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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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遙雪皺了皺眉,還沒有開口,劉佳佳已經迫不及待地說上了:「郝遙雪,這不是你的位置。」

她用手傲嬌地指了指班級最後面角落的位置,「呶,你坐在那裡。按照班級規定,座位每月按照考試成績調整一次。你上次考試沒參加,成績倒第一,只能做最後的座位了。」

旁邊的同學們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心裡對劉佳佳的行為也是略有不恥的。倒不是他們特別同情郝遙雪,就是站在道德制高點去俯視別人的時候,往往會有凈化了自己心靈的幻覺。

要知道這種「看人掉到井裡,就著急搬磚頭」的德行,處處透著上不了檯面兒的小家子。

所以大家心裡唾棄著,卻個個睜著大眼睛等著看熱鬧。

郝遙雪沒有說什麼,只是走過去,準備把書桌里自己的東西拿出來,偏偏劉佳佳故意有胳膊肘一碰,郝遙雪的書本灑了一地。其中還有一面香奈兒的雙面鏡子,是當初宮健送給郝遙雪的,現在卻變得粉碎,從鏡子的凹面看,絕不是摔碎的,倒像是事先被踩碎的。而那書本也被灑了一片的黑色的鋼筆水。

「哎呀,實在是對不起啊……」

劉佳佳的嘴裡道歉著,可是一臉的挑釁。

男朋友送的禮物被摔碎的話,換了誰都會心裡不舒服吧?可惜遙雪看著那一地的碎片,卻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破鏡難重圓,她真是要謝謝劉佳佳,不然還要自己花費力氣去扔掉這些看著都污穢齷蹉的東西。就是書本有些頭痛,弄成了這樣真是沒法用了。

見此情景,郝遙雪甚至連腰也沒彎,徑直朝後座走了過去。

看著郝遙雪臉眉頭都沒皺一下的往後走,劉佳佳覺得心裡的快慰值大幅度下降,氣得一腳把桌邊的那些書本踢向了遙雪:「把你的這麼垃圾帶走!」

就在劉佳佳咆哮時,一個梳著短髮,穿著緊身牛仔上衣,蹬著馬靴的女孩,一臉酷酷的女孩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快走幾步后,一腳蹬在了劉佳佳的桌子上,「咣」的一聲,桌子晃蕩了兩下,嚇得劉佳佳「啊」的一聲坐回到椅子上。

周圍的同學嚇得也是一聲不吭。

私立學校里所謂的小地痞款學生幾乎是沒有的,品學欠佳的學生,無論家底多豐厚也會被學校管理委員會勸退的。

可是上來就踹桌子這位是特例中的特例,6鳴萍是6家的千金,從祖父輩開始做官,到了6鳴萍的哥哥6明峰這一代,已經是根深葉茂的商業巨賈了。雖然經商,但是祖輩到父輩幾代積累下來的人脈不可小覷,商圈裡的人都知道,6明峰雖然才三十多歲,卻是手可通天。

而他的這個妹妹,柔道擊劍無一不精,而且在全國性的大賽上摘得桂冠,脾氣秉性倒是像極了游擊隊出身的高祖父,看不順眼的東西,從來不加以顏色,當初入校時,附近一個職業中專的小地痞跑到校門口,想著學個尋個機會調戲下落了單的白富美。

結果正好堵到了沒用司機接送,一個人騎著摩托的6鳴萍,想著雖然略英氣了些,好歹也是個眉清目秀的妹子。

可沒成想,三個膀大腰圓的青年被6小姐揍得恨不得滾回娘肚子里重新休整走形了的面容,而且三個倒霉蛋進了局子后,又被6明峰跟局長「關照」了幾句。據說在裡面的遭遇也是慘無人睹。

所以惹到誰,也別招惹6家的千金,不然當妹妹的揍不死你,當哥哥的也會整死你。這是整個學校所有學生的共識。

劉佳佳看清可來人後,嚇得一聲不敢吭,獃獃地看著腳還踩在椅上的假小子。

6鳴萍曲腿將身子傾到劉佳佳面前,聞了聞:「誰說你可以在這兒當我的同桌了?挖煤世家出來的是不是?身上一股子煤球味知不知道?滾回你的位子去,要是熏得我的鼻子不耐煩了,我認得你,腳可不認得你!」

知道她說得出做得到,劉佳佳咬了咬牙,在眾人的側目下,拎著書包,又灰溜溜地跑回到了自己原來的座位上,掏出瓶香奈兒19號,邊噴邊氣得撲噠撲噠地掉眼淚。

6鳴萍回頭招呼郝遙雪:「遙雪,快過來。」

郝遙雪走過來,對6鳴萍輕輕說了句:「謝謝」。6鳴萍得意地一摟遙雪的肩膀:「我的老婆,能讓別人欺負了嗎?」

故意裝出來的色眯眯的德行,逗得遙雪終於露出這些時日來一個難得的笑容。

「遙雪,你們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都不通知我一聲?」下課的時候,6鳴萍拉著遙雪問道。

