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0.承認

如果不是往日奧利弗的行為已經讓克萊斯特過於恐懼，他現在真的想伸手去摸摸奧利弗的額頭，這得燒成什麼樣才能讓他說出如此富有哲理和深刻教育意味的話來？

「環境的確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和行為標準，那可以說是這個人適應能力好，也可以說是這個人……不夠堅強。我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他的兒子各個都是這樣。」奧利弗好似完全沒有看到克萊斯特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充滿了怪異和莫名，只是看著窗外，那些話也不知道是對克萊斯特說的，還是在自言自語。

「你要學習的東西很多，克萊斯特殿下。」奧利弗終於轉過頭來，瞄了一眼克萊斯特手裡的書沒，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那是一本最近比較流行的小說故事。

一聽到學習兩個字，克萊斯特有些瑟縮，以往所謂的學習讓他印象實在太深刻了，他很怕奧利弗會在這馬車裡又要做什麼，可是如果對方真的要做什麼的話，他還真就是沒有勇氣反抗的。

「看這本吧。」奧利弗打開了隨身攜帶的一個提包，從裡面抽出了一本書遞給了克萊斯特。

克萊斯特真的是沒想到奧利弗說的學習竟然是真的，心中更覺莫名其妙，恐懼稍緩放下了自己手裡的小說，接過奧利弗遞過來的一看，有些傻眼，不知道奧利弗到底是什麼意思，「帝國通史？」

帝國通史可以說是眾多貴族子弟啟蒙的讀物，作為皇室成員幾乎都快要把這本書上的東西背下來了，這有什麼好學的。難道奧利弗又是在使用什麼詭計么？

「帝國通史說是一本歷史，但那也只是擺在明面上的東西。一本歷史書里記載的東西並不只僅僅是文字所記載的那些東西，這裡蘊涵了很多秘密。這幾天你先看著吧，等你看出來了，也就說明你進步了。」奧利弗說這些，不再說話了。他相信自己的意思克萊斯特可以聽的懂。

作為奧古斯都對於未來的賭注和籌碼，奧利弗自幼受到的教育並不比其他貴族家甚至是皇子來的少，甚至他所積累的知識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學者。但也因為奧古斯都刻意的引導，以至於奧利弗在成年之後，變成了一個心理扭曲囂張跋扈的紈絝。

奧古斯都可不想把奧利弗教育成一個過於出色的人，一個正直且才華驚艷的棋子可不是那麼好控制的。

收斂了所有張狂的奧利弗讓克萊斯特有些難以接受，這種沉靜，這種冷漠……實在太讓人難以琢磨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奧利弗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麥羅是不是知道了什麼，所以才這麼放心的讓他和我共乘一輛馬車？

馬車雖然不怎麼顛簸，但是一路急行，坐的時間長了，身體也是不那麼好受。

中午的時候，一行人在路邊稍適休息了一下，一個身材健碩的騎士帶著幾個人走到了克萊斯特的馬車前，稟了一聲通知了麥羅的意思：「克萊斯特殿下，奧利弗閣下，麥羅殿下決定在這裡稍做休息，使用午餐。」

「知道了。」答話的是奧利弗，而克萊斯特也沒有什麼別的建議。

「奧利弗閣下，您是下馬車去臨時的營帳里用餐還是讓人把午餐拿到馬車裡？」

「……就在馬車裡用吧。」奧利弗沉吟了一下做出了決定，說完后又看向了克萊斯特，道：「你若是在馬車裡呆的煩悶了，就下去走走吧。麥羅殿下是一個很有才華也很有能力的人，你應該多和他談談，可以學到以往從沒學習過的東西。」

克萊斯特面色不改，點了點頭，心裡卻已經是波瀾起伏。

自從離開花語城堡，只是半天的時間，奧利弗已經提到過兩次學習了，都是十分鄭重其事的。

特別教師的身份，在這個時候讓奧利弗發揮的淋漓盡致。

這到底是怎麼了？

克萊斯特竟然有些不太習慣了。

依著奧利弗的話，克萊斯特走下了馬車去臨時營地里和麥羅回合去了。走出幾步回頭一看，那健碩的騎士帶著幾個人還立在馬車的外面，正在和奧利弗說著什麼。

那些人……不是花語承包城堡的騎士，也不是從麥羅領地里來的，更不是坎帕的人，他們？他們是光明教派的騎士！

克萊斯特認了出來，但是心裡的疑惑更深了。

這些光明教派的騎士為什麼會更換了裝備和佩帶的徽記？他們去找奧利弗說什麼了？難道奧利弗是光明教派的人？以往的那些都是在做戲么？

「奧利弗殿下，今後幾由我們幾個負責您的安全。」幾個騎士中那為首的壓低了聲音重新和奧利弗見了禮。

「殿下？呵呵，別這麼稱呼我。」幾個人是麥羅派來的，神秘議會的人還沒到，奧利弗身邊卻不能沒有人，他原本自己帶著的那些護衛全都是奧古斯都的人，在這次出發之前他請麥羅派人全都關押了起來。麥羅一上午在馬車裡前前後後思考的事也不少，其中就有關於奧利弗身份的。雖然不能公開，但是請錢寧派幾個可靠的人過來保護他幾天也不是不行的，反正錢寧等人也都知道奧利弗的事，不用隱瞞什麼。一聲殿下也是麥羅交代的，沒人的時候就這麼稱呼奧利弗吧。這不是什麼皇室血統上的承認，而是對他兄弟身份的承認。奧利弗自然明白麥羅的意思，心中的確感激，但是他卻不想接受，「我算是什麼殿下呢。你們如果不介意跟在我這樣一個人的身邊，那就萬事拜託了。」話沒有說盡，後半句是如果你們不願意，大可自由行動，我不會限制也不會怪罪，不用說出來，相信他們都懂。

