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1.扛旗的人

安德魯四世一直覺得自己對兒子們的控制都很好，不管是曾經大得人心的克里德，還是那個永遠也上不了檯面的奧利弗，都被他牢牢的掌控在手裡，所以這二十幾年來他一直過的都算舒心。

但是，最近他卻越來越煩躁了。

克里德在混亂平原失去行蹤，他接到消息的時候第一個感覺是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強烈的不安了起來。

克里德失蹤是失蹤了，他的衛隊和隨從的屍體也被一一找到，但是惟獨失去了克里德的。

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關於克里德的消息一直都沒有，而混亂平原那邊卻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有兩個女人，控制著一隊白眼鹿從混亂平原內部走出，一路上殺了不少混亂生物和已經受控的魔獸，正穿越齊爾公國朝著金棘城前進。

兩個女人……

安德魯四世無法不聯想到當年本該死在自己手中最後卻逃脫的康斯坦絲，儘管傳回來的畫像上的兩個女人都不是康斯團絲。

當年截殺康斯坦絲的事，是通過奧古斯都聯絡的人，結果實在太讓人不滿意了。

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甚至在事後清洗了許多貴族，其中還有對他忠心耿耿的家族，為的只是平息杜因家族的怒火，而結果卻只是康斯坦絲的失蹤。

這不是他安德魯四世要的結果，他要的不是失蹤，而是屍體！

關於這件事安德魯四世不是沒後悔過，可他後悔的不是自己動了手，而是當初集結的人手太少！

已是初夏，安德魯接到消息后，卻覺得混身發冷，就連第八位皇子的誕生也成了一個壞消息！

「陛下，八殿下還年幼，暫時還不用擔心的。」奧古斯都依舊在扮演一個盡職的近臣，有關於混亂平原的消息他不知道，安德魯四世也不會告訴他，他只以為安德魯四世眼中那已經掩蓋不住的怒火是因為第八位皇子的誕生而燃燒的，是以趕緊勸慰著。

是啊，一個剛出生的孩子，哪怕他將來會是一個絕對的天才，這個時候也不該太過在意。

安德魯四世冷哼一聲沒說話，第八個兒子的降生的確給他帶來了不快，但是真正讓他感到煩躁的卻是混亂平原里走出的兩個女人。

不管她們和康斯坦絲有沒有關係，有些事也該做準備了。

「杜因候爵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安德魯四世冷冷的問著，自從瑪斯離開之後，安德魯四世曾經委婉的向杜因表示過，如果杜因家族能接受卡亞·羅伊的話，那麼他可以做主讓這個和康斯坦絲相貌一樣的孩子成為杜因家族的人，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都是安德魯四世釋出的善意，結果卻是被杜因候爵拒絕了。杜因侯爵當時說的是無論相貌有多像，但是那也不是康斯坦絲。理由很恰當，語氣也十分悲傷，但是安德魯四世根本就無法接受，他總是覺得杜因家族在暗中已經做了些什麼危及到他統治地位的事。

帝**神的家族，不可輕視！

「沒有，杜因侯爵除了給瑪斯·杜因處理他留在首都的那些男人女人之外，就沒再做過什麼事了。」奧古斯都小心翼翼的回答著，關於杜因家族他同樣是不敢小看的，即使沒有安德魯四世的安排，他也不敢放鬆半點警惕，派出了大量的人手監視著，但是卻是什麼事都沒能查出來。

「那羅伊家族呢？」羅伊家族還真就沒有因起安德魯四世的過多主意，他這麼問起主要目的還是在菲尼克斯家族的身上。

「和那邊依舊沒有什麼聯繫。」奧古斯都已經看到了安德魯四世不滿的目光，但是他只能再一次搖頭，實在是什麼都沒能探聽出來。不是對方太過小心，而是他們真的什麼都沒做過，根本沒有半點把柄可抓。

「他們幾個家族依舊要保持著秘密監視，但是也不要太過急進而打草驚蛇。」安德魯四世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沒有消息傳來的確讓他惱火，但是他也知道這不是奧古斯都的錯，眼下最主要的問題也不在他們身上，而是……那兩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人。長久的沉默之後，安德魯四世依舊沒有半點頭緒，皺著眉轉過身緊盯著奧古斯都看了好一會，陰沉的說道：「關於奧利弗，在必要的時候我不會讓他活下去。」

「是。」已經是預料之中的事了，奧古斯都卻做出了一副掙扎的模樣，沉吟了好半天才彎腰鞠躬成是。儘管沒有什麼真情實意，但是作為二十多年的養父，聽到這樣的消息事他必須要表現出一絲不舍才行。安德魯四世本人對誰都沒有任何情感，但是他卻很在意別人是否也是這樣。一個沒有感情的人，絕對沒有忠誠可言，假如奧古斯都十分痛快的點頭答應了的話，那麼他離被安德魯四世拋棄也就不遠了。

