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伸出來一雙手
紀胤羨踏著滿身的塵土艱辛地歸來，映入眼帘的是沈雲萱安靜地躺在柔軟的躺椅中，深深地沉入了夢鄉。
她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即使在夢中也難以擺脫心頭的重負，疲憊之色明顯地寫在了臉上。
目睹此景，紀胤羨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握住，疼痛在心底悄悄蔓延。
遠處，許琛急切而又充滿喜悅的呼喊聲逐漸逼近，腳步聲也隨之響徹。
「將軍！井水湧出來了！」
「將軍，水井終於是冒水了！」
紀胤羨不想驚擾沈雲萱的睡眠，於是轉身望向門口，低聲喝止道，「許琛，禁聲。」
然而他的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許琛的聲音原本就粗獷，興奮之下更是提高了音量，結果，睡夢中的沈雲萱就這樣被他的聲音驚醒了。
沈雲萱即使在夢中，也在思慮著打井的事情，一聽到許琛的聲音，她甚至沒有來得及睜開雙眼，便迫不及待地詢問，「胤羨，真的有水了嗎？」
紀胤羨目光轉向許琛，「詳細說明情況。」
「遵命。」
許琛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然後大聲彙報道，「起初只是泥沙，接著沙子與水一同噴涌而出，我趕來之時，井水已經清澈透明，猶如山澗清泉！將軍，這真是奇迹啊！」
說到最後，許琛激動得聲音顫抖，甚至情不自禁地哽咽。
如此激動的許琛，不難想象汴州的百姓是怎樣的狂喜。
沈雲萱已經從躺椅上站起，急切地問，「井有多深？」
「已經有三十四丈深。」
紀胤羨的聲音低沉而沉重。
他心裡明白，若非沈雲萱的協助以及龍國的高科技支持，單靠西魏的人力物力，就算耗費數年時光，也未必能夠打出這樣深的井。
然而，就在短短數小時內，他們就做到了！
這僅僅是第一口井，待到天明，他們還將繼續挖掘第二口、第三口井。
不日，汴州五萬百姓的飲水問題將徹底得到緩解。
雖然有水並不意味著旱情就此終結，但至少百姓有了生存的希望，不再會因為缺水而喪命。
紀胤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按捺住心中的萬千感慨，然後向沈雲萱深深地鞠了一躬。
「胤羨，我代表汴州百姓，感謝萱萱的救命之恩。」
許琛雖然看不見窗邊的沈雲萱，但他毫不猶豫地向著窗戶的方向跪下，「許琛在此，感激女菩薩的救命之恩！」
不等沈雲萱有所回應，帳外gratitude的聲音此起彼伏，一聲蓋過一聲。
「感謝女神賜水！感謝女神救命之恩！」
雖然被營帳的門扉所阻隔，沈雲萱無法目睹那些人究竟身在何方，但是那一句句感恩的吶喊，如同潮水般湧來，沈雲萱的心頭也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酸楚與膨脹。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積極地採購物資，下單訂貨，查閱資料，下載教程。
做這些事情時，沈雲萱覺得自己彷彿在玩一場真實的基建遊戲。
她只需提供建材、食物和水源，就可以滋養一個城市。
然而，直到此刻，面對面前站立和跪拜的兩人，耳畔一聲高過一聲的感激，沈雲萱才真正感受到了現實的衝擊。
她真的在為五萬人的生存提供幫助！
正是因為她的付出，這五萬人才得以存活下來。
但是，沈雲萱深知，這一切都只是權宜之計。
只有水源是不夠的，今後需要做的事情只會越來越多。
「讓他們都起身吧！」沈雲萱溫和地吩咐，「他們的感激之情我已經領受了。」
紀胤羨站起身，只見在微弱的燈光下，沈雲萱的眼眶微微泛紅，眼睛晶亮剔透，淚水尚未完全乾涸。
明明是她援助了汴州的百姓，她是施恩者，卻反而流下了淚水。
萱萱的內心，實在是太柔軟了。
「許琛，讓他們起來吧，明天你帶領眾人，按照事先選定的位置，依次開始鑿井。」
「遵命！」
許琛離去后，紀胤羨望著沈雲萱萱萱，我看你已經很疲憊了，早點休息吧！」
「我就是擔心你們鑿井會不會遇到什麼困難，現在既然已經找到水源了，你們也都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
沈雲萱說著，打了一個哈欠，「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對了，我採購了許多已經宰殺好的雞鴨豬肉和魚，明天就送過來，這些不宜久放，你記得安排一下，明天分發下去，每人能分到幾斤，權當是慶祝鑿井，迎接新生！
最艱難已經過去了，未來的每一天，都將比前一天更加美好！
「好的，我會妥善安排。」
紀胤羨應承著，目送沈雲萱離去。
心中的憂慮消散之後，沈雲萱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也格外深沉，最後是被供貨商的電話驚醒的。
沈雲萱完成了洗漱，信步來到樓下，此時指針已悄然指向九點多。室內，紀胤羨正站在窗邊專心致志地處理公務，沈雲萱輕聲和他打了個招呼，「早晨好，胤羨，我準備出門了，送貨的人隨時都可能到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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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胤羨眉頭微蹙，目光中流露出幾分不贊同，「不管事情多麼緊迫，早餐絕不可省。凌祈，去將早餐端來。」
凌祈應聲而出，沈雲萱無奈地走到窗邊，便在櫃檯的一角坐了下來。
「萱萱。」
「嗯？什麼事？」
「人的精力與時間都是有限的，不可能事必躬親。你目前過於忙碌，以至於忽視了個人生活。或許你可以考慮信賴之人，委託他幫忙管理倉庫，接收貨物，聯絡供應商，這樣你也可以輕鬆許多，你認為如何？」
紀胤羨的肺腑之言，讓沈雲萱心頭微動。
最近幾日，她確實忙碌得不可開交，以至於未曾思考過這一問題。
現在經他提醒，倒也覺得可行。
只是，選擇幫手一事，必須慎之又慎。
沈雲萱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會好好考慮人選，尋找一位助手。」
說話間，沈雲萱斜倚窗框，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滑過窗檯。
她曾試圖向前探出手去，但似乎總有一堵無形的屏障阻擋著，讓她無法觸及，心中不禁生出一絲疑惑。
就在此刻，凌祈托著裝有早餐的托盤走進了營帳。
紀胤羨起身接過托盤，轉身遞給了沈雲萱。
沈雲萱本能地伸出雙手去接，原本以為那無形的障礙仍會存在，誰知這一次，她的手竟然暢通無阻地穿了過去。
凌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將軍！窗戶里竟然伸出來了一雙手！」他的聲音中充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