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妄言正義

安迷修倚在她恢復視覺之後兩人第一次偶遇的那個紅綠燈下，望著不遠處巴王集團的大樓，怔愣出神。

在父親面前放下的狠話雖然說的斬釘截鐵，但是只要想想那天喬奢費說的有關於她的那些話，心裡就涼的像是冬日裡的冷雨一樣。

身後突然有人接近了他。

安迷修側目看過去，出現在他身側的卻是巴魯附身的小王。

「什麼事？」

他唇角勾起點冷淡的笑意，視線重新迴轉，看向天邊漸漸暗沉的陰雲。

「灰冥隊長，將軍有請。」

大約是對他這身來自路法的血脈的尊重，巴魯低首邀請的儀態做得很到位。

安迷修看也沒看他，「我不去。」

他和將軍，已經無話可說，昨夜的一場對峙，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隊長，如果是關於李柚兒的事呢？也許還有......」

巴魯垂著眼，壓制不住的陰陽怪氣的語氣冒了出來。

他未盡的話語里暗示性明顯，安迷修一抬眉，臉上帶著冷意的神色還沒來得及慌亂，手已經抓上了他的衣襟。

「你說什麼？你們做了什麼？」

本來她就已經夠厭惡幽冥魔了，現下倒好，抓走了李柚兒，還要威脅她主動上門，簡直就是踩著少女的底線直線衝刺。

「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嗎？」

巴魯挑挑眉，絲毫沒有懼怕來自安迷修眼神的威懾。

「難道你不敢去見她？」

安迷修猛地鬆開他，像是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甩甩手，溫和的臉上滿是不作掩飾的擔憂。

「帶路。」

在安迷修后一步進了巴王集團的季尋跟著踩著高跟鞋搖曳生姿的密斯林走到密室門口。

密斯林妝容精緻的臉上掠過一點驚艷和憐惜夾雜的神色。

「讓我猜猜，你就是小飛朝思暮想的那個女朋友吧，上回他被關在這兒，可是做夢都在想你呢。」

沒想到她會主動跟自己搭話，神色冷淡的少女抬抬眼睫，「就是這裡了嗎？」

本來想哄她多說兩句話幫年紀稚嫩的少女緩解可能出現的緊張情緒的密斯林無奈地用裝飾著水鑽的指尖點點臉頰。

「是，我都安排好了，你自己進去吧，姐姐就只能陪你到這兒了。」

季尋微蹙的眉心鬆動了一下，「多謝。」

密斯林拍拍她的肩頭，回身打開了密室的入口。

密室很符合0311和徐霆飛描述的那種陰森詭譎的氣氛，季尋兩步上前，輕拍了兩下躺在祭壇上方的李柚兒的臉頰。

「柚子姐姐，柚子姐姐？」

身上沾了不少乾涸血跡的人始終沒有睜開眼回應她。

從還算平穩的呼吸和穩定的生命體征判斷出李柚兒只是暫時昏睡著，她勉強鬆了一口氣。

「真是姐妹情深，沒想到你真敢孤身一人來這裡。」

路法突兀開口，吸引來少女的注意力。

她抬眼看過去，和剛取了基因還尚且沒有來得及復活仍附身在古衣上面的路法對上視線。

他心裡兀自嘆息了一聲。

難怪安迷修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和不怎麼聽話的紫冥隊長喬奢費會栽倒在同一個人身上。

她確實長了一張蠱惑人心的臉，偏偏又有著最為冰冷和傲慢的底色，掩藏在溫柔的假象下，讓遇到她的每一個人都不自覺地清醒沉淪。

路法不動聲色地往密室的角落瞥了一眼。

在那裡，被短暫禁錮住的安迷修和喬奢費視線緊緊追逐著她，要不是身上的束縛仍在，只怕這兩個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為了這個女孩大鬧巴王集團。

「你就是路法？」

她似乎完全沒有畏懼的想法，那雙凝駐了星河一般的藍色眼眸冰冷而銳利地望過來。

「沒錯。」

路法笑了兩聲，「你很有勇氣。」

「你要見我，有什麼目的？」

她沒有被敵人誇讚的反應，半坐在躺在祭壇上的李柚兒身邊，直切主題。

「一開始是好奇你究竟為什麼有這麼大的魅力，不過現在，我倒是對你產生了點興趣。」

「別說這麼荒謬的笑話，你大概又在策劃什麼陰謀詭計吧。」

季尋沒有跟他閑話家常浪費時間的打算，手下用力，就準備把李柚兒扶起來。

「你真覺得那些鎧甲召喚人就代表了絕對的正義，非要抱著浮木跟他們一條道走到黑嗎？」路法不在意地揮揮衣袖。

「不如加入我們吧，我的兩位隊長對你情深義重，等我們殺回了阿瑞斯，你一樣可以跟我們一起長生不老，逍遙自在。」

「比困在地球這個最為偏僻的小星球上過上短短几十年的痛苦人生要好得多。」

他往前走了兩步，下了台階，但依舊居高臨下地看著坐下下首的少女。

「像你——有這麼美的容貌，想必也不想自己有容顏毀損，無奈老去的那一天，和我們合作，好處只多不少。」

路法交談過的地球女性也就密斯林一個，他讀不出眼前少女的思想，便理所當然地套上了密斯林的所求所願，準備說通這個人類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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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抬頭看著他，唇角卻只勾起一個冷笑。

「他們不是正義，難道你是嗎？」

她沒搭理這人後面說的一通讓人聽不懂的話，直擊重點。

「你以為正義是什麼？我在為正義浴血奮戰的時候，那些鎧甲召喚人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我們也曾為正義征戰了幾千年，到頭來卻被迫困在這個弱小的星球，我正是為了撕碎他們這些虛假的正義，才要結束這一切。」

路法抬抬手，垂墜到地面的寬大古衣隱約做出了握拳的姿態。

不知為何，面對著眼前的少女，雖然本就是另有目的的誘哄她說出足夠絕情的話，偏偏他也起了點想要說服她的念頭。

但她似乎全然不為所動，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上厭惡的冷笑越發鮮明。

「可笑。」

「你腳下踩著的土地，你知道歷經了多久，才孕育出這樣的地球文明嗎？」

「42億年形成的地球，36億年演化的生命，從頭到尾七萬年的文明成長。」

「而類似這樣的星球，你們毀滅了整整顆，無數的生命在你所謂的計劃下徹底湮滅，你有什麼資格在他們的血淚面前，妄言正義。」

「你和你的那些手下都一樣，三毒入骨，無可救藥。」

明明是近乎低位的困獸的境況，她眼裡只有最深沉的厭惡和憎恨。

路法沉默著後退一步。

安迷修和喬奢費在不遠處隱沒的空間里，聽得分明也看得分明。

原本還在試圖掙扎的手徹底僵住，兩個人眼底的神采驀地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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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波是小尋釋放了道德歧視的AOE大招，卻不幸痛擊了自己的隊友。

而血厚且自我邏輯自洽的路法只是淺淺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