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事之外人間見

第3章 故事之外人間見

除了芸姐,另外還有兩位。鐵匠鋪那位,叫馬志,鐵匠鋪是他開的,這棟鐵匠鋪在建安格外受歡迎,好似那呼風喚雨樓一般,不是尋常之物。除了馬志,剩下的只有李淮,李淮是安居一隅的讀書人,開在鐵匠鋪一旁,火光四射的熱鬧打鐵鋪,一旁竟是書香門第,裡頭從來沒有大動靜,只有時不時傳出來的討價聲。

從賣布的鬧市走出,其餘倆人皆開在次鬧之地,有人來人往,有少了些最繁華地帶的燈紅酒綠,沒有什麼繁華一片,只是有物質的保障與精神的需求。

街上喧鬧嘈雜,宛如人心,有時卻實夠冷靜,有時也會被紛紛擾擾你爭我爭給整亂,失去理智。

吳愧在街頭路過,身上的灰褐色布衣與褐色褲腿,這麼個似如乞丐般的一身衣服卻有個英俊的臉龐,臉部稜角分明,臉上的劉海向邊掰,臉的上面有一頭烏黑的長發,用繩綁出一個長辮,瀟洒,又有窮酸的氣味。雖說穿著不是很明眼,但那又何妨,人本身的瀟洒風流是蓋不住的。人間確實不乏有這樣玉樹臨風,又不乏被掩蓋住英氣的,然而吳愧沒有掩藏,甚至有一股別樣的風味。

已是夕時,街道上行人依舊匆匆,來來往往,多是趕路人,無閑人。

布料店離那兩位師哥的店相對較遠,吳愧走過去是要一些時候的,除了陳姐,這兩位師兄很慣著吳愧,在敬佩倆人的武功之餘,對師兄們也是肆無忌憚,做事經常惹得師兄大怒,確不會與在陳姐那兒那般挨鞭,所以做起事來更加肆無忌憚。

沿途的小攤,看著看就到鐵匠鋪前頭了,鋪子有個小房子,打鐵在外面棚子裡頭,屋內放著鐵塊,上好的玄鐵。棚子里不管颳風下雨,永遠是熱火朝天,馬志要麼在棚子里,或許在鋪子里尋鐵。

吳愧站在鐵匠鋪前,眼睛左右張望,馬志的人好像不在棚子里,一股冷風襲來,吳愧站在風中,衣服被吹得蓬鬆,灰褐色布衣在風中更顯凌亂。

見師兄不在,吳愧大喊:「馬兄,你在不在。」

沒有回答的聲音,也沒有往日從鋪子里走出來的陣陣腳步聲。

吳愧撓了撓頭,心想這人不在為何鋪子門大開,絲毫沒有關門的跡象。那人要是不在,吳愧只好私闖民宅了。

腳步輕盈,想進去看,又徘徊在門口。

「你怎麼來了?」身後一雙手拍打著吳愧的後背,吳愧不自覺的抖了抖身體,欲要拔劍,卻被馬志摁了回去。

吳愧驚恐回頭,轉眼又變成微笑「我知道是你。」

「師弟,都快黃昏了,來我這鐵匠鋪是要鍛劍還是尋我有事。」馬志言語中的口氣還透露出一股粗糙,那種無讀過書的大老粗跟他差不多的語氣。

吳愧露出微笑,臉上除了微笑,在沒有別的雜質,顯得如此清澈,張口說道:「沒有事不能來找你嗎?想你了。」

「師弟你怎麼如此油膩,跟個油罐子一樣,你我不經常見嘛,我晚上還要去酒鋪的嘛!」馬志臉上寫滿了尷尬,渾身彆扭,只好在棚子四處找東西。

馬志受不了這樣的噓寒問暖,直來直去慣了,做什麼都是一根棒子,直到底。

見馬志的尷尬寫滿了臉上,吳愧也不再多說。往日來這鋪子也經常打趣的問候馬志,不過這招只能在大佬粗這找樂趣,向隔壁那位,與他談除了那些書,那些詩。談別的,就好像撞冰上,一臉冰冰涼。

