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風起雨來蓑笠戴

第6章 風起雨來蓑笠戴

整理了幾天事情,盧相準備整頓朝綱,談不上整頓,更像是復仇,或者是恢復自己原先地位,不然很難重新再立足。

回來的第一次上朝,他只是站在那裡,站在陽光下,站在清晨的屋子裡,朝露的原因,屋內屋外全是濕嗒嗒的,但站在那裡的人,盧相,周圍有光。

城中鬧市外的街區的不知名酒巷內,有抱怨聲。

「幾天啦,老頭子,我都睡不著!」吳愧抱怨著,抱怨著殺手的不果斷,要來,劍迎,不來,也不說一聲,搞得我們擔驚受怕,真想給他一拳頭。他的手在擦桌子,擦時也不忘抱怨,這也不是一天兩天。

老頭子絲毫不慣著如此的小脾氣,用沙啞的聲音懟道:「你苦?我守夜,看看我臉上,都是被熬夜摧殘的,讓你睡,你自己不睡,我們這樣,都怨他,他來了,真想給他們兩拳!」

殺手在此刻,被罵成了來串門的客人,也是那種特別不好講話的親戚,根本不想讓他來,再者說,來了也不想讓他進。

吳愧擦完酒館里一個一個破敗不堪的桌椅,但擦得亮,所以看上去特別新,其實仔細瞧上那麼兩眼,也就自然發現,亮光中有腐敗的氣息,酒的味道。

拔出劍,看了兩眼,用真誠的眼神盯著老頭子,小心翼翼,道:「老頭子,你......何時教我武功?」

老頭站在收銀台,雙手放在後背,道:「你出生便是重天,常人根本無法走到你的位置,那太高了,很多人都到不了,都這樣了,我有什麼好教的。」

吳愧道:「我的劍術幾乎是靠氣脈轟出來的,真遇到高手,恐怕也有性命之憂。」

老頭並非不教,以吳愧的能力顯然沒到老頭要教之地步,他還需要歷練,劍法與心靜有關。天賦是好東西,吳愧在老人心頭也是遲早劍仙。

組織這幾天,無人再來問事,想必已管不上他們了。老人坐在寫字檯前,依舊遲遲下不去筆,並非寫不出來,也不是沒有話語,總覺著,送出去,能送到嗎?考慮如此之久,一封信幾天幾夜未動一字,那其實已然是不用寫,他也是如此想著的,也在考慮,考慮著如何?是否該去會一會那位逍遙大人,或者是另外一位司徒行大人,老頭心裡早萌生出這麼個想法,但去與不去,就成了選擇題。

人生時時刻刻逃不開選擇,該選哪個,往往能決定你未來的方向。

從寫不寫到去不去,不過幾天時間,但這幾天,老人卻是思緒萬千,不像幾天,像幾年。

他臉上沒了笑容,幾天以來全是疲憊的神情,眼睛下方有明顯掛出來的眼皮,像個鼓包。

突然轉向吳愧那裡,問道:「組織沒有消息,我是否該去皇宮一趟,不然心裡老是一晃一晃的,不踏實。」

吳愧道:「你要去便去,與我何干?」

此話倒像是氣話,在氣剛才老人不教自己劍法,多年以來只教一些所謂悟氣脈的基本本領,沒什麼大用。

老人道:「回來之後也該教你了。」

吳愧來了精神,道:「去,我與你同去。」

老人道:「也並非現在,明天吧,明天有空。」

建安又下起了大雨。

吳愧在酒窖,將酒先往窖外搬,他一桶桶的搬著,嘴裡喘著一大口一大口的粗氣,發間有細小的汗水,流到額頭,在往嘴邊流,最後滴落到地上,汗水滴落,酒的數量也隨之減少,體力也在隨之減弱。

搬完酒窖內的酒,吳愧癱在凳子上,上半身趴在桌子上,依舊喘著著粗氣。

「老頭,你要這麼多酒幹嘛?」吳愧問道。

老頭解釋道:「人有說不完的愁,這時就會戒酒消愁,有個府上聽聞我的酒香醇,便定了這麼多到府上,有錢真好。」

吳愧滿口無所謂道:「沒錢我們活的也挺好的呀。」

老頭一臉鄙夷,道:「那是你這個獃子想不到有錢人是怎麼生活的。」

吳愧道:「那我活得照樣洒脫,說不定他們還不如我來的快活!」

老頭應付道:「你接著快活,來客接待一下,這單我親自去送。」

「行,去送你的大單去吧。」吳愧道。

屋外下雨了。細雨,老頭騎在黃牛上,後面有幾大桶酒。雨來了,自該戴上蓑笠,在雨中,就算大雨,誰怕,有蓑笠就隨它打在身上。蓑笠保護著老頭,也在保護他肥胖的身體,老頭子的身體穿上蓑笠有一股笨重之感,認真一看,笨重消失了,變成洒脫,豪情,在風雨飄搖之俗世行走的豪氣。

盧府外有下人站著,只是站著,無任何其餘動作。

「快快,怎麼才來啊。」下人無奈道。

老頭拖著臃腫肥胖的身軀,略微踉蹌,一個大跨,從牛上跨了下來,帶著喘氣的聲音抱歉的說道:「雨太大了,不好意思奧,我給你們搬下來吧。」

下人道:「也無妨,我們家老爺也不急著用。」

老頭突然好奇,詢問道:「第一次給達官貴人送酒,冒昧一問,你家老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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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答道:「我們家老爺啊,那是當今朝廷右相,朝廷大官。」

