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四大殺將
「原來你便是讓羅剎鬼令重新現世的令主,屬下見過令主。」百里屠離座,後退半步,半跪道。
趙雪琳當然知道百里屠說的是什麼,但她可不能就這麼把身份認了下來。和五毒教幾個弟子有點聯繫很正常,畢竟咱是生意人,但和百里屠成了上下級關係,那還得了。
趙雪琳連忙起身,說道:「老伯興許是認錯人了,趕快起來,我可不是五毒教的什麼令主。」
百里屠一看四周,頓時覺得自己草率了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貿然表露身份,確實不妥。
趙雪琳心想,羅剎是隱世組織。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讓羅剎令主和自己羅剎成員的身份暴露,這下該如何收場。
百里屠微笑了一下,右手輕輕一揮,下一瞬間,所有五毒教弟子全部倒伏在了桌子上,彷彿醉了過去。
「你把他們?對自己人都下毒手?」趙雪琳問驚訝的看著百里屠。
「令主多慮了,他們只是中了我特製的迷香。無毒,唯一的作用就是,忘記一柱香以內發生的所有事情,並且沒有任何後遺症,比喝醉酒清醒后的癥狀好多了。百里屠依舊半跪著回答。
「老伯請起來吧,請坐下說話。這樣挺彆扭的。」
「是,屬下遵命。」百里屠趕緊起身,坐在趙雪琳對面。
客棧大堂里,氣氛顯得有些詭異。一桌擺滿飯食酒水的桌子上,伏下五人很正常。另一邊桌子上伏著七位,算是怎麼一口事。
對著一個筷子筒,啥也沒吃也可以醉倒嗎……坐在桌子邊聊天的兩位可沒有覺得有任何不適,依舊你一言我一語,聊得挺投緣。
「敢問令主,不知羅剎的四大殺將,其餘三位有沒有與令主取得聯繫?」百里屠問道。
「四大殺將?什麼意思?」趙雪琳則聽得一頭霧水。她接著回答道:「沒有誰跟我提過什麼四大殺將,所以我不清楚他們是否來過。」
百里屠看了看趙雪琳的眼睛,從眼神里可以看出,趙雪琳沒有撒謊。於是考慮了片刻……
「既然令主真的不知道,那……還是老夫與令主說這些事吧。他們幾個都是怪人,脾氣不好,性格也孤僻。老夫估計,他們幾個怪人鮮有與人促膝長談的時候。」百里屠笑著說道。
「既然如此,雪琳在此謝過老伯了。」趙雪琳說著,便給百里屠倒了杯酒,雙手捧著酒杯,很恭敬的遞了過去。
百里屠同樣雙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將杯子輕輕放在桌上,開口說道:「羅剎入世的四大殺將,分別是四位有著特殊能力的奇人異士。
他們的名字可能會變,身份也會變,人也會換,但稱號和他們獨特的能力,始終是傳承下去的,不會變。」
趙雪琳第一次聽說這些,難免有些好奇。見百里屠沒有繼續講話,她又給百里屠倒了一杯。
百里屠喝了酒,繼續說道:「乾坤逆轉,血濺百步,毒屠百里,屍起三更。這,便是羅剎當前四大殺將的名號。」
趙雪琳很是迷惑地搖了搖頭,開口說道:「雪琳第一次聽到這四個稱號,不知道他們具體指的是什麼,是四個人,還是四股勢力。老伯您的稱號挺簡單明了,一聽便知曉了。」
百里屠笑笑,繼續開口說道:「羅剎的四大殺將,前面兩位是神出鬼沒的刺客;後面兩位是攻城拔塞的能人。說他們是四個人也可以,說是四股勢力也沒有錯。」
趙雪琳想了一下,明白了百里屠的意思。能人異士,不可能單打獨鬥,總有隸屬於自己的一些人和勢力。
百里屠見趙雪琳停止了思考,繼續開口說道:「羅剎除了入世的四大殺將,還有出世的四大隱者,與四大殺將相互制約,防止入世的殺將禍亂江湖。」