「師兄,回見」吳愧揮了揮手,不知道馬哥有無見著,總之禮節不可少。

藏書閣里,平時幾乎沒有大聲喧嘩的聲音,只有一些讀書人交流世俗,講著沒人能聽懂的大道理,大道理本身呢,又會被世間原有的真理證實它們說的很滑稽,大多都是廢話。

今日與往日好像有些不同,閣內傳來雜亂的爭吵聲,時不時還夾雜著扔書聲。

吳愧的臉上露出震驚,有什麼好戲可以看了,從前的藏書閣不是文人雅士的聚集地,這麼如今還有爭吵的痕迹,看來今兒個李淮兄要出醜了。

大門敞開,吳愧大步進門,櫃檯前,一位大媽正跟李淮據理力爭,李淮強顏歡笑,吳愧湊進些,才明白是在說書多少錢的辯論。

李淮為難道:「真不能少啦,你說,你哪次來不是五折給你的,這次的書是稀有貨,絕不能少啦,您諒解一下。」

大媽臉上沒有罷休的意思,「你怎麼如此呢?我們百姓想看看書,不就只能在你這買,今兒個你不賣給我,我們可就學不了知識了,無知識,本就無錢上學,家中兒子怎麼求學啊!」說著,竟眼含淚光。

「大媽,不是如此講的呀,你這麼干,我們也要倒閉的。」李淮拿著桌上的書籍說道。

吳愧走到櫃檯前,兩隻手放至櫃檯一側,眼睛盯著李淮,見大媽依舊不依不饒,吳愧眼神中突然閃出一道光,「大媽,你家飯是否開火?」

大媽停止了哭啼,臉上露出短暫的思考,「是沒燒哦,算了算了,回家。」

看著大媽走遠,吳愧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這招果真百試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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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淮將書上的灰擦了擦,放回售賣區,回到收銀台,詢問道:「你這臭小子來幹嘛?莫非來學知識?」

「那到不是」吳愧環顧四周。

李淮皺起了眉頭,一臉嫌棄,盯著吳愧,「那你來幹什麼?沒什麼事幹嘛,多幫幫老頭子,他不容易,你想啊,你走出來,他一人獨守酒館,怎能忙的過來,要是……」

「行,行,我走,省的你多費口舌。」吳愧一臉無奈,他深知自己的嘴與他的口舌是對不過的,所以還是能走就走吧。

離開那不討好的書閣,幾位師哥算是招呼了遍。其實不止當下,就算,老頭子在酒館生意不算太好時,就讓吳愧出來走走。

內心無過多雜質,對他人從來無過多防備的吳愧,且老頭說的話吳愧一直會聽,所以真去問候了一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在一遍又一遍中,老頭也真的成老頭了。

街道上,已是黃昏,夕陽已消失半邊。

吳愧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夕陽的光拍在他臉上,他嘴角上揚,眉間透露出一絲輕鬆,一絲歡快。

一天,在問候中沒了……

拐進了另一條小道,穿過一條小巷,就回到了老地方。

酒館里,老頭早已煮好了飯菜,見吳愧回來了,抱怨著,「讓你去看,你真給我去看一下午,我有多忙你知道嗎?」說話的功夫,伸手去給吳愧盛飯,滿滿一大碗。

吳愧跨過酒館門下的擋板,接過飯碗,用微笑迎接,「謝謝老頭。」

「撐死你!」老頭一臉嫌棄道,想著不幫我幹活我還要給你做飯吃,你怎麼活得這麼舒坦呢,又不是親生的!

老人吃著碗里的菜,夾了一片肉到吳愧碗里,「吃吧,多吃點。」

吳愧笑著接過肉,臉上溢滿了微笑,也夾了一片到老人碗里。

「您老也吃。」

老人身上哆嗦了一下,一臉鄙夷道:「少油膩!」

「你管飯,您說的算。」

吳愧又沖老人笑了笑。

老頭開始渾身不自在,便匆匆吃了幾口,拿起碗筷,「臭小子慢慢吃,我先去洗碗了,你自己的那份別給我。」

「放心,我還是有手的。」吳愧陰陽怪氣道。

老頭沒有兒子,本是孤獨終老的命。卻一個接一個收到「兒子」「女兒」,替別人養三個,沒想到,後幾年又養一個,還是個活寶,雖然雀喧鳩聚,但熱鬧點不錯,另外三個除了晚上來這看看我,想說說話堪比登天,有吳愧在倒也不錯。

