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瘋狂在瘋狂

孟涌一向沉穩，現在卻驚恐到無以復加，他捂著被燒傷的胳膊站外面，頭髮稀爛，鬍子也給燒了一半，如果不是他最先反應從窗戶翻了出來，此時怕是成一具屍體，隨後，他又驚恐的向火里張望，想知道楊總兵跑出來沒有。

他因為在享樂沒人敢打擾，身邊人都被安排在外面，這會子連那些跟隨的人也不見了，也不知是死還是活。

到處亂成一鍋粥。

火太大，像是要燒毀整個天地。

而且又迅速，迅速到無人能反應，孟涌從來沒見過樣快的火，像是被誰控制著，連石頭瓦片全都燒著了。

似乎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燃燒的。

無數凄厲的慘叫不絕於耳，一個披頭散髮的紅衣女人瘋癲的向火里慘叫，「小亞，小亞……啊啊，小亞，嗚嗚，小亞……」她想衝進火里，又被旁邊人死死扯著，哭聲，大叫交織一起，慘不忍睹。

孟涌認得這女人，從剛才就一直找小亞，這麼長時間怕是凶多吉少了，

他顫抖的呆愣著，不知該怎麼辦。

想要去找楊總兵，找屬下，可周圍全是被燒傷的人根本認不出誰是誰。

就在這時，他看到兩個扶持的人跌跌撞撞從人群中跑了過來，兩人全身被煙灰嗆得漆黑，衣衫稀爛，但那個少女的眉眼卻是他認識的。

「……等下。」他慌忙衝過去，少女扶持著的人就是伺候楊總兵的少年，他心裡狂喜一把扯住他，「跟你在一起的爺呢，他出來沒有。」

孟涌不能接受楊總兵死在這，他好不容易攀上的關係，花了那麼多錢那麼多代價，什麼好處還沒撈到就死了，而且他死在自己宴請的地方，城防大會放過孟家嗎，外人只知道孟家風光，不知道沒官府靠山的孟家什麼也不是。

他難受到要吐，不行他不能死。

少年虛弱的搖搖頭，即使他被煙灰熏得灰頭土臉，身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依然明顯無比，脆弱得像隨時斷線的風箏，他帶著哭腔道，「不知道，小的伺候完爺就被趕了出去，沒多久樓里起了火，我們便逃了出來，不到一會所東西都燒著了。」

兩人看他臉色陰沉可怖一動不動，扶持著趕緊走了。

等救火的軍巡撫緊急來救火時，菊顏欄已經被燒成漆黑的炭火架子，風一吹便全化成煙灰，連磚頭壘成的四壁也燒焦，沒有剩下一點點原來的痕迹，那火來得快，消失也快，將所有東西燒毀后，迅速的熄滅了。

有人沮喪的跟軍巡撫解釋，「大人，不是我們不儘力，澆到火上的水一點作用也沒，防水河裡的水都快燒乾了，我們也沒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大火燒起，您看看，就咱們菊顏欄被燒，而旁邊的……。」

那人指著旁邊的妓院，哭訴那些妓院一點事也沒有。

孟涌這才注意到不對勁，這火似乎就是為了燒菊顏欄，想到之前一直找不到老鴇，難道……

正胡思亂想，有人沖了過來跟軍巡撫彙報，「大人，樓里有人稟告說老鴇麗娘跟幾個護院打手訓導嬤嬤都不見了，今天才上台拍賣接客的新魁首也不見了蹤影，有人看到他隨一個小姑娘轉眼就不見了，還有老鴇新買的一個最得意的小兔兒也消失無蹤……樓里熱氣騰騰，兄弟們沒法靠進裡面，是否把人撤回來。」

