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九
6明峰是認識樂恩澤的。倆個人都是商圈裡的青年才俊,難免會被人拿來相提並論。
不過跟6明峰根正苗紅的正統路子相比,樂恩澤這個人的發家史就神秘了許多。
最近幾次轟動全國的以小博多的商業併購案,好像也有他參與的一腳,具了解內情的人含糊地透漏,這幾件併購案背後操盤的老闆都是一個姓樂的人。
能幹著「老鼠吞大象」的買賣,這位樂老闆真是想不大賺都不行!
如果可以,對於這樣好胃口,敢下嘴的主兒,6明峰一向是敬而遠之的。畢竟求財不求樹敵,
可是,他不去招惹,這位樂先生卻偏偏來招惹他!
也不過是去歐洲幾天的功夫,樂恩澤居然不聲不響地接收了郝家的舊宅,又把遙雪接到了他的家中。
想起電話中,樂恩澤對他說過了話,6明峰覺得暗暗握了握拳頭,可是片刻的功夫又恢復了淡定的微笑,沖著車裡的樂恩澤說道:「樂先生,沒想到在這遇上了。」
同6明峰的彬彬有禮不同,樂恩澤連車都沒有下,只是依舊安穩地坐在車中,淡淡地說:「6總白忙中親自來學校接妹妹,真是哥哥中的楷模……遙雪,快點,我們要遲到了。」
望向郝遙雪的目光分外犀利,可是女孩卻偏偏腳下生根了似的,一步也不願向車子的那邊挪。
6明峰這時恰到好處地開口道:「遙雪最近落下了很多功課。我妹妹說要替她補習一下,這樣吧,她們已經說好了今天一起在我們家補課……遙雪,你說是不是?」
遙雪抬頭望向了6家大哥,他溫和地朝著自己微笑,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大掌溫暖而有力。
如果說有一個人能抗衡樂恩澤的話,那麼就只有6大哥一個人了!想到這,她遲疑地點了下頭。
原以為男人會怒氣沖沖地下車來抓住自己。可是,就在她遲疑地點下頭來的那一刻,男人居然毫不猶豫地升上了車窗,那輛黑的的捷豹,一調轉車輪便消失在車流之中。
郝遙雪沒想到男人居然會這麼輕易的讓步,在車子消失在視野里時,居然重重地吐了口氣。
女孩的反應自然被6明峰盡收眼底,他的眉頭微微一皺,然後笑著拉著遙雪上了車。
等女孩們坐好了,他先讓司機把車子開向了一家私房菜館。
「這家店走的是江南風,小菜精緻爽口不油膩。」當菜肴擺好后,6明峰親自夾了一隻藕夾當到了遙雪的碗中。
6鳴萍見了倒是瞪了她哥哥一眼:「喂,也不給你親妹妹夾一個!」
6明峰笑著對6鳴萍說:「我特意囑咐老闆跟你上了最喜歡吃的石斑魚,還有一些鮮活的螃蟹,你去院子里的魚台前看看,還有哪些想吃的海鮮?」
這家小飯店走的是江南水鄉風,自成一體的小院,還有專門養著食材的魚池。
當6鳴萍跑過去親自拿魚網去撈她中意的石斑魚時,6明峰笑著對遙雪問道:「雪雪,樂恩澤說你在跟他處朋友,這是真的嗎?」雖然語氣很輕鬆,可是眼裡卻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
他面前的女孩,半低著頭沒有回答。
其實在來飯店的一路上,郝遙雪就思索著自己應不應該和盤托出這些時日的遭遇。可是是來想起,她竟隱隱後悔自己當時賭氣的點頭。
就算6大哥肯出手解救自己與哥哥,可是他是個循規蹈矩的正經商人,跟樂恩澤拿哥哥脅迫自己的心狠手辣怎麼能比?這水太臟太深了!就算她此時害怕,無助,可是還是覺得明峰哥沒有哪個義務被自己牽連……
依照樂恩澤的脾氣,他怎麼會善罷甘休……
其實樂恩澤恨得也就是自己一人罷了,更何況他還對爸爸的老員工善待有加。如果掀起了一番破波瀾,那後果……
正猶豫著,聽到6大哥這麼一問,她便有些期期艾艾。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又閃了一下,她拿起一看,顯示收到一條簡訊。短息是樂恩澤發來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幾個個地址。
看到短息,郝遙雪臉色微微一變,上面正是給自己家開車多年的徐叔的住址,以下依次是幾個在郝家服務多年的阿姨的地址……
樂恩澤這個壞蛋!他想幹什麼?