那為首的騎士略微躬了下身，微笑道：「我叫塔伯，五階騎士，他們都是四階。」

不怎麼正式的介紹，算是表明了幾個人的立場，從現在開始他們暫時算是奧利弗身邊的人了。

奧利弗由衷的感激，對著幾人笑了笑，不再說什麼了。

在沒人的時候，塔伯幾人依舊稱呼奧利弗為殿下，這一點奧利弗糾正了幾次也沒有用，無奈就只能隨他們去了。心裡卻有幾分感慨和尷尬，以前奧古斯都對他的要求從來都是莫有不應的，但是他的身邊也從來沒有過如此強大的守衛力量，一個五階騎士，七個四階騎士，這和一個公爵的日常守衛小隊也沒什麼區別了。而一聲殿下更是有幾分可笑，但是那幾人真誠的表情里看不出半點虛應，這足夠說明麥羅對他有多重視，只是有些事不好弄到檯面上來，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向奧利弗表明：我承認你是我的兄弟了。

克萊斯特走進臨時的營帳里，裡面除了幾個臨時充當僕人的近衛之外，就只有麥羅一個人在。打了招呼行了禮之後，克萊斯特坐了下來，略微沉默了一下才開口問道：「其他人呢？坎帕子爵呢？」

一行人為什麼要離開花語城堡，麥羅並沒有告訴克萊斯特，他本是不想帶著這個弟弟的，就算把他一個人留在花語城堡將來出了什麼事，安德魯也不會把他怎麼樣，頂多是罵幾句而已。只是奧利弗卻堅持要帶著克萊斯特，麥羅想反正帶著他也沒什麼，就是多一個人而已，考慮了一下也就答應了。

就現在的情況開始，克萊斯特在奧利弗的心裡，遠比在麥羅的心裡分量要重的多。

「我和坎帕子爵之間是假的。他和卡亞·羅伊閣下才是真正的一對。」麥羅覺得，事情到了今天也沒有必要再隱瞞克萊斯特了，反正他們幾個人以後回首都的可能性不大，安德魯四世那邊也就不用那麼小心對待了。

「麥羅哥哥，這……這是怎麼回事？」克萊斯特大吃一驚，幾乎要從座位里跳了出來。麥羅對安德魯四世的欺瞞倒沒什麼，他們這些兒子為了性命又有幾個沒有秘密的呢，只是麥羅到底是為了什麼，竟然用這麼「自毀」的方式撒了如此大的一個彌天大謊，難道他不知道這個事借著安德魯四世的手定下之後就再無翻盤的可能了嗎？

名聲不要了嗎？

震驚過後，克萊斯特頓覺自己彷彿墜如了一個冰窖，麥羅肯定是計劃怎麼什麼大事，才會做到這個地步。離開花語城堡恐怕就是他所計劃之事的第一步！而自己……也被牽連了進來。

「有些事以後我會慢慢的告訴你，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問，安心的和奧利弗學習就行了。」麥羅對克萊斯特是真的拿不出什麼好臉子來，相比起來，奧利弗反倒是一個更有擔當的人。

「奧利弗，他……」他存著什麼想法，你還不知道嗎？克萊斯特很想這麼問問麥羅，可一見麥羅冷漠的臉又把話咽了回去。

「他以後不會在對你有什麼想法了。」麥羅淡淡的說，「你對他來說，只會是一個學生，也許還是一個弟弟。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儘快的把他教的東西都學會就是了。」

「學生？弟弟？」克萊斯特愈發覺得怪異，可仔細一想今天上午奧利弗在馬車裡的那些表現還真就是那麼一回事，疑惑更深了。

難道是麥羅和奧利弗之間達成了什麼協議么？不，脫離了父親的掌控，麥羅根本就不用再顧忌什麼。所謂皇子或者皇室的名聲他根本就不在乎，他又何必為了自己和奧利弗去達成什麼協議呢？

看來事情的關鍵還是在奧利弗身上……

「私下裡，你就把他當成兄長吧。」麥羅見克萊斯特坐在那裡若有所思的樣子，心裡有些不耐。凡事小心謹慎的確是應該的，但是把所有的事都複雜化卻不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該做的。

「兄長？」克萊斯特再怎麼聰明，也不可能在毫無提示下想到事情的真相，這一次他是真的無法理解麥羅所說的話了。

「吃飯吧。」麥羅揮了揮手，終止了話題。

該說的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克萊斯特怎麼想麥羅根本就不想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