「你當時和明峰哥不是在歐洲度假嗎?通知你們,也只是讓你們心急……爸媽走得太急了,從出事到下葬也不過三天的時間……」說起這,遙雪的眼圈又有些發紅。

「你還拿我跟我哥當做外人嗎?我哥哥從別人那裡知道,郝叔叔出事後,立刻就帶著我回來了。可是給你打電話,卻怎也打不通了,你都不知道我的哥哥有多麼的心急,這今天一直囑咐我,要是看到你上學時,要到我們家去一趟呢!」

郝遙雪知道,6鳴萍說得可不是客氣話,事實上,她是自己從初中以來,交往時間最長的好朋友。

遙雪的性子冷,與人交往屬於慢熱型,結交朋友這一項從來都是被動技能。偏偏對誰都一臉酷像的6鳴萍卻對郝遙雪好得不得了,兩人的友誼就是這麼順順噹噹地延續到了高中。

聽著6鳴萍的話,她心裡覺得發暖,可是想到了早上時,樂恩澤跟自己說過的話,他是不允許自己在外面逗留的。

而與這男人之間的不堪,是不好對6鳴萍說的。

畢竟再好的朋友也沒有擔當人生救贖師的義務。

「請代我謝過你哥哥了,今天晚上我還有事情,改日再去你家吧。」

聽遙雪這麼說,6鳴萍也不好再堅持,只是接著又問道:「你現在是在你叔叔家嗎?我上個禮拜去你叔叔家找你了,可是你叔叔卻說你去了別的親戚家,再問下去他也不說,最後我哥哥都親自出馬了,你叔叔才說你是被樂恩澤接到了家中,對了,我哥哥後來去找樂恩澤了,也不知道他跟我哥哥說了什麼,我哥哥回來是,臉色都變了,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砸爛了一屋子的東西……」

郝遙雪沒想到會6鳴萍居然打聽到了自己在樂恩澤的家裡,心裡著實一驚,臉色不禁一白。

在自己萎靡不振的這些天來,原來還有這麼多的事情。樂恩澤究竟對明峰哥說了什麼?能讓一向溫文儒雅的明峰哥發脾氣砸東西?

6鳴萍接著問到:「遙雪,你跟樂恩澤什麼關係啊,怎麼你到他家去了?」

郝遙雪握了握拳頭,淡淡地說:「他的父親跟我爸爸以前是老戰友,見我沒地方去,便暫時收留了我……」

6鳴萍卻聽出了話里的破綻:「你怎麼不去你叔叔家呢?是他們狼心狗肺不收留你?而且,你一個小姑娘,怎麼好一個人住到男人的家裡啊,你男朋友宮健死了嗎?」

提到這,遙雪默默地打開了書本,拿起筆,低著頭寫著練習題:「我跟他分手了,以後也不想再提起這個人。」

6鳴萍沒有再追問,因為從她的角度,雖然看不見遙雪的臉,卻看得見滴落在聯繫本上的水滴,將剛剛寫好的鋼筆字暈染成了一朵朵黑色的墨梅……

她的這個好朋友經歷可太多的事情了,看來自己方才還是魯莽了,讓遙雪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又崩裂開來。

那天放學的時候,因為遙雪老了太久的功課,授課很盡職的班主任老師把她留下,簡單地串講了這段時間的知識要點,又留了幾張卷子給她。

6鳴萍從柔道部訓練完畢,回教室時,看見遙雪剛剛答完了卷子。

於是兩個女孩一起走出了校門。

此時放學的高峰期已經過去。校門后等候的車輛寥寥無幾。遙雪看到,除了早晨送自己上學的那輛黑色的捷豹外,還停著一輛白色的法拉利跑車。

她認得,那是6鳴萍的哥哥6明峰的車子。

果然,看到兩個女孩從校門口出來時,一個高大儒雅的男子從車子里走了出來。

6明峰雖然經商多年,但是舉手投足間更像是儒雅的文士,英俊的臉上總是眼中含笑,讓人慢慢地被他成熟穩重的氣質所折服。

這樣身為獨生女的郝遙雪曾經暗自羨慕了好久,如果她也有這樣一個哥哥就好了。

「遙雪!」6明峰出聲喊道。

6鳴萍貼著遙雪的耳朵說:「看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我哥的親妹子呢!今天沒聯繫到你,急得他聽說你今天上課來了,就親自趕了過來。」

郝遙雪有些不好意思,趕緊回道:「明峰哥,好久不見。」

6明峰覺得眼前的女孩似乎清減了許多,本來纖弱的身體,現在更是弱不禁風的架勢,他心疼得走過去,摸著女孩的頭說:「遙雪,我回來晚了……」

「遙雪,你遲到了!」就在這時,一個略高的男聲突然響起,打斷了6明峰的話。

三個人循聲回頭一看,那輛黑色的捷豹車窗慢慢搖下,露出了一張略白而稜角分明的臉,此時那雙琥珀色的眼,泛著寒霜,直直地緊盯著女孩的頭上那隻礙眼的大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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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與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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