老人頭略微往下低,眉頭皺了皺,心想:右相十幾年就被流放了,莫不是又回來了,當年就層犯下滔天大罪,如今又能是什麼好貨色,不過倒也無妨,賺錢與這不搭噶。

送完酒,老頭收拾了一下,就沿路往回趕。

「你說何物?盧仕亣回來了?」震驚之餘,吳愧望著老頭的眼神,彷彿要重蹈覆轍一般。

老頭再次確認,說道:「下人會報錯自己家大人的名字嗎?他確實回來了。」

「你當年的事,我也不知道多少,你老是與我提及,我只知這人不是好貨色。」吳愧道。

老頭脫下蓑笠,抖了抖身上的雨滴,緩緩說道:「比較複雜,光靠說,說不清楚。」

吳愧道:「那當年你為何從戰場上下來?」

老頭臉色變得陰沉,低著頭,道:「這你不必知道。」

吳愧又說道:「我小時候,你口中的那人很壞,是不是跟他有關?」

老頭子道:「小子,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密。快去煮飯,老頭子我都快餓死了。」

吳愧無奈道:「行,飯我做,菜可要你來,不然可要吃咸死的黑煤炭嘮。」

老頭子笑容重新出現臉上,依舊溫柔,有春風拂過的意味。笑道:「行。」

打發掉吳愧這等話癆,禹大人走到店門口,手不自覺放置背後,嘆了兩口氣,仰著頭,在無過多的話語,當下只有囧了。

沒過去太久,只有幾刻鐘。

陳家布行,陳芸小姐匆匆趕來。

「老頭子,最近如何?」陳芸道。

酒館外,陳芸匆忙問道,酒館門下的木板上,老頭仰天沉思,絲毫未注意有人來到。

「老頭子,你有事?」陳芸拍了老人的肩,又詢問道。

老頭彷彿夢初醒,一臉糊塗道:「嗷嗷,陳芸來了,裡面坐。」

陳芸一臉鄙夷。

「不是與你講過了,怎麼又來?」老頭道。

陳芸解釋道:「來是想問,近況如何?」

老頭道:「能有什麼近況,現如今我們已無組織消息,我與吳愧這臭小子都徹夜難眠,也沒什麼狀況,酒館外也無動靜,我與那臭小子皆在用修為盯著外面,無大礙。」

陳芸有問道:「盧仕亣回來了,你可知道?」

老頭深吸一口氣,答道:「我知道。」

陳芸道:「這是你們的老對手,你不想在重蹈覆轍,逍遙大人也一樣,這樣的人回來,也說明,大事不妙!」

老頭聲音放低,緩慢的講道:「放心,逍遙逸與司徒行這兩位沒有蠢到這地步,相信他們。」

陳芸道:「即便是這樣,浮沉難道不會出手,盧相的浮沉,那裡的高手如雲,即便是你,也討不到任何好處。」

老頭道:「你就確定我這沒高手?」

陳芸眼神往下看,在思考,隨後道:「除了你們三最大的,還有誰能與江湖上最大的浮沉比呢?」

老頭瞟了一眼通往屋內別院的那條路。陳芸不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屋內出來一人。

「老頭,快來炒菜,餓死了都。」吳愧揮著手,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哎?陳小姐來了,那老頭在多炒幾個菜?」

「炒個鬼給你下酒要不要?」老頭抬頭抱怨道,「我先炒菜去了,你們『兄妹聊』。」

吳愧撓了撓頭,道:「老頭,我又不喝酒,下什麼酒啊?」

老頭道:「你跟熊挺親。」

吳愧又撓了撓頭,不解道:「我怎麼會跟熊是親戚呢?」

陳芸忍不住笑了出來,嘴微微往上翹,道:「老頭意思是你跟熊一個結局。」

「什麼結局?」吳愧的腦子不夠思考了,一個勁撓頭,詢問道。

陳芸不曾想,這傻小子還會往下問,不經大笑,道:「沒事,傻子。」

吳愧氣哄哄道:「你不光罵我,還逗我,李淮,馬志從來不逗我,只有你。」

陳芸道:「那是他們這方面無能,我可以欺負,為何不期,又不損失什麼。」

吳愧一轉頭,心想說不過,我不說即可,你還能在罵我不成。

「怎麼不能罵?你不說就無事了?」陳芸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臉上已是掛滿笑容。

吳愧竟害羞了,道:「還取笑我。」

老頭端著菜出來,放到桌上。有四個菜,四菜一湯,還有肉,吳愧盯著桌上的肉,目不轉睛,眼神已被肉片給鎖定了,是不是還咽口水,看應該是太久無肉了!陳芸倒是無妨,大小姐平日里怎會缺少肉食,倒也很少與人同吃一桌飯菜。

「飯自己去盛。」老頭有又去酒窖灌了一壺酒,吃片肉,小酌一口酒,嘴裡香氣瀰漫,身心更是舒暢,有片肉,酒中能喝出人間尋不到之韻味。

吳愧大口大口往嘴裡塞飯,一片肉被吃成一塊肉,光吃肉不行,至少不得勁,在來口腌蘿蔔,鮮嫩爽口,不用多說,光看錶情就已知有么美味了。

陳芸平時從來是單獨吃飯,從未有過今天這般場景,到生出一絲不適應。夾菜一根一根夾,米飯也是夾起幾粒,慢慢松井嘴裡,吃得優雅,連吳愧都不經吐槽:「你吃飯呢,還在宮裡與皇帝吃呢,何必呢?」

「都是自家人,隨便點。」老頭微笑道。

陳芸本不想留下吃飯,無奈來錯了時候,回去的話,又有問題要問老頭,再跑一趟在陳芸看來不划算,不妨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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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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