「四大隱者?又是怎麼一回事,還請老伯細說。」趙雪琳對這個新名詞充滿疑惑。
百里屠說道:「四大隱者,與四大殺將都錄屬鬼皇。不管是殺將,還是隱者,都不可破壞江湖規矩,不能對平民百姓出手,否則會被鬼皇施以嚴懲。」
「最鮮明的教材,便是老夫自己。」百里屠嘆了口氣,繼續講述著那段屬於自己的故事。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當年老夫在山裡試毒,結果劇毒失控……老夫失手毒殺了好幾個村子的平民……」
說到這,百里屠眼中流露出了一絲懺悔。他沉思了片刻,接著說道:「老夫的失手,造成了不可逆轉的結果,為此,老夫也付出了代價。鬼皇大人收走了老夫十年的壽命。」
趙雪琳很詫異,「這……壽命還可以收走嗎?這個鬼皇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百里屠接著說道:「你認為不可能的事,在老夫這,卻是真真切切感覺到了。鬼皇大人對著老夫虛拍了一掌,老夫明顯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機正在快速流失……身體機能,就連骨齡,都一下子老了十歲。」
趙雪琳完全不敢相信,這完全超出了自己的認知。但看百里屠這狀態,不像是與自己開玩笑,她又給百里屠倒了一杯酒。
「雖然鬼皇不允許羅剎成員對平民出手,但鼓勵內部相互競爭。羅剎內部,五年一次大比,排名靠前的都會有獎勵。平時,相互內鬥也不受影響。所以……江湖中的打打殺殺時有發生。」
百里屠繼續向趙雪琳普及羅剎的情況,「這是一個內部競爭非常激烈的組織,雖然激烈,但並不極端,有著必須遵守的準則。畢竟,它是一個組織,內鬥是會有消耗的。」
趙雪琳問道:「那……請問老伯,四大隱者的名號又是什麼呢?」
百里屠說道:「當前的四大隱者,分別是『時空靜寂、神遊太虛、春風拂柳、百鬼夜行』。」
趙雪琳思索了一瞬間,對這幾個稱號同樣的感覺陌生,突然,她想起了第一次遇見蓑衣男人時……時空靜寂,神遊太虛……
百里屠說道:「四大隱者行蹤飄忽不定,與四大殺將同樣神秘莫測。目前就老夫與藥王谷前任掌門身份是明著的,其餘六人……都藏得很深。」
趙雪琳似乎想明白了什麼,開口問道:「老伯,可否告知雪琳,您此行的目地是什麼呢?」
百里屠回答:「當然。鬼皇與人皇有過協議,人皇讓出暗世界。鬼皇分一半人馬作為人皇隱秘力量,供人皇驅使。驅使的信物便是羅剎鬼令。」
「約十八年前,人皇傳位新皇,但沒有傳羅剎鬼令。先皇告知當代人皇,羅剎令失蹤。從那以後,羅剎眾人才知羅剎鬼令隱世不出。」
百里屠看了看趙雪琳的眼睛,繼續說道:「如今羅剎令重現江湖,老朽自然得來拜見令主。」
趙雪琳暗自思量了一番,又問道:「老伯的目的,不止如此吧。如果按照如鬼皇與人皇的協議,我手中的羅剎鬼令,相當於羅剎半數人馬。那老伯是想成為哪一半呢?」
百里屠眼睛里瞬間閃過了一抹智慧的光:「令主是個聰明人,不愧是羅剎令主,老朽佩服。」
趙雪琳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百里屠繼續笑著說道:「與聰明人談問題,就是效率,我越來越想在令主手下繼續做事了。」
趙雪琳問道:「這半數的人馬,具體會是怎麼分配的,我有得選,還是……沒得選?另外,老伯是否可以告訴我,是否有人可以同時具備隱者或者殺將的幾項能力呢?」
百里屠一聽,眼神中流過一抹慌張,他回答說到:「看來令主是真不清楚這些事情,我還以為令主是裝糊塗。原來令主是真的不知道羅剎令的真正意義是什麼。」
