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狗皇帝今天又不當人
時蘊而今聽到他的聲音,就覺得頭皮一緊。
奈何高公公還在身邊催促道:「時大人,陛下喚您進去呢。」
她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兩聲,硬著頭皮往裡面走去。
高公公只入內通報了一聲,便重新退了出去,只留下時蘊與賀岐二人。
時蘊看向帝王,見他正低頭不知在看些什麼,一時半會也沒有抬頭與她說話。
她搓搓手,諂媚喚了聲:「陛下。」
沒有回應。
賀岐這是故意打算晾一晾她。
真是小肚雞腸。
時蘊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她都已經進來了,總不能現在又出去吧。
但帝王沒讓她上前坐下,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心中不禁將藺奕湘重新罵了一遍,他說什麼知道了自己的意思,去幫自己回絕陛下,卻也不跟她說到底是什麼事,她都不知道她怎麼就拒絕了。
「陛下~」
時蘊掐子嗓子喚,聽得她自己都一哆嗦,不敢相信這是自己能發出的聲音。
但確實是奏效的,因為賀岐頓了下,抬眸朝著她看了過來。
只是那眼神,頗有些古怪。
時蘊咳嗽了兩聲,重新糾正了自己的嗓音,大著膽子湊上前去,討好笑道:
「微臣之後也有想過,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您的話臣都該受著的。肯定是藺相公報私仇,在回稟您的時候,誇大其詞說了些不中聽的話,您可千萬別怪到我頭上。」
賀岐懶散靠在榻上,看著她步步走近,沒有吱聲,眼底帶著幾分玩味。
時蘊挪到他身邊跪下,在一旁老實的磨起墨來,小心翼翼說道:
「您別生氣了,你看這樣,我今天幫你批摺子好不好?」
賀岐依舊沒說話。
時蘊猶豫了一下,說道:「那三天,我幫你批三天摺子,可好?」
「你剛才說,藺相誇大其詞曲解你意思,既然你來了,就當面跟我說,你是如何想的。」賀岐半晌才開口。
時蘊險些咬了自己舌頭,這事過不起了是不是?
「這……要不您再細說需要微臣答什麼?」
「……」
「陛下~」時蘊覺得自己像個鵪鶉。
但沒辦法,當權臣的都是這樣,表面風光。
賀岐抬起手裡的書,擋開她的視線。
「陛下……」時蘊欲言又止。
「……」
「你書拿反了。」
「……」
賀岐默默將書調轉了一頭,依舊看不進去,煩躁的將其丟到了一邊,看向時蘊。
時蘊縮了縮腦袋,秉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笑嘻嘻朝著他伸出大拇指:
「陛下真厲害,反著也能讀,微臣望塵莫及。」
「……」
賀岐揉了揉眉心,像是對她有些無奈。
「所以你到現在還沒明白朕說的什麼意思,是嗎?」
時蘊雙手揣在袖中不敢說話。
賀岐輕嘆了一聲,說道:「罷了罷了,朕也不想再與你追究什麼。說吧,今天找朕什麼事?」
「這個嘛……」
「何必支支吾吾不敢言?你若不是有正事,怕是這輩子都要當縮頭烏龜。」
時蘊大呼冤枉,她像是這種人嗎?
她說道:「是跟靖安王府的世子有關的。」
她將那日沈啟源給她說的話又重新複述了一遍,而後道:「那三百萬兩銀子……」
「就先留你那,要是進了國庫,必然要經過他人之手,容易叫人起疑。」
時蘊連忙應是。
「還有什麼事嗎?」賀岐淡然問。
時蘊見慣了他混不吝的模樣,還真有點不適應他現在的變化。
她摸了摸鼻尖,詢問:「陛下,您為何會插手將祝長晉搬離我府邸這事?」
「怎麼?你是在質疑朕的決定嗎?你不想他搬出去?」
時蘊總覺身後涼嗖嗖的,連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怎麼會呢?就是覺得好奇。你這樣做,豈不是與永安王生嫌隙?」
賀岐看了她一眼,說道:「別天天打探我們之間的關係,朕和他們的關係比你想的要牢固許多,不是你三言兩語的挑撥得了的,你只管辦事就好。」
時蘊心裡暗罵真是個狗皇帝,問都不能問了?
「微臣並無此意,陛下誤會了。」
「朕不管你什麼意思,朕也有話想問你,聽藺相說,永安王要你隨他回封地當王妃?」
時蘊這下連著藺奕湘一起罵,他怎麼什麼事都往外說?她不要臉面的嗎?
「這……只是他胡言的,做不得數,微臣一心向著陛下,願為陛下鞍前馬後、肝腦塗地,絕無二心,心……」
「行了。」賀岐打斷了她表忠誠的話。
時蘊見事也說得差不多了,訕笑道:「那……微臣先下去了?」
賀岐抬眸看向她,朝著她輕笑了一下,看得時蘊不免心痒痒。
幹嘛笑得這麼勾人?
「你留下,把摺子批了再走。」
「……」
時蘊收回剛才那句話,狗皇帝今天又不當人。
她後背的傷還痛的不行,不得不挺直了腰板坐在那批改摺子,越改越是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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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看到藺奕湘的摺子時,居然說要將自己送去城郊寺廟養傷。
天殺的藺奕湘,她不過是受了點傷,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明目張胆的想要架空她。
時蘊一口老血哽在喉嚨里,埋頭就是一頓批。
賀岐在聞花逗鳥,在屋內轉了一圈回來,就負手站在她身後,看她奮筆疾書的批摺子。
「休要胡言!時愛卿乃是朕身邊不二臣,甚得朕寵愛,不可提降她職責之事。另,藺相早已立業,理應早日成家,多顧及家中之事,少插手他人仕途。」
賀岐低聲念出了時蘊寫的批註,不禁低聲輕笑。
這一笑,嚇得時蘊手一哆嗦,瞬間清醒了過來,連忙去遮蓋自己批註,訕笑道:「微臣這也是……為了藺相考慮。」
「是嗎?那你們都挺為對方考慮的,城郊的寶相寺可是出了名的休養聖地。」
時蘊一本正經道:「微臣還年輕,正是該拼搏的時候,豈能貪圖享樂?」
「你能有這覺悟,朕很欣慰。還有,你也覺得藺相該成家了是不是?」
這個『也』字就用得很妙。
時蘊作為帝王忠實的走狗(忠臣),立馬分析出來帝王說這話的目的——他想給藺奕湘賜婚,好讓他和皇室捆綁在一起,不得不幫他坐穩皇位。
她點點頭,心中暗自得意。
自己不愧是陛下身邊最親近的人,連這都讓她給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