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做選擇的時候到了

夜。

風起，降溫，天涼。

四大城門皆緊閉，護城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嚴格的守在城牆上，弓箭油桶投石等武器皆堆在牆垛旁，高度警惕的候著。

帝都封城。

城中，百姓們心中惶惶，再也不似往日的輕歌艷舞。

「聽說封城了，不準任何人進出……」

「城牆上多了好多兵，是出什麼事了嗎？」

「有誰知道嗎……」

「我看皇宮好像也封閉了……」

百姓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不敢去城牆那邊看，只覺得夜裡降溫了，有些冷的縮著脖子，抄著雙手，私底下議論紛紛。

宮內。

氣氛凝肅。

欣妃、溫妃等人已經被送出宮兩個時辰，也是敵軍兵臨城下的時候。

今夜，必有大戰。

楚狸坐在大成殿的台階上，掀掉蓋子，喝了一大口酒，眺望著上百層台階、下方偌大的廣場，幾乎將大半個皇宮收入眼底。

江山依舊，皇宮巍峨，唯一變化的便是一代又一代的權柄交替。

「九妹。」

楚傲天跨腿坐在旁邊，奪過她手裡的酒壺，灌了一大口。

「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常常挨揍的日子嗎？不管是姜太傅，還是父皇，還是母妃，都會揍我們，我們就跑啊、跑啊，結果跑到宮外，好傢夥，外面的人揍得更狠。」

楚狸失笑：

「是嗎？」

「是啊，最慘的那次，我們三個人被八個乞丐揍，要不是我機靈，給了銀子，楚夜離就要被揍死了。」

楚傲天笑著笑著，不禁有些哽咽，

「現在想來，如果小時候揍死他就好了，也不會有後面那麼多事。」

「九妹，你當時為什麼要幫他？」

「我？」

楚狸怔然的指著自己。

她什麼時候救過楚夜離？

他們什麼時候被八個乞丐揍了？

哪個乞丐敢毆打皇子？

八皇兄記糊塗了吧？

楚狸唔噥一聲：「現在說這些作甚，自古以來都是這樣的，你不奪權，有的是奪權的人，沒有楚夜離，還有南蠻，多的是爾虞我詐、權柄之爭。」

看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等人便可知。

這世道，就沒有真正平靜過的時候。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避不了。

「怕嗎？」楚傲天問。

「你怕嗎？」

「我有一點……九妹，我不是一個勇敢的皇帝。」

「你已經很勇敢了！」

今夜，他們會活下來。

一定會！

嘭——嘭！哐！

身後，大成殿內，傳來東西打雜的清脆聲，伴隨著女子惱怒的聲音：

「我是郡主……你們這是何意……大膽！」

「簡直放肆！」

楚狸回頭看去，又喝了一口酒，方才起身，「把門打開。」

暗衛點頭，推開半扇沉重的大門。

殿內，聚集著足足上百人，多為貴婦與千金，還有不少公子，他們全都是朝中大臣的家眷。

大成殿內，看守著二十名配劍暗衛。

殿外，包圍著三十名暗衛。

攏共五十人，將整個大成殿圍的密不透風，連一隻蒼蠅都休想輕易飛進去。

「謝挽月！」

砸東西發怒的人正是楚明華，她疾步走來：

「謝挽月，你這是何意？將我們拘禁在此處？本郡主身份尊貴，豈是你一個武將之女能冒犯的？」

其他人也已經非常不滿了。

兩個時辰前，皇上下令，要充盈後宮、大賞權臣，貴夫人們高興的攜帶女兒，入宮領賞，沒想到一進宮就被關進大成殿，哪都去不了。

這不就是變相的軟禁？

楚狸平淡的掃了眾人一眼：

「這是皇上的意思。」

「即便是皇上，也沒有權利，無緣無故的軟禁我們！」楚明華怒。

「立即讓本郡主離宮！」

她提步就要出去，卻在門口時，兩名暗衛拔劍相向。

「大膽！」

「大膽的是你！」殿外，楚傲天昂首走來，「大成殿重地，豈容你罵罵咧咧的放肆！朕即便要拘禁你，你能如何？」

「你！你們！」

欺人太甚！

楚狸隨意踱了幾步，睨視著一群神色不安的權臣家眷，一個個欲言又止，揚聲安撫道：

「諸位不必緊張，請你們進宮來，是為了保護你們。」

「保護？」

「謝小姐的意思是，軟禁我們，還是為了我們好？」

「謝小姐當我們是傻子嗎？」

楚狸道：「諸位貴人都是我朝肱股之臣的家眷，亦是各位大臣的枕邊人，想必對自己的夫君、父親了如指掌，若是忠臣家眷，皇上不會虧待，若是奸佞……」

眾人聞言，神色皆變。

這是在威脅他們？

楚狸話已至此，大家都是聰明人，不必說的那麼明白，揚手指向一個暗衛：

「你，將這番話傳下去，一個時辰內，勢必要讓各位大臣知道，他們的家眷都在宮中，該怎麼做，要怎麼做，他們心裡明白。」

做選擇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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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朝文武，勢必有與外敵勾結的奸佞。

存亡時刻，到底是重視家人的性命，還是要繼續執迷不悟，勾結外敵，看他們怎麼選了。

「是！」

暗衛立即去辦。

關門！

在楚明華的憤怒聲中，在眾人揣測、惶惶、不安的議論聲中，大成殿的門再度關上，軟禁所有人。

一夜無眠。

按照楚狸的猜測，頂多二更天時，南蠻便會兵臨城外，可一直到四更天，都沒有收到消息。

直至天亮，一夜無事。

護城軍全神貫注的守了徹夜，卻連一個可疑人影都沒見到。

楚狸坐到天亮。

「九妹，敵軍怎麼沒來？」熬了一夜，楚傲天眼瞼發黑，精神不太好。

「吩咐下去，將士們務必休息好，輪流換班，必須時刻警惕，不得有誤。」

以她對楚夜離的了解……

他一定會來。

他想要江山，想要復國，這是比他的性命還重要的事，他不會放棄。

「我差人交代下去，可你一夜未睡，快去休息片刻吧。」

「我不困。」

「不休息好，怎麼應對？」

楚狸坐了一夜，反倒一直在想著過往發生的事情，心中清明：「附近城池的援兵，最遲明日天亮會趕到，還有一天一夜。」

堅持住。

今日的太陽這麼好，只要熬到明日太陽升起時，一切難題皆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