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禍害遺千年
次日一早，朝瑤便敲響了後院的房門。
「小姐，小姐，太尉府的小廝有事稟告。」
想是因為昨夜醉酒的原因，腦仁疼的不行。開門的瞬間，朝瑤一身酒氣迎面撲來。
「小姐，你這是喝了多少酒啊？」
「不記得了。」
「哎，沒有蓮香，小姐這日子過的哪還有點小姐的樣子。」
「你剛說誰來了？」
「是太尉府的丫鬟說有事要跟小姐稟告。」
朝瑤收拾了一番，跟懷夕一起來到前院。
「朝瑤姑娘，我家小姐她說，她說想見您。」
「不見！」
「姑娘，求您了去見見她吧，她就您一個親人了。」
「朝瑤」這時凌熠也來到了蘭苑，見趙紫珠的丫鬟出現在這，便問道：「怎麼了？」
「太子殿下，我家小姐快不行了，她想見朝瑤姑娘最後一面。」
「快不行了？她的罪孽未償還萬一，怎會就不行了。帶路！」朝瑤怒道。
這是朝瑤第一次見到紫竹園，凌熠也被院內情景嘆為觀止。紫珠園種了粗細不同的竹子，比凌熠的西郊別苑種類還齊全些。映入眼帘的是觀音竹和毛竹，沿著小徑走進去還有羅漢竹、壽竹、箭竹等，還有一些連朝瑤都不曾見過。
凌熠喜竹，素日愛用帶竹子的裝飾。比如綉有修竹的長衫、袖袋等，就連熏香也是宮廷特質的竹葉香。朝瑤看了眼凌熠，從她那如刀的眼神中凌熠感覺到了絲絲殺氣。忙上前，趁前面丫鬟專心帶路時，抓住了朝瑤的小指。
「這不能怪在我頭上吧。」凌熠靠近朝瑤輕輕的說。
朝瑤不理他，繼續跟著丫鬟向前走，心中五味雜陳。過往的記憶如洶湧的潮水般不斷在腦海中翻騰。曾經被殺手追殺的恐懼與憤怒，那些在生死邊緣徘徊的時刻，都是拜眼前這個即將離世的姐姐趙紫珠所賜。想到此，朝瑤心中的憤恨如火焰般燃燒得更旺。
很快，她們來到了趙紫珠的住處。屋內瀰漫著一股沉悶壓抑的氣息，葯香也掩蓋不住死亡的味道。朝瑤踏入房門，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趙紫珠。她形容枯槁，曾經嬌艷的面容如今蒼白如紙，毫無血色，與朝瑤記憶中那個總是妝容艷麗、衣著華貴的姐姐判若兩人。
趙紫珠聽到動靜，艱難地睜開雙眼，看到朝瑤后，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有驚訝、有愧疚，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
朝瑤冷冷地看著她，開口道：「你找我？
「朝瑤……」
「曾經處心積慮要我性命的人，如今這是在裝可憐嗎？」
趙紫珠嘴唇微微顫抖，聲音虛弱得幾不可聞：「朝瑤……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我不求你原諒，但我想見你最後一面。」
朝瑤怒目圓睜：「最後一面？你的罪孽這短短三年還沒還夠，怎麼能就這麼算了？你可曾想過，那些在你紅衣樓刀下死去的人？可曾想過我在周遊六國時每一日每一夜的擔驚受怕？」
趙紫珠眼中流下淚水：「我……我是被嫉妒沖昏了頭腦，我太愛凌熠了，我以為只要你消失，他就會看到我。我錯了，大錯特錯。」
「愛？你所謂的愛就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嗎？為了一己之私，使盡陰私手段，你知道有多少人因為你所謂的愛而死么？」
歷盡千帆，朝瑤今日在這一刻突然很想讓趙紫珠知道，她趙紫珠都做了些什麼。
『』那一年，我們一行人剛出錦官城，便遇到了四五十個殺手。他們如地獄惡鬼，招招致命，我大哥損了五個一起長大的護衛。」
朝瑤頓了頓，繼續又道：「還有一次，我們出了西番在接近大縉邊界處被圍攻，若是我再弱一點點，那草原與沙漠的交界處便是我的埋骨之地。你知道那裡多美么，就因為你一句話有多少人的血留在那，有多少人呢的命留在那麼？那次，我還差點失去了摯友曦澤，他堂堂西番儲君為護我被人一劍穿胸。」
凌熠看著朝瑤，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竟經歷了這麼殘忍的對待，此刻對趙紫珠的恨意又添了幾分。
「因為你一句話，北夷雪地里埋了多少人，你知道么？那年乾元川懸崖之上，凌熠，你最愛的人為了抵抗你派來的殺手，被人一箭貫穿左肩后踢下了萬丈深淵，是我廢了十幾載的功力才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這一切只因為你的一句你愛他，因為你有個有錢有勢、位高權重的外祖父做靠山，你就可以對一個無權無勢的人肆意欺壓！」
「還有蓮香，不是姐妹卻遠比你這個有血緣的人更像姐妹，但你卻一刀殺了她。趙紫珠，這些都只是你罪惡的萬分之一，我的銀針是用來救人的，卻生生被你逼著害了許多枉死之人。我銀針下的亡魂都是你罪惡的執念！」
趙紫珠的身體不停的顫抖，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朝瑤，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但我真的後悔了。在我生命垂危之際，我腦海中浮現的都是娘親和你。小時候，我真盼望著娘親能給我生個妹妹，可娘親每次聽到我說要妹妹時都會痛哭一場。若你同我一起長大該多好，我們可以一起玩耍、一起歡笑，我們或許就不會走到今天。我……終是我，把一切都毀了。
朝瑤的眼神稍微緩和了一些，但語氣依然冰冷：「傷害已經造成了，死去的人也不能復生。」
趙紫珠用盡全力抬起手，想要抓住朝瑤的衣角：「朝瑤，我不求你能原諒我，但我希望你不要像我曾經那樣被仇恨折磨。」朝瑤看著趙紫珠那隻顫抖的手，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
趙紫珠苦笑：「我知道，我現在才明白，愛是不能強求的。我只希望你和凌熠能幸福，這是我最後的心愿。」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這種禍害是不會那麼輕易死的，你得活著給那些死去的人贖罪！」
「好。」趙紫珠說完這個好字，便陷入了昏迷。
朝瑤雙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光芒籠罩在趙紫珠的身上，保住她不死就是最大的讓步了，也算給母親一個交代了。至於她這身傷，她是不會出手醫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