百里屠嘆了口氣:「算了,到時候會有人向令主解述清楚的,老夫提前說了算是違規,不能壞了規矩。」
說著,百里屠馬上做出欲離開的姿勢。「老夫告辭,令主後會有期。」百里屠抬起杯,喝完了酒,而後抓了塊肉丟嘴裡。
感覺味道吃著不錯,於是他乾脆把盤中剩餘的幾塊肉全吃了。然後用衣袖擦了擦嘴。
「菜燒得不錯,酒也香。」百里屠笑道,「我只抓過那一盤最少的肉,怕令主嫌棄,所以乾脆全吃完,老夫告辭。」說罷他起身拱手做了個後會有期的手勢,便慢步向客棧外走。
趙雪琳馬上叫住了他,問道:「老伯託人寄放在客棧的木盒子,您還要嗎?」百里屠自然知道她說的是啥。
他頭也不回地笑著答道:「那是多年前,令尊大人留給你的念想。空盒子而已,令主留著玩吧。」
趙雪琳一聽,心中那塊懸著的石頭終於落地。百里屠搞的這一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趙雪琳單手托腮,回憶消化著剛才與百里屠的交談內容。
許久,身邊倒下的一眾五毒教人群,不約而同地醒了過來。他們目光在客棧里四下打量了一下,再看看趙雪琳這邊。
除了百步殺身邊多出的一雙筷子,一個吃髒的碗,以及一個空酒杯可以證明,這曾經坐著人,再沒有半點別的痕迹。即使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眾人似乎猜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客官們久等了,請慢用。」小二手中端著一端盤飯食,給后落座的王毒教眾送了過去。廚子隨後也端了個木端盤跟了上來,裡面是碗,杯子以及一壇酒。」
「姐姐再給我們開三間房吧。」吳凡看了看另一桌的五毒教眾人,轉身對趙雪琳說道。
「小事,你小……」趙雪琳打斷自己口中的話,沒說下去。轉身對櫃檯內的小二叫了一聲:「朱大掌柜,開三間房。」
小二一下子被叫懵了,反問道:「叫……叫……叫我嗎?」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唉……那個小二,開三間房。」趙雪琳笑著說道。
「得了,小的馬上安排。」小二回答道。
客棧燈台上的油燈,隨著燈油耗盡陸陸續續都滅了。這一夜出奇地靜,隨著黎明前後的第一聲雞鳴,趙雪琳睜開了朦朧的睡眼。
冬日的太陽升起得較晚,落山卻變得很早,導致了冬季白天短黑夜長,從而出現了昨夜的情況。油燈在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便熄滅了,客棧過道看不清路。
今天應該是一個大晴天,從滿天的星斗和東邊那一抹亮便可知。趙雪琳早早起了床,穿戴整齊后便輕聲慢步下了樓,讓守夜的屠夫去休息一下。
趙雪琳坐到了大堂里的一張木桌旁邊,覺得不怎麼亮,她又點了一盞油燈。
隨著天漸漸大亮,外面逐漸吵鬧起來。過往的行人,叫賣的商販,購物的居民在街上熙熙攘攘。
趙雪琳無聊地坐在木桌旁,吹滅了桌上的燈。她起身走到了客棧門口,觀察了一下天色,又緩緩打量了一下街上的行人及商旅。
又是一個大晴天,趙雪琳坐在客棧門口的石台階上,思索著百里屠與自己交談的內容。
趙雪琳覺得,百里屠話里有很多東西待消化。百里屠與自己交流的第一個問題是四大殺將,而後是表決心,最後是避嫌。
中間向自己透露了很多關於羅剎的秘密,以及規矩。但很多事百里屠只講了一個開頭,留下的儘是懸念……
自己應該順著他的思路走,還是應該靜靜等待,趙雪琳此時有些不知所措。關於羅剎的情況,很多組織內部的人都不願向自己過多提及。
