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權利之巔

朝瑤即使再傻，也知道這個跟自己一母雙生的姐姐今日是來者不善！這趙紫珠何止是來者不善，她分明就是要強行分開她們。不僅如此，她還請求了太尉，雇傭了紅衣樓的殺手要置朝瑤於死地。

說到這個事情，還要從半個多月前林簫與其七弟登門拜謝朝瑤相救之恩說起。那日趙紫珠的眼線來報，林簫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殿下凌熠與七皇子凌錫上完早朝便直奔子歸堂，還抬了很多箱禮物。趙紫珠當場氣的憋紅了臉，橫掃了案幾。一地茶水、糕點，滿室狼藉也消不了她此時的怒火！那時最疼愛她的外祖正好找她，於是她便添油加醋的說了那個醫師對她榮登大縉皇后寶座會有天大的影響。外祖為了寶貝孫女的終身幸福，便讓人找出了多年未合作的紅衣樓追殺朝瑤。他顯然不知道朝瑤也是她的外孫女，為了自己的寶貝孫女自是要下狠手的。

看著眼前的姐姐趙紫珠，朝瑤百感交集。為何她不能摘下面紗，像趙紫珠一般站在陽光下？為什麼？雙眼起了霧色，眼前美艷無雙的女子是她的姐姐，是不能相認的姐姐，是要奉旨跟林簫成婚的姐姐。

不，不是林簫，從來就沒有林簫。只有五殿下凌熠，御旨親封的太子殿下。依然緊扣的十指下滲出了微汗，想走卻走不了。

「何事？」這時凌熠開口，冷冷的對趙紫珠道。這是她沒見過的林簫，他垂著眉眼，目光冷厲、面色清冷！

「臣女無事，臣女只是來城南給家母買些她愛吃的點心，不想就遇到太子殿下。過來打個招呼，畢竟，畢竟臣女和太子殿下......」

「無事就退下吧！」

「不知，這位姑娘是？」

「你不需要知道！」

「是，臣女僭越了，只是臣女想著，要是太子殿下的朋友，臣女也好招待一二，畢竟......」

「不必了！」

「是，臣女告退！」趙紫珠說完，微笑的看了朝瑤一眼，面色如常，面上沒有絲毫波瀾。這趙紫珠幾次三番沒說出口的話應該是：『畢竟我才是未來的太子妃』吧，這無疑是對太子身邊的女人最好的打擊。

此時朝瑤想起母親苦苦哀求的話：「瑤兒，你不能跟母親相認，否則不僅是你的命、我的命、珠兒的命，甚至是我們全族的性命都要被株連，這可是欺君之罪啊！」

此時的天空已下起了雨，豆大般的雨滴落在乾澀的泥土上，傳來泥土特有的芳香，異常清新。趙紫珠已盈盈上了馬車，百姓們見雨越來越大也陸續散去。馬車邊只有她和凌熠仍在雨中，凌熠抬腳登上馬車，因著十指緊扣不願鬆手，她也只能跟著上了馬車。凌熠挨著她坐著，依然沒有要鬆開手。看著這時的凌熠，她好捨不得這樣的風度翩翩英俊瀟洒的林簫！眼底的霧氣更重，鼻頭酸澀，所有的話梗在喉嚨里無處宣洩。

心情平復后，朝瑤對車夫道：「回竹香苑」

一路無話，可能兩人都不知要說什麼。到了竹香苑，她們依然緊扣的十指走進後院，衣裙、面上已被雨水打濕。來到主屋前朝瑤停住腳步跟他說：「放手吧，我要更衣了。」他片刻沉默后，緩緩的鬆開了她的手。

「朝瑤，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話等民女換身衣服再說吧。」從來沒覺得自己如此的冷靜，心靜的似乎聽不到跳動的聲音。

朝瑤關上房門，換好衣服后，將近日整理的書本、脈案還有箱子里西市淘的藥材和物件收入虛鼎，等下跟他好好道個別。是時候該離開了，大大方方的離開這裡。朝瑤暗暗發誓，從此絕不再用輕紗遮面，無論面對什麼人都不行！

