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不就我
畫冊是厲雲寒在國外時的一些風景寫生。
他筆力很好，簡偲細細翻看，就好像也跟著他去旅行了一般。
那彷彿是另一個，沒有任何束縛的自由世界。
「老師，謝謝你。這個禮物我很喜歡。」
簡偲由衷地說。
「你再往下翻，還有別的驚喜。」厲雲寒鼓勵道。
簡偲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又在他期待的眼神下繼續翻下去。
畫冊最後一頁，夾著一張名片大小，金光閃閃的小卡。
「下個月極光設計大師賽邀請卡？」
簡偲看著那張小卡驚呆了。
厲雲寒低笑。
「極光設計大賽，是全球最大的設計賽事，大師賽更是五年一屆。」
「五年前你拿到大師賽的資格卻沒去，這次要不要試著衝擊一下設計界的最高榮譽？」
「要去！」簡偲眼圈通紅，語氣堅定。
五年前，她停掉了所有事業上的活動，做了圍牆裡的顧太太。
回想起來，實在蠢得可笑。
現在，她走出圍城，如果能為設計的最高榮譽燃燒生命，那這所剩無幾的日子也會有意義。
「老師，我該怎麼感謝你才好？」
簡偲抬眸望著床邊溫潤如玉的男人，滿滿都是感激。
厲雲寒深深回望她，有些壓抑的情緒暗流涌動。
但在觸及她清澈的眼神時，他又將所有心緒壓回心間。
只笑著說：「謝就不用了，萬一你顆粒無收，不要把為師說出來就行。」
簡偲被逗得「噗呲」笑出聲。
「那我可要好好努力了，免得顆粒無收，被逐出師門。」
厲雲寒點頭：「確實要好好準備，出院后不如就搬回桔梗號，我幫你做一下賽前集訓。」
他頓了頓，又溫柔補充：「你的房間和工作台都在，隨時能用。」
桔梗號，是厲雲寒工作室的名字。
這是國內無數學設計的人趨之若鶩的地方。
不僅因為厲雲寒是國內首屈一指的設計師，更因為他人脈極廣，又惜才大方。
一個設計師進入桔梗號，便算是踏上了通往輝煌未來的坦途。
在簡偲的青春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在桔梗號度過的。
她在那收穫了很多的關懷和照顧。
那對她而言，桔梗號是個比簡家還像娘家的溫暖所在。
簡偲很心動，但卻拒絕了。
「謝謝老師，不過我得去蓉城找雅雅。」
「我和她的工作室搬回國內后，一直都是她在忙，我半點沒盡到一個合伙人該有的責任。」
厲雲寒聞言，神色淡了下去：「距離比賽只剩一個月。你確定要先發展你的工作室？」
簡偲堅定說：「雅雅也替我接了些私人定製的單子，我可以一邊練手找感覺，一邊準備比賽。老師你放心，我絕對不會丟你臉的。」
厲雲寒心裡苦笑。
他有什麼不放心的？
簡偲的設計天賦，是他生平僅見，更是他最優秀的學生。
雖然簡偲淡圈五年，但這五年裡她也一直陸續都有作品。
她不僅沒有將功力丟下，甚至因為這五年沉澱，創作中多了一些有分量的東西。
換句話說，簡偲現在其實已經不需要他的指導了。
他邀請她去桔梗，完全出於私心。
而簡偲不去，也是出於私心。
她不想給老師添麻煩。
顧傾川是個寧可他負天下人，也不願天下人負他的賤人。
雖然他自己出軌劈腿養小三，但絕不願意看到她和別的男人有什麼交際往來。
別墅大火那日，顧傾川摟著林沫染走了，卻不許她借宿在老師家，就證明了很多問題。
如果她現在再搬到老師工作室去，顧傾川一定會鬧幺！
離婚這件事，她已經麻煩了老師很多，決不能再把人扯進莫名其妙的糾纏中。
厲雲寒見她態度堅決，就說：「你先別急著做決定，等出院再說。」
「我先回工作室給你整理一些資料，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不等簡偲回應，就掛上外套出門。
簡偲望著他的背影，臉上露出了幾分困惑。
老師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厲雲寒出門后，直接給李安雅打電話。
「小雅，有件事要你辦。」
李安雅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老師你說。」
「你把無隅工作室搬來桔梗號吧，整個東南二樓都給你們。」厲雲寒淡淡道。
李安雅愣了一下：「老師，這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厲雲寒語氣冷下來。
李安雅打了個寒戰，才道：「無隅在國內還沒怎麼打開市場，直接搬去您那，會不會有蹭熱度的嫌疑？你知道，偲偲最要面子了。」
厲雲寒冷笑。
「工作室回國五年都沒打開市場，是你無能，關小偲什麼事？」
「今天下午五點前你處理完手頭的事，我讓人送你回蓉城遷址。」
山不就我，我就把山搬回來。
既然她要離婚，他自然不會再放過任何機會。
*
顧傾川送自殺未遂的林沫染來這家醫院的時候，正好遇見厲雲寒的車出去。
他瞬間就認出，這是抱走簡偲的那個男人的座駕。
想到簡偲在發布會現場做下那樣的事情后，還被別的男人抱走，他心裡壓抑的怒火就空前高漲。
他掏出手機，給特助打了電話。
「不用在外面找了，人應該在宜和醫院，把她翻出來。」
可扣了電話后，他就發現林沫染正用一種十分幽怨的眼神看著他。
顧傾川別開視線，想當作沒看見。
林沫染卻忽然爆發了。
「傾川，你把她找回來，那我怎麼辦？」
「那張照片，被簡偲鋪得全網都是。」
「我再也不可能進陳老師的研究團隊，我的聲譽，我的夢想全都毀了。」
顧傾川壓著情緒，儘可能地耐心安撫她。
「工作的事你不用擔心，你還可以做顧家的家庭醫生。」
「陳瑾安那邊我也會幫你繼續爭取。至於聲譽……」
他的眼神冷漠下來：「吃一塹長一智，希望你以後都不要再做那麼衝動的事。」
林沫染聞言，頓時淚流滿面。
「你是在怪我那天……你的意思是我自食惡果是嗎？好好好，那我這就去死。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