百里屠不惜暴露行蹤及身份,又用調虎離山之計引誘開自己身邊眾人,然後與自己見面交談。
至於交談的內容,不知該如何說。但到了關鍵之處,百里屠卻選擇了閉口不言,而後拍拍屁股跑了。
從百里屠的神色看,他最後有一抹慌張。莫非……莫非是百里屠感覺到了什麼危險,又或者說是……他即將說到組織暫時不便讓自己知道的事,隨即發現情況不對,這才趕緊逃離客棧。
沒錯,就是逃走,看他不急不忙的抓肉吃,與自己扯閑話,但神情里全是戒備與緊張。
尤其是最後那句關於屠城之毒盒子的回答,他頭都沒回,這比之前剛見面時,失的禮數可不是一星半點。
趙雪琳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與百里屠見了一面,心裡的謎團更多了。
天氣很好,萬里碧空飄著幾朵白雲,有的像牛,有的像半截骨頭,還有的像趙雪琳手中提著的酒罈子。
很多想不明白的事,讓趙雪琳想得頭疼,索性不想了。
趙雪琳拎了一壇酒,坐在門口石階上不時灌上一口,引得很多不明情況的人前來圍觀。路人紛紛議論這是什麼情況。
「這誰家俏媳婦,大早上的坐客棧前灌酒,難道是被男人拋棄在這客棧了?」
「喲,小美人,這樣喝可是會醉倒的,不如跟大爺我進客棧,開個上房慢慢喝。」幾位外地打扮的男人,面露猥瑣笑容地調侃道,甚至有一位想要上來動手拉扯。
「住手,你們一群大老爺們,怎可欺負一位喝醉酒的弱女子。」人群中擠出一位書生打扮的人。
可能是因為用力過猛,書生沒把持住,一下子從人群中跌了出來,摔了個狗啃泥。趙雪琳只是笑了笑,便繼續喝著酒。
「你小子是誰?大早上的壞爺好事。她是你女人?還是你親戚?滾遠點。」剛欲上前去拉扯趙雪琳的男人,見人群中跌出這麼個窮酸書生,轉身罵道。
他抬起腳,就要踹將要起身的書生。身邊另一位男人見狀,趕快拉住他。同時小聲貼著耳朵說道:「大庭廣眾下,當街行兇,毆打讀書人終是不妥,放這小子一馬。」
欲踹人的男子腳上停了下來,嘴上卻不規矩,向書生吐了一口唾沫。
還好他準頭不好,吐到了書生腳邊。見沒吐到,便又放狠話:「今天算你小子走運,下次再撞見,看你小子有幾根骨頭耐大爺拆。」
說罷,幾位外地男人哄散了眾人,走進客棧大喊:「店家,出來接客啦!」
聞聲,小二從帘子后鑽了出來,點頭哈腰地上前接待。啪的一聲,一錠十兩的銀子拍在了櫃檯上。
先前調戲趙雪琳的幾人,嘴上很跋扈,出手也闊綽,估計是有錢有勢的主。門外發生的事小二遠遠聽到,大概意思也明白,於是將態度擺得比平時恭敬。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說的應該是這個理吧。幾個人登記了腰牌,兩兩一間房,拿了鑰匙便上二樓去了。
小二將毛筆和入住簿收好,把銀子鎖入了櫃檯內的鐵盒子里。十兩銀子可不是個小數目,丟了可會把自己的老婆本賠沒的。
一位灰頭土臉的書生走到櫃檯邊,要了一間最便宜的房。小二接過他遞來的碎銀子,重新翻開入住簿。翻轉過來讓書生自己登記好,便給了他鑰匙,順便指了指一樓兩間工房旁邊的房間。
書生掛好腰牌,拿了鑰匙,背著書箱開了房鎖。進了房間放下行李,然後輕輕上了房門鎖,便向客棧門外去了。
書生離去片刻,趙雪琳進客棧將酒罈放在櫃檯上,而後翻看了一下入住簿。
「字寫得挺漂亮,應該讀過不少書。」她評論了一番。
交代小二們看好店,趙雪琳自己上樓重新收拾了一番,腰間插上兩把菜刀便出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