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湖騙子
蒼韻閣走後,原地只剩下三人和一個昏迷不醒的江長老。
而姜雲清不欲和他們多言,準備帶上江蘅先離開。
「南枝,你發什麼呆?」明若清揮了揮手裡的拂塵。
原來他叫南枝,但和姜雲清也沒有多少關係,只是明白了這兩人是認識的,有道長在,他果然來不及找姜雲清要人了。
南枝抬手,「我在思考。」
「什麼?」
南枝盯著姜雲清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答反問:「你現在有什麼線索嗎?」
自然是寶物的下落。
明若清搖頭,到底是誰的動作比他們還要快,而且不知是怎麼了,居然都以為是他們拿的。
「我可不想當活靶子,剛剛那蒼韻閣是第三家找我問寶物的。」
「還有兩家呢?」
「已經約架了。」明若清懶懶地抬眼,生在江湖哪有不動手的時候,家常便飯而已,「就在明天。」
她本以為對方會幫忙,結果南枝說:「加油。被打了也沒關係,不會笑你的。」
神經病。
「......你怎麼不來?」
南枝哦了一聲:「那我在旁邊喊加油也可以。」
「.........」
真的神經。
南枝到底在想什麼,他沒必要全盤托出,至於江蘅這個人,被姜雲清帶走就帶走罷。
他說他也要走了。
「喂。」明若清突然叫住他。
南枝倒退著,身姿隱沒在夜色中,顯得一股子狂勁,「怎麼了?」
明若清頷首,「各路大能聚集渝州,倒也難得。」
她並不是吹噓自己,只是棋逢對手,爭起來才有鬥志。
不論是她,還是眼前的人,既然有緣千里來相會,那便拿出自身最大的實力。他日擂台相見,究竟誰為贏家,她拭目以待。
南枝笑了,「道長好一個江湖氣概。」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自然也要與君共勉。
而渝州城因為他們的到來,註定了不會平靜。
有人在暗中布局,有人在尋找寶物下落,但還有的人,正拖著江長老回宗門。
姜雲清活動了一番發酸的手腕,不知道是不是拎習慣了,他居然覺得江蘅不算太重。
還有,如果南枝只是打暈了江長老,被他拖了一路總該醒了吧,難不成用了什麼禁制?
那姜雲清還得找本人解開啊。
秉承著萬事找唐沂的心理,他覺得這個不算事。
畢竟三清觀最會結咒解陣了。
唐家是修真界有名的除妖世家,源於百年前渝州有許多妖祟殘害百姓,亂世之中人人難以自安,卻有一唐姓的正人君子站出身來。就因為百姓的一簞食、一瓢飲,君子捨己為人,留下一句「護城安寧,至死方休」的名言,固執地守了這座城一輩子。
他說,渝州人一身正氣,這是渝州精神,他是渝州唐氏。
後來這位君子自立門戶,成為史上第一座以家族為基礎興建而起的仙門,並在往後的幾十年甚至幾百年裡,唐家後人也擔起了這個重任。子子孫孫、世世代代,只要血脈尚存,他們就一直守城。
唐先祖曾說謹遵三清,唐氏便不亡。
先者是要眼中清明,心中純凈。
再者是要清朗平正,捨己為人。
最者是要出淤不染,留得清白。
至於先祖那句「護城安寧,至死方休」也隨著「三清」成為了唐家的家訓,光是從十七歲的唐沂身上,姜雲清就看得出先祖遺風。
江山後繼有人,這才是真正的了不起。
三清觀的仙府名為玉壺台,是取一片冰心在玉壺、堅守信念之意。旨在唐氏哪怕身陷污濁,也要清如冰壺,不同世俗。
弟子們大大咧咧,每回練功練累了,就趴在牆頭上喊西瓜,不過因為渝州人大多親切隨和,一般是不收弟子錢的。畢竟,唐家世代守著一方安寧,送塊西瓜又如何?
正這樣想著,姜雲清已經來到了玉壺台正門。
今晚輪到唐憶秋守夜,與他同行的兩個外門弟子幾乎昏昏欲睡,只有他還趴在桌上寫著當值日誌,見姜雲清在這個時間點回來,他還挺意外。
當然,更意外姜雲清手裡拎著的人。
「前輩,你這是......」
唐憶秋的目光從姜雲清身上落到他手上,再從手上落回他的臉上,總不至於前輩出去了半天,就把真兇帶回來了吧?