果然，在看到奧古斯都臉上那略微的痛苦之後，安德魯四世那陰沉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滿意的笑容。

只用了一天的時間，麥羅所有的勢力就已經撤出了花語城堡，留在那裡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僕役和看守牢房的議會刺客。

入夜後，隊伍又趕了半個晚上，沒有直接挺進花語鎮，而是同歸來的時候一樣，從另外一條路繞了過去。

花語鎮的行政長官名義上雖然是麥羅的人，但是麥羅並不相信他，這裡是他封地的最西邊，花語鎮是麥羅整個封地西邊的交通要塞，安德魯四世絕不可能把這麼重要的位置留給麥羅自己去掌控。

在沒有被花語鎮上的人發覺之前，麥羅派了人悄悄的潛進了花語鎮，控制住了鎮長及其親信人員的一家。等幾天後麥羅自己的心腹趕到的時候，正可以接手這裡的事務，也只有把這裡的人全部肅清之後，麥羅才會把自己的權利中心放到花語鎮。

這一整天，坎帕和卡亞一直都呆在自己的馬車裡，偶爾也會同其他的侍衛和武者一併騎馬前進，但是卻一直沒能和麥羅碰到面。

除了午飯是和克萊斯特一起用的之外，其餘的時間他都是呆在他那輛超大的馬車之中，和扎菲在一起，也不知道兩個人在聊什麼。

半夜，臨時的營地搭建好了。

而坎帕和卡亞也終於見到了麥羅。

麥羅的臉色十分不好，看上去十分疲憊，竟像是個大病初癒的人。

「他這是怎麼了？」見坎帕和卡亞進到自己的帳篷里，麥羅也只是抬了下眼皮算是打過招呼，竟是一個字都沒說。坎帕見他的樣子實在不對，轉過頭去問和他相處了一整天的扎菲。

「他……算是弄腦過度吧。」扎菲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領地上的大致安排已經有了，但是還有許多細節的問題要處理，這一整天麥羅就是在忙這些，一直到帳篷紮好之前他還在處理著手中的一些文件。這些本該藏在他主城堡里的東西，竟然都是放在這輛馬車之中的，也難怪他能那麼快的就把命令都發布了出去。

聽了扎菲的解釋，坎帕和卡亞都是搖了搖頭。

卡亞和麥羅之間的關係比起坎帕來還有有幾分親近，看著麥羅那連話都不願意多說的疲憊模樣難免就有些不忍，幾步走過去輕拍了一下麥羅的肩膀，道：「先休息吧。」

麥羅搖了搖頭，「你們來找我肯定是有什麼事的，先說吧。」

坎帕也走了過去，道：「事情不重要，明天再說吧，你要是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話，還沒等到金棘城人就得徹底垮了。」說著拉起卡亞的手就要往外走。

「我真沒事。」麥羅睜開了眼睛，輕拍了兩下自己的臉頰以振奮精神，「你們來都來了，如果不說的話恐怕我這一個晚上都得惦記著你們找我是什麼事，說吧。」

坎帕和卡亞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只能找個地方坐下說出自己的來意。

「其實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先開口的是卡亞，「我們就是想問問你，過幾天到了金棘城，我們對外總要有個掌權人，而我和埃爾都覺得，這個掌權人只有是你才能名正言順。」

並不是真的要把權利放給麥羅，而是需要他來扛這個旗。這一點不用說，麥羅也明白。

麥羅眯著眼睛想了想，先是點了下頭隨即卻又拒絕了這個提議，讓卡亞和坎帕大感不解，就連扎菲都有些意外。

「我，或者是你，都不行。」麥羅解釋道，「我雖是皇子，但是在邊境的號召力並不怎麼樣，在軍隊中更是沒有半帶內聲望，所能影響到的人也只是我的私兵和一小部分的貴族而已，而你是個外來戶，在這方面還不如我。」

這些事坎帕自然都想的到，但是除了麥羅卻沒有一個人更合適這樣的位置了。

「現在是戰爭時期，一個強大的武者比任何人的影響力和號召力都要強。」麥羅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隨後對坎帕和卡亞露出了一個曾經讓幾人十分「熟悉」的狡詐笑容，「這事……就麻煩一下咱們的錢寧叔叔好了，他才是最合適的人。」

錢寧的確是最合適的人，坎帕和卡亞不是沒想過，但是他們實在沒有把握能說服錢寧。接觸的多了也就熟悉了，自然就明白那個傢伙實在是一個很不可理喻的人，行事從來沒有個準則，半點騎士精神也欠奉，而且以他的能力又不太可能受到他們這些人的制約，讓他答應這種事恐怕很難。

扎菲聽了三人的對話，把事情很是認真的想了一遍，最後他不得不承認，這事似乎真的只有錢寧才最合適。

畢竟現在是戰爭時刻，一個最高階的「唯一」所帶來的影響，遠非他們這些人可比。

扎菲也明白，這事無論誰去和錢寧說他都不會同意，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