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唱雙簧
縱馬場在京郊一片皇室林地,時蘊換下一身朝服,穿了一身楓葉紅的戎裝,束著高馬尾,頗有幾分雄姿英發,騎在馬上馳騁而來。
身下的踏雪發出一聲嘶鳴,吸引了早已在場的眾人的目光。
時蘊勒停馬匹,朝著眾人笑道:「諸位同僚好,我沒有來遲吧?」
立馬有人笑道:「沒來遲,沒來遲,誰還不知時大人是陛下近臣,整日理萬機,忙的不行,能抽空前來,已是榮幸。」
那人上下打量她,又笑道:「之前還總有人說時大人身段像女子呢,而今看來英姿颯爽,又豈是女子所能比擬的?」
時蘊訕笑兩聲。
祝長晉就在她身後來的,自是聽見了他們的話,說道:「做甚說這種話?你們也就是仗著時大人脾氣好,不與你們計較,換成旁人,豈容這般說笑?」
「給永安王殿下問安,殿下此番回京,聽聞是喜事將近的緣故?」
立馬就有人將注意放在了祝長晉身上,向他打探起了消息。
祝長晉從容笑道:「那是自然,我那未婚妻她……」
他與眾人興緻勃勃的說起了自己和將過門的未婚妻之間的事,化解了犀利的問題。
能混入朝堂的人多人精,時蘊往日是不喜與他們深交的,怕被看出異樣來。
二來也因為她雖然是藺相的副官,卻是直接聽從皇命的,朝堂中人接近她,也無非是想從她這打探時新的消息。
時蘊還是很感激祝長晉轉移火力的,畢竟這些人可不是她今日要接近的目標。
她目光四處搜尋了一番,落在了並肩走向馬廄的兩人身上,二人正一路閑談。
她眯了眯眼,仔細打量,看清了其中一人正是她今日的目標——靖安府世子沈啟源。
藺奕湘最近與帝王來往頻繁,說是為了科舉之事,實則還有另一件事,深挖貪污國庫的幕後之人。
即便下面層層剝削,也不敢剝削太多,勢必要維持在所需要徵收的數目之上。
最關鍵的一步便是送往國庫,被京都背後之人一手遮天給欺瞞了去。
這也是當時藺奕湘為什麼會找上時蘊說起她貪污之事的原因,外人還沒深挖出來,倒是先把自己人給刨出來了。
再者,沈啟源的妹妹,還在選秀的名單中,之前也曾帶著銀兩前來敲打過時蘊,給出的數量之多,根本不是一個侯府能輕易拿出來的。
時蘊當時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副對錢財痴迷模樣,說道:「世子這些金錠,真是拿來給我的?」
沈啟源一副翩翩公子模樣,搖著摺扇笑道:「我妹妹對陛下一片真心,若是落選,定要寢食難安,還需有勞時大人幫幫忙。」
更重要的是,沈啟源還是當初八皇子黨羽的左膀右臂。
叫人不得不懷疑他斂財是為了給八王爺養私兵,將妹妹送入宮,也是為了接近帝王趁機謀害。
但他這人做事全面,猶如泥鰍一般滑膩,只能查到這些,再往深了一點,根本抓不住任何線索。
眾所周知,如今的皇帝就是個光桿司令,總共信得過的也不過就那幾人,而時蘊又本就是奸佞之臣,最是方便接近沈啟源。
只是——
為什麼藺奕湘也在這?還和沈啟源走在一起?
時蘊看了眼和其他人聊得火熱的祝長晉,一夾馬腹朝著藺奕湘二人而去,在馬廄面前停下。
笑道:「藺相,好久不見啊。」
藺奕湘正在整理腕帶,聞言瞥了她一眼,不做回應。
不過是昨日拆穿了他和皇帝的事,他還不高興了。
時蘊今日目的本不在他,見他不理也不惱,目光落在了沈啟源身上,驚訝道:「原來沈世子也在,失禮失禮了。」
沈啟源這不是第一次和她打交道,面上掛著溫和笑意,頷首說道:「時大人,別來無恙。」
時蘊嘿嘿笑道:「別來無恙,別來無恙,你妹妹最近可安好?日後一步登天了,可別忘了我啊。」
沈啟源道:「那是自然,改日請時大人去府上招待一番。」
時蘊雙眸放光,滿是精明算計,說道:「那我可就期待了,沒準咱們還能促成幾筆合作,我近來還有新的門路。」
一旁的藺奕湘已經牽出了自己的馬,冷眼看她,冷聲詢問:「什麼門路?」
時蘊當即像是老鼠見了貓,訕笑道:「沒什麼,就是和世子一見如故,想找個機會促膝長談一番。」
藺奕湘冷哼了聲,對沈啟源道:「沈世子既是有人作陪,那微臣就先行一步。不過還是得提醒世子,有些人心思不正,不可深交,千萬要多加小心。」
他說著,餘光瞥了眼時蘊,心思不正之人說得是誰幾乎沒有懸念。
時蘊連忙道:「藺相,你這是偏見,你不能因為陛下更信任我,就對我如此提防啊!」
藺奕湘卻是沒聽她繼續說下去,縱馬朝著人群處走去。
時蘊自認自己方才演得聲容並茂,餘光掃了眼沈啟源,見他望著藺奕湘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模樣。
察覺到時蘊的視線,沈啟源笑問:「剛才聽你二人對話,你二人鬧矛盾了?」
時蘊見他上鉤,故作嘆息道:「可不就是?我與他性子本就不合,相見兩厭罷了。加上如今陛下器重我,他自然心有不服,處處針對我,光說他彈劾我的摺子就沒斷過。」
「陛下器重你,倒也是好事……」他想到什麼,繼續道:「你剛才說,又有合作的路子,是指什麼?」
時蘊左右看了兩眼,見身邊沒有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知,歷年來科舉,都是藺家一手遮天?」
沈啟源聽她這麼說,多半就能猜到些許,他眼眸微漾,說道:「這事自然是知道,京都沒有人不知道,難不成時大人你……」
時蘊又謹慎的看了眼身邊,才湊到他身邊道:「就沖你之前給出的價,我也就不瞞你說。藺相前陣子與陛下提起科舉之事,意在將更多機會給平民百姓,這不是讓世家入仕更舉步維艱嗎?
把權勢交給那些刁民,他們懂什麼治理國策?要我說,這權勢還是掌握在世家手中更為妥當,所以我想叫陛下將科舉之事,交給我來著手。
藺相就因著這事,現在才不待見我。」
沈啟源沉思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