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虎符
「虎符?」
時鳶眸中劃過一絲迷茫,喃喃道:「我從未聽我爹提起過。」
蕭玦揮手屏退影衛,攜她在矮几旁的圓凳上坐下,「當年靖遠侯帶兵凱旋,回朝當日當著滿朝的面上交兵權,父皇欣然收下,並賜其侯爵封號,後來父皇將虎符一分為二,其中半塊歸還給了你父親——就在父皇為你我賜婚的那一日。」
時鳶微微訝然。
怪不得當初這婚這般難退,原來老皇帝早就存了把他們靖遠侯府和東宮綁在一起的心思了。
但這會兒時鳶根本顧不上這些,比起那一半虎符,她更關心的是父親的安危。
「如今宮中殺機四伏,若出了什麼意外,我爹一個人……」
「不行!」時鳶猛地從圓凳上起身,「我要進宮一趟。」
蕭玦沉聲安撫,「他們尚未找到虎符,靖遠侯暫無性命之憂。」
時鳶搖頭,「我不放心我爹。」
蕭玦拗不過她執意,起身,「孤陪你去。」
「不必,」時鳶想也不想就張口回絕,「這段時間宮中守衛森嚴,消息閉塞,影衛這般輕易就打探到了我爹被關在何處,實在太過蹊蹺……怕就怕是他們故意放出消息,逼我爹交出虎符是其次,主要目的便是引你入宮。」
時鳶緩了口氣,「東宮到現在都沒個動靜,他們坐不住了。」
見她還能有條不紊地分析,蕭玦便知她並非一時腦熱衝動,說話間,他已進屋取來易容的工具,顯然不是在與她商量。
時鳶:「……」
蕭玦遞給她一套衣裳,言簡意賅,「別擔心,有孤在。」
因他一句話,時鳶繃緊的心弦鬆了些許,「好。」
事不宜遲,二人各自換了衣裳,簡單易了容,一路風馳電掣趕至宮門口。
有了進宮的腰牌,暢通無阻地進了皇宮。
九重宮闕上方,籠罩著一股守衛重重的肅穆之氣,宮牆之間藏著數排弓箭手,手握弓弦嚴陣以待。
章台殿外更是加派了人手,比尋常多了一倍。
二人皆熟悉皇宮的布局,以最快的速度趕往章台殿。
為了避開禁軍耳目,蕭玦和時鳶走了一條隱密的宮道。
中途兩個醉酒的禁軍守衛攔道,然而不等他們出聲,就被蕭玦一掌打暈,癱軟倒地。
時鳶則打暈了另一個守衛,兩三下扒了他的衣裳,一面嫌棄一面說道:「也只有蕭啟才能養出這種酒囊飯袋。」
蕭玦站在一旁,皺了眉頭,走過去拉她起身,攔她在身後,「我來。」
時鳶便站著看他動作,愣了一會兒,幫著把這兩人拖至一無人處。
二人換好禁軍守衛的行頭,朝章台殿的方向奔去。
*
此時皇宮另一邊,一道飄飛的身影在起伏的琉璃瓦上方快速掠過,腳下所踏之處,瓦片窸窣鬆動,發出碎裂聲響。
當值的禁軍侍衛如臨大敵,當即抽出腰間佩刀,「大膽!何人敢闖禁宮!」
然而那道人影像是沒聽到似的,繼續向前疾馳。
禁軍侍衛臉色一變。
這個身形……
就是陛下中毒那日,從他眼皮子底下逃脫的刺客!
「來人啊!有刺客!」
「抓刺客!」
話音未落,首當其衝拔劍追了上去,躍身飛上屋檐。
然而他剛衝上前兩步,琉璃瓦上的黑影攸然轉身,手腕翻轉,三枚柳葉刀劃破虛空,直接洞穿他的脖頸。
禁衛瞪著眼不可置信,身形緩緩倒地,連帶幾片碎瓦起從屋檐上滾落。
有數十個禁軍守衛聞聲而出,皆從四周涌了過來。
領頭之人一聲令下:「陛下有令,抓住刺客,賞金千兩!」
無影始終記得時鳶的叮囑,無意戀戰,奈何四周出路被圍,只得揮劍迎了上去,刀戟相撞,琉璃瓦紛飛而落。
終於撕開一道口子,無影將身上最後幾枚飛刀擲了出去。
屋檐上嘩啦啦又落下幾個。
緊接著,縱身一躍,消失在禁衛的視線之中。
領頭的禁衛眸光一凜,喝道:「追!」
兩人在漫長的宮道上疾行,耳邊傳來兵戈出鞘之聲,蕭玦腳下一停,飛眼遠眺章台殿的方向,「無影拖不了多久,我們得快些了。」
時鳶停下喘息,點了點頭,「先救出我爹再說。」
*
兩人很快就到了章台殿外,時鳶抬頭環視一圍,果然,四周的弓箭手已經被調走,此時門口只剩兩個禁軍守衛把守。
時鳶匿在一白玉柱后,正想著如何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把父親帶出來,蕭玦已拽著她走了出去。
「等——」
時鳶已來不及阻止,只好應著頭皮跟上。
見到有人過來,門口兩個守衛目不斜視,絲毫沒有阻攔的意思。
看來這兩個守衛早已被掉換成了自己的人。
時鳶幽怨地瞪了蕭玦一眼。
……也不早說。
當下情形不容她細想,時鳶推開門,快步往裡走去。
蕭玦在後面掩上門。
偌大的宮殿內,只有一道靛青色身影,背對著他們。
「爹!」
時鳶一下便認出了自己的父親,急切地跑了過去。
時文州聞聲回頭,見到時鳶一時沒認出來,目光在她臉上凝了一瞬,詫異出聲,「你是……」
時鳶點點頭。
時文州看了眼窗外,拉著她上下細看,「你如何進來的?可有被人發現?」
「來不及解釋了,」時鳶按住他手背,語調略顯急促,「爹,你快跟我出宮,此地不宜多待。」
時文州站著不動,蹙眉嘆了口氣,「燕王假借聖諭宣為父進宮,就是為了逼為父說出另一半虎符的下落,還有一半虎符在陛下手上,只怕——」
「父皇早已將那半塊虎符交給孤保管。」
時文州一怔。
時鳶也看了過去。
蕭玦走過來,握了握她的手低聲道:「回去再和你解釋。」
「如此更好不過,」時文州定了定心神,看著時鳶說道:「爹告訴你,其實那半塊虎符就在……」
門外突然響起喝斥聲,「進去搜!」
緊接著殿門被粗暴踹開,時文州心頭一緊,忙將時鳶推給蕭玦,看向窗外,「殿下,帶小女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