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認錯了沒
正是玲瓏玉遊人如織的時候——
門口兩座石獅子下方各蹲著一個人,以不變應萬變,默默觀望著周圍的動向。
南枝看了看手上的羅盤,又看了看街上的人,突然問右邊的石獅子:「你說金闕閣的人也來了?」
明若清表情嚴肅,她往前探出一個腦袋,鬼鬼祟祟地說:「嗯...昨天堵我的就是天羅庵和金闕閣。」
南枝有個特別好奇的問題:「你被他們打了?」
明若清頓時改為一臉悲憤:「那麼多人我怎麼打得過,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哦,難怪會選在今天約,原來是昨天沒能解決好。
南枝隨口道:「你肯定沒報我的名號。」
明若清回得也很乾脆:「就是報你名號才被打的。」
「?」
兩人互相交換了眼神,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一絲小小的疑惑。南枝選擇收回羅盤,「這不能忍。」
「是罷我也覺得。」
南枝忽地起身,抖了抖發皺的衣擺,「待會記得給我指證,昨天誰動了手,一個個都給我討回來。」
明若清連說了幾遍好,有種即將大幹一場的激動感,但她還有些顧慮:「可金闕閣是九家之一,實力不容小覷。」
「沒事,咱倆打不過就偷襲。」
「好的。」明若清把石獅子拍得啪啪作響,「謝謝你替我出頭。」
金闕閣和天羅庵都是來搶寶物的,現在把事情說清楚沒準就少一個競爭對手了,但硬碰硬肯定不行,畢竟他們只有兩個人。
「三個。其實是三個。」
左邊的石獅子突然多出一位紅衣雀斑小姑娘,她身佩銀環,但走起路來一點聲響都沒有。
面對兩人的不解,她笑嘻嘻地說:「晚輩認識二位。你是明道長,你是——」
明芃還是笑著:「不認識。」
她在玩笑,她不可能認不出南枝,但因為師父被這個人騙了,她當然要報復回去。
只是在此之前,她並不想理會。
明若清雲里霧裡的,秉承著前輩該有的風範,她好生地問:「請問你是?」
明芃搖搖頭,「就當我是個崇拜你的無名之輩罷。」
這話讓明若清有點難接,但還是禮貌地朝對方笑笑。
尷尬的笑。
南枝向來不會在無關之人身上浪費時間,可是見到小姑娘腰間的長鞭,他眯了眯眼睛,「誰給你的?」
他很肯定,這件法器絕對不是此人能夠擁有的。
「怎麼了?」明芃也順著目光去看,「你說逆魂嗎?」
她不失禮貌地莞爾,「個人隱私,無可奉告。」
明若清眼見周圍的氣氛低了下來,便急忙推了推南枝的手肘,提醒道:「別忘了正事。」
「走。」南枝感到煩心,他先行一步,只是看向明芃時,總有種威脅的意味。
明芃不驕不躁,依舊是那副笑臉。
明若清朝她點點頭,意思是就此別過了。總還是合點眼緣的,對方又沒有惡意,可她哪裡知道這位平平無奇的小姑娘就是玲瓏玉的主人呢?
「哎!你等等我!」
明芃總覺得有好戲看,所以她沒有阻止,反而一路跟著兩人進去了。
這讓明若清愈發奇怪,但是南枝不作表示,她也只能靜觀其變。
南枝時而掏出自己的羅盤,時而陷入了沉思。
「怎麼了?有寶物的行蹤?」
「有。」南枝微微皺眉,「就是有點怪。」
他的羅盤很特殊,內盤上沒有任何卦象,唯有天池裡的指針在瘋狂轉動,他一時辨不出方位。
周圍定是有什麼人影響了司南。
南枝決定不再靠羅盤,如果方位太亂,說明他們也快到目的地了。
這段窒息的過程直到來了明月坊才結束,明若清剛想告訴南枝量力而行,別太衝動,不曾想她一個轉頭,面前的人就不見了。
「......你是真不聽勸啊!」明若清還能怎麼辦,當然是跟上他啊。
一如昨晚黑鬍子和獨眼龍的站位,南枝很快就從中認出了誰是主。本人更是沒想到竟然天降正義,突然噗通一聲跪了地。
典型的尋滋挑事,南枝舉著凳子威脅其他想要靠近的人,那被他壓著的人也很懵啊,雙手舉過頭頂,半天都搞不清狀況:「哥,哥,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找的就是你!」南枝一腳踹開圓桌,簡簡單單的動作瞬間逼退了三五人,他咬死都說是這些人惹他不爽了。
放眼望去整座酒樓,誰近身他就打,敢廢話的就往死里揍,在他的暴虐之下,全場竟無一人倖免的。
可能明若清到死都想不明白他的速度會這麼快,很不可思議地看著地上跪著的人,再看看唯一站著的南枝,豎起了拇指,「......你牛逼。」
連明芃都說好他媽瘋狂啊。
眼看他們都起不來了,南枝也該好好算賬了,所以他一腳踹過去,根本不給人解釋的機會,「我問你,認錯了嗎?」
文將泰也大喊:「我能認什麼錯啊?你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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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到臨頭還嘴硬是罷?你等著!」南枝發起火來那是六親都不認,他讓明若清趕緊滾過來指認。
明若清愣了一愣,她小跑過來和文將泰大眼瞪小眼。
仔細瞧了一通后,她越看越不對勁,好像,大概,也許,真的打錯人了。
要死不死的,南枝又突然問她:「你說是不是他們?」
「嗯?」明若清連聲音都在發顫。
這一瞬間,她認真思考了自己活著的意義。
她還沒說什麼,倒是跪在地上的文將泰先認出她了,口無遮攔的,攔都攔不住——
「哎哎,你不是昨天那個和天羅庵那幫兄弟杠上的人嗎?!」
「你說什麼呢……」還不等明若清去捂他的嘴,他突然大聲喊道:「三十多個人啊!全讓你干趴了!我們莫離山莊不就湊會兒熱鬧嗎?你不至於再帶個幫手來吧?」
南枝:「?」
明若清:「………」
他鬆開手,把文將泰扶起來,然後拍拍對方身上的腳印,又把椅子復原,強硬地摁著人坐下。
但是文將泰一坐下椅子就爛了。
反正明若清覺得挺尷尬的。
南枝的表情還算鎮定,「不好意思,剛剛手滑了。」
手滑了把十幾個人打得爹媽都不認識?