小姑娘？

孟涌腦子裡莫明的浮現出梅若林的身影。

不可能，她才多大的孩子，怎麼會來這地方……就算她性子成熟穩定，小姑娘也不會來這……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可是，當眼尾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飄然過去的時，他吃驚得心臟狂跳，連忙定眼看去，在巷子轉角黑暗處，無人注意的停著輛掛著孤燈的馬車，那熟悉的小姑娘抱著個布娃娃，似乎感覺到他驚愕的目光，微微回頭勾起唇角上車去了。

車帘子掀開，裡面坐著個熟悉的人影，那不是玄公子嗎？

孟涌不敢置信，轉身就追去，一個人慌張的扯住他，「孟老爺，我們總兵不見了……軍巡撫隊在找，還是沒有。」

他一震回頭看向妓院，驚恐的冷汗濕透了衣衫。

這邊，一行人回了寺廟，葉玄跟百花越毒藥發作昏死過去，梅若林將兩人安排在自己住處躺下，坐在中間，兩手張開一根指頭點在兩人額間，化為藥引吸收他們體內毒藥，絲絲幽綠的藥粉慢慢抽離。

兩人痛苦的全身顫抖，低聲嘶吼，又無數次痛到暈死又痛醒，站在外面聽到聲音的眾人嚇得臉都青了。

小亞捏著自己的手指緊張不已，她第一次知道有人能解除那種毒藥？

在妓院里，她只見過對毒藥上癮的哥哥姐姐被麗娘控制，拚命賺錢換解藥，最後還是落得全身潰爛而死。

無論多高明的大夫都解不了這種毒。

她一個小娃娃卻能？

小亞怔怔呆立著，不一會，翠萍送了夜宵給眾人墊肚子，此時，誰也睡不著等著裡面的消息。

屋內，毒藥原材料信息如流水般進入梅若林的腦子裡，讓她意外的是，這裡面竟有煉製傀儡的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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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藥材等級太低與她無用，剛想把吸出的藥粉銷毀，一直沒動的娃娃突然跳了起來，抓住她的手把藥粉吸走了。

用筆墨畫出的五官露出陶醉的表情，隨後癱倒在床沿，如同像吃飽飯舒服的眯起眼睛。

「忘了你就是傀儡娃娃最喜歡這個了。」

娃娃開心的咧嘴笑，像貓兒一樣爬到她腳邊躺著，不到一會竟像人一樣睡著了，睡著時，娃娃就是普通的玩具娃娃，

梅若林看了眼這邊，又看了眼別一邊，兩個男子也暈睡著了……全身汗淋淋像從水裡撈起來的，臉蒼白得可怕……連唇色也是白的。

她起身跳下床，整理了衣服，抽下頭上的紅色髮帶在好桌上花瓶上轉了一圈，那髮帶化成一枝盛開燦爛的紅梅插在瓶子里，散發出幽幽暗香。

屋內的溫度驟降，暗香，冰窖，這些都安神之物，能化解他們的痛苦，梅若林打了個哈欠，為救人，弄得她今日得修鍊都耽誤了。

開門，說了兩人情況，打發眾人去休息她又回房了。

把眾人都看懵了。

小姐要回去睡覺嗎？

跟他們……

不過，大家都不敢說什麼回去了，秀兒拉著小亞到隔壁自己的小卧室去睡，翠萍到另一邊小卧室睡，裴炎怔怔看著小姐回屋，隨後他也被父母給拉走，他們一家人有許多自己的事要討論。

外面，月色暗淡。

院內的黑色植物吐出妖異的墨光，在暗淡的月色下詭異無比，土裡的蟲螞似乎感覺到威脅，紛紛逃跑。

梅若林出現在屋頂盤腿坐下。

她手裡拿著個光潔的石頭，石頭是透明的，裡面流光溢彩似有生命跳躍，看了看院里的植物后她閉眼打坐。

黑色的墨光，與月色的暗光還有石頭的流光慢慢升起，它們互不打擾又相互挾制圍繞在梅若林的身邊。

次日，百花越醒來恍惚間看到個小小的身影在晃動，衣袖擦在臉上痒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