這裡,或者說二叔二嬸,他並沒有太多的感情,那些有關原主的記憶,也選擇性的慢慢遺忘。
畢竟原主的那些記憶太過不堪回首,現在的他甚至抱怨老天爺為何要讓他穿越到這樣的一具身體。
原主是一個完全被情緒支配的人,整個人生似乎沒有一絲閃光點。
但又不得不說,原主又是幸運的,有人會關心他,還為他設計好了未來。
他的爺爺為他許了門親事,雖然說是做上門女婿,但對方豪門大戶,足以讓他一輩子衣食無憂。
二叔二嬸也待她如親子,將他扶養成人。
原主原本擁有著一張好牌,卻被他打成了爛牌。
許少安現在接手了這張爛牌,以至於開局有些艱難。
不過,蘇家的這門親事…
許少安感覺造化弄人,原本許少安覺得既然蘇家想要退婚那就退吧,但哪裡能想到,蘇小姐竟然主動來找他,而且跟他袒露心事,說什麼非他不嫁。
至於他對蘇夢瑤的一見鍾情,這真的就是緣分了。
他原也不知道這位就是蘇小姐。
待他知道這位就是蘇小姐,就是他的未婚妻之後,他就確定了。
這婚決不能退。
這麼漂亮的老婆,是絕對不能放過的。
在得知蘇夢瑤的心意時,許少安就已經在心裡做了決定,要是誰敢擋在他做蘇家贅婿的路上,那麼他一定會把這個人連人帶路都鏟掉。
這些思緒在腦子裡閃過,咧嘴一笑。
跟著許青衣踏入了許府,走過了花園,正要進入前往內院的拱門時,一個聲音卻傳了過來:
「喲,這不是蘇家即將被退婚的贅婿嗎,是不是沒銀子了,又來討銀子了?」
許少安轉頭看去,就見一個二十七八保養的挺好的婦人,長的有幾分御女的味道,裊裊娜娜的走了過來。
還別說,這腰扭的挺好。
這婦人臉上多是戲謔之色,話語也多是調侃。
這就是二叔許志平小妾,名叫雪琴的女人。
許少安眉梢一挑,樂呵一笑,道:「琴姨這是要借銀子給我嗎?」
雪琴愣了一下,要是以往這傢伙肯定會說關你屁事之類的話,怎麼今天沒按套路出牌呢?
這傢伙的眼神感覺有點邪惡呢,而且這笑容也有些不懷好意。
她臉色一沉:「怎麼?是感覺在你二嬸那借不到錢了,想要來霍霍我了?」
許青衣很討厭她這個姨娘,拉了拉許少安的衣袖,示意他少跟這娘們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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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少安笑了笑,不再搭雪琴的話,收回了視線,向著內院走了進去。
「我呸,就是個廢物。」
雪琴雙手叉腰,故意大聲叫道,「真是沒出息的傢伙,連自己的婚事都保不住,真是丟咱們許家的臉。」
許少安眉頭一皺,停下了腳步,沒有去看雪琴,而是對許青衣道:「你先去二嬸那,我隨後就到。」
「少安哥?」
許青衣抬頭望著許少安,有些疑惑他葫蘆里賣什麼葯,想要問為什麼,卻聽少安道:
「我跟琴姨聯絡聯絡感情,你這邊就別參與了。」
說著話,許少安又捏了捏許青衣的臉蛋,「快走吧。」
這是少安哥第二次捏她的臉蛋,感覺有些怪異,記憶之中,少安哥以前從來沒有捏過自己臉蛋的。
她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徑直向內院走去。
雪琴一臉傲嬌之色,「怎麼,難道不是嗎,你這麼廢物,還不讓人說了?也不知道我們許家造了什麼孽,竟然會出現你這樣的敗類。」
「你說你,若是有我家白衣一半的學識,那蘇家也不至於來退婚。」
「沒出息的東西。」
「我勸你以後還是別來許家了,早點和我們許家劃清界限,這也算你有點良心了。」
雪琴的話音未落,忽然,許少安一個箭步就到了她身前,她大驚失色,下意識的向後一退,踉蹌之下沒有站穩,跌倒在地。
許少安笑道:「雪琴阿姨,您這是怎麼了,連站都站不穩,需要侄兒幫你叫個大夫瞧瞧嗎?」
雪琴慌張起身,站在許少安身前氣急敗壞:「你忽然湊我身前來做甚,嚇我一跳。」
說著話,就見許少安又一個箭步到她身前,與她的距離不過幾公分,叫這個二十七八的少婦呼吸都急促起來,整個人慌張的往後退,險些又摔一跤。
「侄兒這不是想要跟雪琴阿姨套套近乎,聯絡感情啊。」
「你給我站住。」
許少安偏偏不聽,模樣看上去像是直接往雪琴身上撲,給雪琴感覺像是被大蟲盯上似的,嚇得她「媽呀」一聲,慌忙逃竄。
但許少安不依不饒,追著雪琴跑,也不碰雪琴的身子,就是貼在她身後幾公分遠,像個狗皮膏藥似的,戲耍著這個年輕少婦。
終於,這個少婦一個不小心,一頭跌倒在地,頭也磕破出血來,許少安才罷手,站在原地笑嘻嘻的看著她。
見許少安不再追,雪琴憤怒的道:「許少安你是瘋了嗎,你連我也敢調戲?」
「誒,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我可沒碰你一下。」
「再說,你一個老女人,我調戲你?我還說你勾引我呢,回頭我跟二叔說說,叫二叔把你浸豬籠。」
這個年代,女人哪裡斗的過男人?
這人心可畏,若是許少安真的這般去說,還真有可能毀了她名聲。
她知道謠言的厲害,想當初許少安的廢物之名遠揚,這其中也有她不少功勞。
許少安的笑容收斂,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雪琴便愈發看清了許少安無比陰沉的臉。
她的屁股在地上往後挪,一隻手擋在胸前,有些驚慌失措的道:「你不要過來,你…你…」
許少安停了下來,「看你這話說的,搞得好像我要對你做什麼似的。」
「你給我記住了,你一個婦道人家別老是嚼舌根,要知道禍從口出,若是以後再給我聽見你陰陽怪氣的,我就把你的衣服脫光,然後五花大綁的扔在大街上。」
他面色變得猙獰起來,狠狠地吐出一句話:「我是真乾的出這種事的。」
雪琴只覺得毛骨悚然,她彷彿感受到許少安身體里似乎藏著一隻惡魔,正散發著一種叫人害怕的邪惡的氣息。
就在這時,這邊的吵鬧驚動了家丁,此刻有家丁沖了過來。
就見雪琴癱坐在地上滿頭是血,而許少安則是一臉笑意的站在雪琴身前。
看上去,雪琴像是被許少安暴揍了一頓似的。
卻聽許少安抬起雙手,道:「我可沒打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事實也是如此,許少安連碰都沒碰她。
這些家丁臉色極其為難,還以為是進了賊人,卻沒料到是這種事。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裝傻充愣,過來湊什麼熱鬧?
主人家的事,不是他們這些下人可以參與的。
就在這時,拱門處走出來一個人。
他便是許少安的二叔許志平。
許志平看見院子里的場景,同時也看見許少安有些尷尬的模樣,眉頭一皺,道:
「少安啊,你給我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