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文將泰一隻左眼鐵青,還差點被他打掉門牙,此時正坐在地上斜著眼看他:「小子,你挺沖啊。」
南枝聳了聳鼻子,「是,我現在就離開。」
再不走,他恐怕要與世長辭了。
趁著莫離山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兩人都非常有默契地準備撤退。
「二位就要走了么?」
樓上有人突然問了這麼一句,南枝抬起頭,紗簾后隱隱約約能看到身影,或是故意露出來的側臉,顯得十分神秘。
隔了片刻,南枝才看向明若清,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提醒:「瞧清楚了嗎?這才是天羅庵的人。」
明若清:「哦。」
「三十多個人。」南枝中肯地點點頭。
明若清:「嘿嘿。」
大概是某條不成文的江湖規矩,兩人都雙雙舉起手。
數不清的人把他們逼進角落,晏負同樣站在圈內,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番。
「真是別來無恙啊明宗主,昨天和金闕閣聯手都困不住你。」
可想而知,明若清都不敢正眼瞧他,只心虛地點頭。
晏負轉而看向南枝,張嘴欲言,欲言又止。
見人如此,南枝還很關切地問他:「你吃啞巴啦?」
晏負:「?」
明若清直接戴上痛苦面具。
晏負一揮手,旁人立馬上前搜身,明若清被迫卸了身後的拂塵和曜仙劍,至於南枝,本來就沒帶武器出來。
就是他那副破態度,特別招打。
「你們倆,還真是好久不見了,我有的是時間,敘敘舊唄。」晏負已經坐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敲打著把手,朝他們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明若清:「啊?」
南枝選擇視而不見。
晏負道:「一個從湘潭來,一個從江都來,究竟是什麼值得二位大駕光臨?」
明若清:「啊?」
南枝沒進他的套,反問:「那您這...不是也從奉天來了嗎?」
到底是為了什麼東西,幾人都心知肚明。晏負也懶得再和他們運太極了,他總覺得南枝肯定比他得到的消息要多。
可是無論他說什麼,南枝都要顧左右而言他:
「大家不喜歡的完全可以惡語相向,沒必要划走。」
晏負道:「我為什麼而來,想必你我都清楚。」
南枝道:「不要問我為什麼,我的耳朵聽不得這三個字。」
晏負道:「......總之我並不看好二位能搶到寶物,它肯定會是我的。」
南枝道:「不看好?你憑什麼要看好呢?你看著就好了啊。」
明若清更絕,從頭到尾只會回一句——
「啊?」
看來是真不明白自己的處境啊,晏負終於怒了,命令手下動手。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十幾個人全在一瞬間倒了地,快到他們根本就看不見影。
兩個手無寸鐵之人,如何能在晏負的眼皮子底下解決完所有人?
忽的,有人點了點自己的肩膀。晏負沒能看清人臉,迎面而來的是一把隨風的利劍,卻故意在最後幾寸停下,險些見血。
來者似乎與光同行,勻稱的手指在鐵劍的襯托下透出淺淡的粉色,再往上看,他生了一張十分出挑的面容,眉目清雅中又隱含三分銳利,是個難得的妙人。
但只有晏負知道,這人一劍就能要了他的命。
「我只說一次,把人交出來。」姜雲清微微移開劍尖,指著晏負身後的南枝。
明若清舉著的雙手還沒來得及放下,她有些小小的吃驚:「真是睡覺遞枕頭啊,這也是你算計好的?」
南枝:「啊?」
天知道姜雲清找了他多久,誰管他有沒有其他仇家,反正姜雲清是一定要親手抓到南枝的。
晏負冷笑一聲,「你居然還找了幫手?」
姜雲清的語氣再無平時的溫和:「幫手?不,這人該死。」
南枝還想掙扎一番:「不是......」
「你閉嘴。」姜雲清的耐心有限,他看向晏負,「擋我路的也該死。」
孰輕孰重,晏負拎得清,何況此人的實力有目共睹,他動手時甚至都沒有出鞘。
再說了,南枝的仇家找上門來,對晏負而言亦是一樁好事。
所以他輕輕撇開劍刃,為姜雲清讓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