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奇才(上)

第八章 奇才(上)

沙舞風見金塵飛表情,不由心下惴惴,道:「不錯,本是胡亂編造,還請師父指正。」金塵飛搖頭道:「說實話,你揮刀間帶動寒風凜冽,不論速度、力量,按你這個年齡來說,均已達高手之境界,實是難得得很,但說到刀法……小子,這麼橫豎斜起的八刀,也能算是刀法嗎?」

沙舞風道:「只論刀法的話,便是這八刀,但若加上身法、步法與刀法相配合而形成的變化,那便多了。」隨即將自己悟出的八方線道理,對金塵飛詳細說了一遍,末了道:「我思索了許久,覺得不論是刀劍拳腳,皆通此理,但只是自己胡想,旁邊也沒高人指點,卻不知對不對。」

金塵飛目視沙舞風,滿面驚駭之色,許久后才道:「小子,只怕我要反過來叫你一聲師父了!」沙舞風不由嚇了一跳,道:「師父何出此言?莫不是嫌我全錯了,卻自以為是,胡吹大氣說自創了什麼武功,而故意諷刺我?」

金塵飛連忙搖頭,道:「不錯、不錯,一點也不錯!」沙舞風正惶然不知所措,他已接著說道:「你這八方線之理完全無錯!」沙舞風這才鬆了一口氣。

金塵飛凝視沙舞風,突然感慨叢生,道:「八方線、八方線,將武學一道化繁為簡,卻又能自簡中生繁,以至簡之法,而達至繁之境,由繁入簡,由簡化繁,來回往複無窮無盡,沙舞風,我真想不到,你一個小小少年,無任何高人指點,竟可憑著幾招家傳劍法,悟出這般高深的武學道理來。天下不出大宗師久已,不想今時今世,卻蹦出一個你來!好、好、好!」說著忍不住想放聲大笑,卻又突然想到二人傳功學功均要掩人耳目,急忙收聲,道:「小子,今日聽你一席話,卻令我的武學造詣又步入了新境界,我實該稱你為師才是。這樣吧,你也別叫我師父,我也別叫你徒弟,我比老沙大了六歲,也算與你平輩,你叫我一聲金大哥便成了。」

沙舞風忙道:「那怎麼行?」金塵飛已搖頭道:「此事就這麼說定了,今後你於武學上再有什麼心得,可一定要說給我聽。小子,別看我位列四星,但那強的只是武功,就好比是擁有絕世寶劍的劍士,但你則似那鑄劍大師。我雖能仗利劍橫行天下,無人可敵,但劍終有磨損的一天,而你雖無劍術在身,卻可不斷造出一把把利劍,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你我二人若能相互為師,你便能有無敵劍術,而我,則再不用愁寶劍損毀。你明白么?」

沙舞風乃聰慧之人,立時便想通了這道理,但仍說道:「師父過獎了,您於我苦難之時前來點撥,我一生都要對您心存感激,這聲師父,我叫得心甘情願。」

金塵飛卻搖頭道:「於武學一道,我實在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其實天下招式使來使去,千變萬化,卻全是從你那八方線中來的,我又還能教你些什麼?只能將內功修鍊之法傳你、將實戰臨敵經驗教你而已。但我相信,你必是一通則百通之人,將來內功修為,只怕要遠超於我,甚至說不定還能創出一套新功法來,到時候,卻該是我求你將其傳授予我了。此事就此說定,你我兄弟相稱,你若再叫我師父,那便是不願與我分享你武學上的成就,那咱們的緣分,便就此了結!」

他這話說得斬釘截鐵,已再無迴轉餘地,沙舞風知他光明磊落,不願占自己便宜,只好點頭答應。金塵飛面露喜色,道:「舞風弟弟,不如咱們兩個就此結拜為兄弟如何?」

沙舞風看著他,突然想起了沙行威,心中一陣激動,立時點頭答應。兩人對月跪下,磕頭髮誓,結為異姓兄弟,起身互看,均見到對方眼中的喜悅之色。

當晚,金塵飛便將自家內功運氣的初級法門,傳予沙舞風,沙舞風記性極佳,只要是他真心想記住的,只消聽過兩遍,便再不會忘記,只一個時辰,便將金塵飛功法中涉及的周身數十大穴,與各條經絡記得清清楚楚,那些運氣法門,也全領會於心。金塵飛教得全不費力,不由大為高興,將沙舞風稱讚了一番后,這才依依不捨地分手。

沙舞風回到側院,敲響沈德屋外窗欞,不多時沈德披衣出來,為他將屋門打開,待他進入后,又在外面鎖住。他如此謹小慎微,便是怕再有許六這樣的小人告發,事情露餡,王博也要遭連累。

沙舞風躺在床上,腦子裡想的全是內功法門,禁不住翻身而起,在床上盤膝練了起來。金塵飛這套功法,與他所記得的沙家功法難度相差不多,他一邊練,一邊與沙家內功對比起來,卻發現於初級功法修鍊之上,二者極為相似,雖真氣運行時控制的方法略有差異,但在他看來,不過似腿癢之時,以左手撓抓還是以右手撓抓,甚或以其它器物撓抓的區別。由此,心中對內功修鍊漸漸有了自己模糊的看法,覺得只要能解決痛癢,管它是用左手還是右手,是用自家肢體還是樹枝草棍。