效率這麼高?
姜雲清走完門口的石階才覺得如釋重負,不說玉壺台了,整座渝州城到處都是台階,地勢複雜到連他都要迷路,所以啊,寶物帶不出城是有原因的。
但現在他已經不擔心寶物的下落了,反正大家都找不到,而江蘅在他手上,遲早能問出點東西來。
姜雲清好像沒有看到唐憶秋期待的眼神,他問:「思津回來了嗎?」
這問了也是白問,他只是想找個話題而已。
「嗯嗯,二師兄早就帶著秦昭落回來了,但他臨時接到了......」唐憶秋略有些遲疑,他不知道消息真假,可是見唐沂毫不猶豫地動身,他也只能往好的方面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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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宗主的指令。」
姜雲清聽見自己嘶了一聲。
唐憶秋壓低了聲音,他覺得姜雲清應該知道的:「所以宗主沒有失蹤。」
姜雲清道:「這是好事。」
是啊,是好事,他們沒必要擔心,宗主一向有自己的打算。
「那這位又是?」
姜雲清省去了複雜卻又簡單的過程,起碼能讓人聽得明白。唐憶秋聽完,眉頭一度皺得很深。
「簡直胡鬧!那也不該來渝州啊。」
姜雲清點頭,「我覺得這位江長老心思不純。」
可不就是沖著三清觀來的,要去太虛閣有多少路能走,非要選最遠的渝州,難怪唐憶秋會生氣。
「好,待會兒我試試能不能讓長老醒。」
但他可不保證下手的輕重了,在他看來,這都是江長老自找的。
姜雲清還是點點頭,手上減輕了負擔后,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修真界哪座仙門與蓮花有關?」
「嗯?」
那位叫南枝的人,不知道為何,姜雲清總覺得應該要多注意幾分。他從袖裡掏出那桿折了一半的箭,遞給唐憶秋:「就是這個。」
唐憶秋接過箭桿端詳一番,感嘆道:「此物是三花庭的子持蓮華。」
「湘潭。」
「正是。」
姜雲清摸了摸耳垂,自語道:「那真是巧了。」
確實巧。他從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其實他當年本該去湘潭的,只是走到半路又反悔了,乾脆就來了渝州。
姜雲清望著遠處算了算:「湘潭三花庭、江都碧落霞,加上我們三清觀,九大宗門已經聚集了三家,也許還有更多。」
「啊....啊?」唐憶秋收回目光,嘴巴微微張大,「碧落霞的人居然也來了?」
姜雲清點頭,「來的還是明道長。」
「.........」唐憶秋一時無語,「震撼。」
看來這件丟失的寶物的確很吸引人。
唐憶秋忽然正色:「前輩,你確定我們不爭一下?」
既然都已經送上門了,豈有放手的道理,三清觀雖與世無爭,但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宗主和唐沂雙雙離開,三清觀便由姜雲清做主,他的話就代表著整座宗門。
「嗯,要爭的。江長老在我們手上,多了幾分勝算。」
唐憶秋得到了想要的回答,連眼睛都在放光,「有前輩這句話,寶物定是我們的!」
姜雲清:「.........」
每個人都這麼說。
距離天明不足一個時辰,姜雲清雖不睏倦,但還是想休息一下的,他打算等天亮了再去審問江長老。
可誰知,唐憶秋攜著人一個轉身,江長老的手臂居然掉了!
啪嗒——
聲音還十分清脆。
天知道這給唐憶秋帶來了多大的震撼,他當即愣住,嚇得臉色慘白。
姜雲清倒還算鎮定,他幾步上前,探手往江長老的腰間摸了幾把,聽到意料之中的聲響后,他終於有了點異樣的表情。
接著,他立即撕開江長老的麵皮,裡面果然沒有半滴血,竟是相當地光滑。
難怪會覺得輕,難怪會一直不醒,這哪裡是什麼活人,分明就是一隻傀儡!
「江湖騙子。」姜雲清晦暗不明地盯著這隻傀儡,心中頓時多了幾分憤怒感。
他鮮少有情緒失控的時候,但這一次是真的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南枝是罷,他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