她打開房門，邀請眼前的太子進門。林簫痴痴的看著她，此時朝瑤已摘下了面紗，穿了招搖山初見時的素白色衣裙。相識一場，互有救命之恩，她們的緣分本就比普通人多了幾分。即使別離在即，也要體面些。

「朝瑤，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當時身不由己......」

「嗯，我知道。」

「朝瑤，對不起。招搖山初見，為了隱藏身份隨口說了個我母家的姓名。我不是誠心想欺騙你的，後來幾次都想跟你說，可是在你讓我查趙將軍的時候，我當時已經知道你跟太尉府的關係。琉璃島出來后我急著搜集證據給母妃翻案，偶然間從青元寺的釋心法師處得知十六年前國師在招搖山上奉旨殺的嬰孩是你。原來這一切都是父皇下的旨，讓你自幼與親人離散、讓你有家不能回的人是我的父親，是我無法忤逆的君王。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無法面對你、躲著你，心中又抑制不住的想你，想到發瘋！」

他上前一步，雙手抓住朝瑤的手臂又道：「我都想好了，既然是聖旨讓你不能回家，那我就成為那個能頒布聖旨的人。所以，當太尉找到我，讓我答應迎娶趙紫珠我會拿到給母妃翻案的關鍵物證時，我答應了。所以中秋夜宴我接下了太子之位，不過是想有一天能到達權利之巔，讓你能光明正大的跟我在一起。給你天下間最好的東西，讓你做最快樂的朝瑤！」

這話讓朝瑤想起那日去青元寺的山崖上俯瞰腳下螻蟻草芥的感覺，沒有茂密竹林的遮擋，萬物之上，敞亮、坦然。

「我信你，也原諒你！」

「真的么，你真的肯原諒我？」他欣喜萬分。

「嗯。」我微笑點頭

「太好了，那我們永遠都不分開了好么？」凌熠一把將朝瑤緊緊擁入懷中，似是要讓她按入自己體內，永不分離。好溫暖的懷抱，還有淡淡的竹葉香，可卻是不屬於她朝瑤的懷抱。良久，她抑制住貪戀，輕輕推開了他，走至桌前，給他斟了龍井芽泡的茶。

「你知道我身份的，一個無法見光的身份，否則會累及我母親、姐姐及全家的性命。」

「你給我點時間，我去求父皇，他最疼我了，一定可以的！我們一定能想出萬全之策的。」

「沒用的，如果你說了，說不定，他日派來追殺我的人是你，我不想有那麼一天。」

「朝瑤，你給我點時間，我去試試，不試怎麼知道呢？」他再次上前抓住我的雙手。

「即使他饒恕我家人的欺君之罪，即使他答應了你我能在一起，我們就真能在一起么？一旦真相大白於天下的那天，你覺得文臣武將亦或是大縉百姓誰會容忍我這個伴厄運而生的人做你的太子妃？良娣？還是侍妾？還是你已經想好了我會是你六宮粉黛中的其中一個？」。

『貝闕珠宮似牢籠，紅顏枯骨葬其中！』無殤說的如人間地獄的宮廷，可不是她朝瑤想要的歸宿。

「不會的，朝瑤，我不會讓你淪落到如此地步。我會讓你跟我並肩而立，我們一起攜手治理這大縉河山，讓這大縉更繁華更強大！」

「可你的母妃不就是葬身其中了么！到那時，你就不是那個只對我一心一意林簫了，而是有後宮三千佳麗、是要權衡朝野利弊的帝王！你，終究給不了我想要的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朝朝暮暮！」

凌熠母妃的事之前蓮香跟朝瑤講過，就是那位遭皇后陷害被貶入冷宮，又被皇后唆使冷宮的妃子毒害可憐之人。

「自古君心難測、情根錯種的還少么？」

他無言以對，多年隱忍、歷盡艱辛最後依賴太尉才拿到的證據，一朝大白於天下竟是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