他本已有了些許內息基礎,此時依精妙之法練起來,絲絲真氣立時在周身流動起來,他只覺周身舒暢無比,身體不由放鬆下來,如此一來,真氣流動竟更為順暢。

也不知練了多久,他正沉浸在那溫暖舒服的感覺之中,卻覺得眼前漸亮,不由大感奇怪,慢慢收功,睜眼向外望去。透過窗紙,只見外面遠處一片紅光搖動,必是起了大火,而那個方向,正是柴院,他不由大驚失色,從床上一躍而下,套上鞋奔到門前,不顧許多,一腳將門踢開,向柴院那邊望去,只見火光衝天,整個柴房都被大火吞沒,那房中及院內均堆滿了乾柴,一遇火頭,立時燒了起來,卻似是好大一架篝火,看得沙舞風目瞪口呆。

片刻之間,火勢便將側院眾人驚醒,人們大呼小叫著,紛紛提桶擔水來救,但卻哪裡救得下?幸而老秦與小江及時趕到,二人一邊呼喝眾人不要慌張,一邊指揮大夥先隔斷柴房小院與其它院落、屋宇間的聯繫,令那火勢不至於蔓延到別處,然後便只能遠遠站定,看著整院木柴燒個乾淨。

沙舞風見狀,急忙隨著人流奔了過去,沈德與沈艷兒也在人流之中,二人將沙舞風拉到一旁,沈德焦急地低聲問道:「舞風,這是怎麼回事?」沙舞風茫然搖頭,道:「我不知道。我回去時,這裡明明好好的……」

突然間,他將目光移向遠處的老秦與小江,只見二人正滿面驚訝地看著他,心中立時明白過來,狠狠咬了咬牙,道:「沈叔,你說老秦和小江怎麼會來得這麼及時?」沈德向那邊望了一眼,老秦與小江和他目光相觸,立刻低下頭去,似乎在低聲談論著什麼,不由訝道:「你的意思,是他們……」

沙舞風冷冷道:「不錯。我想定是他們故意放火,打算將我燒死,到時盡可推託,說是我私自在柴房中生火,結果引來火災,卻沒料到我根本沒在這裡住!」說著,眼中已迸射出兩道寒光,直射向那二人,只是二人正低頭私語,卻沒注意到,而沈艷兒卻看得清楚,站在大火旁,竟也被他嚇得打了個寒戰。

不久之後,葉偶紅帶著十數名門內刺客而來,一見老秦,便皺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老秦面帶尷尬,囁嚅道:「這……」旁邊小江悄悄拉了拉他衣角,他才道:「紅姐見諒,之前我怕工房擁擠,而沙舞風這孩子,又身無長技,只合做些劈柴燒水之事,便安排他住在此處,一來不必與雜役們擠在一處,二來幹活也方便些。可……唉,都怪我事多忙昏了頭,本來打算入秋時給他換個住處,可一忙起來卻忘了個乾淨……今夜之事,想是那孩子冷得緊了,便在柴房中生火取暖,結果……好在這孩子及時逃了出來,不然我可真要愧對老沙了……」說著,竟擠出幾滴淚來。

沙舞風早聽到幾人談話,此時大步走了過來,沈德不放心地跟在後邊,老遠便對葉偶紅道:「紅姐,這事……這事絕不是舞風乾的啊!」

沙舞風走到葉偶紅近前,轉頭看著老秦,低聲道:「他說什麼,便是什麼了。」

老秦與小江均是一怔,但老秦隨即便面色一沉,顯是已先一步明白過來,沙舞風已知道此事是他二人所為,不由腦筋急轉,思索沙舞風若當著葉偶紅之面,追究起沙行威財物被佔一事,自己當如何解釋。

不想沙舞風卻並不提此事,只對葉偶紅道:「按門內規矩,當如何罰我?紅姐只管說就是了。」

葉偶紅驚訝地看著沙舞風,卻有種不認得他的感覺。過去沙舞風居於樓中,二人時常能相見,她只覺其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大孩子,心無城府,滿腦子只有詩詞歌斌、子曰詩云,實似個書獃子,可如今的他,卻雙眼泛光,說起話來沉穩異常,便是當日之沙行威,似乎也略有不如,卻令她看得呆了。

小江又偷偷拉了拉老秦,老秦遠比他更奸滑,此時卻不開口,小江等不及,上前道:「不管如何,是這小子私自生火引燃了柴房,若不是我們趕來得早,恐怕這火勢便要蔓延至樓內,到時咱們晝星樓,只怕卻要一夜間灰飛煙滅了,依我看,必須重重責罰於他!便是殺了也不為過!」

此言一出,老秦立時瞪了他一眼,他還未會意,只聽葉偶紅冷冷說道:「你說什麼?晝星樓一夜之間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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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舞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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