門外一個接一個的來人。

不是別人,是師兄師姐們。

「老頭,人呢?」三人一口同聲道,見老人不在,幾人面面相覷。

裡頭走出來一人,不是老頭,是吳愧洗完碗出來看店。

「老頭剛才出去了,應該去送酒了。」吳愧揮了揮手上殘留的水,朝幾人說道。

陳芸坐在酒館里一個座位上,「我們等一下吧。」

眾人沒有說話,雖無話語,但與附議無差。

老頭飯後這是最忙之時,大多數勞工辛勤勞作之後,一般會叫老頭給他們送去大量用涼水冰鎮的黃酒,在順帶帶幾盤下酒菜,要是勞工沒有被工作折磨到埋頭喝酒也會坐下來聊上幾句,在陪上幾杯酒,才會提著碗筷回來。

門外傳來「沙沙沙」的腳步聲,是踩在石頭地混合著沙粒的摩擦聲。

「老頭子回來了。」吳愧一聲大叫。

眾人才從昏昏欲睡中醒來。

老頭跨過門下的擋板,馱著背,臉上像是塗了腮紅,不用猜,定是喝酒喝的。

「你們怎麼來了?」老人放下籃子,說道。

陳芸想了想,脫口而出,「或許是想你了。」

老頭子一臉鄙夷,道:「少來這套!」

「朝廷那邊,可否有消息?」李淮問道。必竟出了吳愧,其餘的人還不知朝廷那邊的消息。

老人道:「最近注意安全,這次事關重大,朝廷那邊開始嚴查了。」

「那組織有什麼安排?」陳芸道。

老頭道:「活著,最近最好少來往,組織上讓我注意自己安全,很明顯,組織上有人遭到暗殺了,以前來人都是安排任務,現在帶來這句話,想必是有人已遭不測,所以我們最近少來往,往壞的猜,組織可能出內鬼了!」

吳愧指著自己,臉上無絲毫緊張,笑道:「來,就讓他看看我的劍。」

「要是真來,你的劍恐怕派不上用場,來的大多是刺客!」李淮提醒道。

馬志問道:「最近自是沒什麼任務了吧?」

老頭臉上揚起微笑,說道「那自然是無了。」隨後又補上一句,「以大家的武功我是不擔心,就怕他是從內部開始瓦解的。」

「內部,我們四個肯定不會自相殘殺。」吳愧肯定道。以他們的師兄情,在內部瓦解可能困難,因此吳愧並不擔心。

陳芸解釋道:「老師傅自然不是說我們,而是組織內部!」

也有一種可能,組織內部其實早已被他人滲透,大大小小的職位中有無數內鬼的出現,而這些內鬼的深入,從而使組織的消息外露,刺殺開始變得不安全,而真正不安全的,可能是這些內鬼透露出的一絲消息,這些消息是不確定因素,正是這些不確定因素存在,組織開始被瓦解,而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揪出內鬼,上一次的刺殺並沒有被內鬼影響,說明是最近開始死人的,而內鬼之間的消息是互通的,方便內鬼見面,且內鬼應該有暗語。目前暫時不知誰有誰的消息,他應該有,誰有誰的消息,他本不應該有。

「用不了幾天,我覺著朝廷就還讓我們出手了。」老頭摸了摸鬍鬚,「這件事情影發的風波的確巨大!」

「那些宦官也出手了,而且幾乎想滅掉我們。」李淮表情凝重,他思考著接下來的形式。

在座的,其實武功沒有不高著,吳愧依然。甚至吳愧的武功在眾人之上,氣力也是巨大無比,是個練劍天才,在這個以劍為命的時代,但武功再高,也擋不住暗算。

今晚的「聊天」到了末尾,李淮與陳芸告別了老人,馬志與吳愧住同一間卧,理由正當,因為沒錢。

接下來的日子,除了小心行事,恐怕也不會好過。

夜晚,幾隻烏鴉從酒館上空劃過,留下了「啊啊啊」的回聲,在這寂靜無聲的暗夜裡悠悠回蕩。

夜裡的天空,有一種說不出的深,深不見底,如此深不見底的天空,只能聽見烏鴉的叫聲,不見烏鴉真聲,包括所有東西,猶如蒙上了一層無邊無際的布,把這天空包裹的無比有層次。

吳愧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月亮,今日的月亮有些暗淡,甚至談不上有光,但在睡不著的吳愧眼裡,它是朋友,唯一能交流的朋友,身邊這位,早已憨憨大睡,腳還有爬上吳愧臉的徵兆。

確實可以交流,但不是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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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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