郝遙雪不敢再往下想,抬頭對6大哥說「6大哥,我去趟洗手間,你們先吃吧。」說完,幾步走進衛生間,關上門,用手機撥打樂恩澤的號碼。
手機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聽,不待郝遙雪說話,手機里傳出樂恩澤低沉得有些壓抑的聲音:「馬上回來,半個小時看不到你,後果自負。」
郝遙雪剛喂了一聲,對方已經掛掉電話,郝遙雪滿腹的擔心和怒火無處宣洩,憋得胃似乎隱隱作痛。
雖然滿腔的憤怒,郝遙雪不敢把他的話當耳旁風,她不想測試樂恩澤的道德底線在哪。定了定神,臉色平復后,郝遙雪走出了洗手間。6鳴萍還在孩子氣地用手裡的魚網與池子里的魚玩遊戲,6明峰站在一旁寵溺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聽到洗手間開門聲音,抬頭關切地望著郝遙雪,似乎在問她怎麼樣。
郝遙雪走到6明峰面前,低頭輕輕說道:「不好意思,6大哥,我剛接到叔叔電話,他有急事找我,我要馬上趕回去。」
6明峰一愣,臉色立即黯淡起來,「有什麼事嗎?」看郝遙雪低頭沒有說話,他柔聲說道:「我送你去你叔叔那裡」6鳴萍也垂下手裡的魚網,驚訝地看向郝遙雪:「什麼事這麼急啊?我們剛來,魚還沒撈到呢,等一會再走吧。」
郝遙雪歉意地對6鳴萍說:「叔叔沒說什麼事,只是讓我趕快回去。」又轉向6明峰:「不用了,6大哥。距離並不遠,不麻煩你了」轉身走了出去。
郝遙雪出了餐館,她看見6家大哥也追了出來,她趕緊攔到一台計程車。
等車啟動時,再慢慢地回頭看,6明峰就站在路邊,看不清表情,但是一直在望著遠去的車子……
下班的高峰期,交通不大順暢,還是比那個混蛋規定的時間晚了幾分鐘,
到了家門前,卻發現樂家厚重高大的鐵門緊緊地關著,上前按了門鈴,半天沒有反應。遙雪又按了幾次,結果還是沒人出來。
遙雪氣得真想轉身就走,正在這時,主樓的二樓陽台門開了。
樂恩澤穿著休閑的灰色敞領毛衣搭配著白色的休閑褲,悠閑地走了出來。他看都沒看站在場院大門外的郝遙雪,將長臂展開,有力的大手裡提著一隻毛茸茸的小狗,慢慢地伸向陽台外……
懵懂的小狗還以為他在和它玩耍,半空中不停地搖尾巴,伸出短肥的爪子去撓他的胳膊,伸著小粉舌頭哼哼地叫著。
毛豆壓根不知道拎著它的男人打得是什麼主意,眼看著愛犬都要甩出陽台外做自由落體了,郝遙雪的心都快蹦出來了,在門外大聲地喊著:「不要!」
男人卻像沒有聽見似的,沖著手裡的小狗面無表情地說:「認不得主人的寵物,根本不值得浪費糧食去養,總是見到別的什麼野狗就不記得回家的路,還要它幹嘛?」
說著順勢就要往外拋。
「樂恩澤!你欺人太甚!」郝遙雪又氣又急,乾脆放棄敲門,爬上了停在圍牆邊的一臉汽車,站在車頂上開始翻牆。
活了十八年,郝遙雪做過的最出格的事情,是十一歲時補牙后不聽媽媽的禁食叮囑,嘴饞得半夜起來偷偷地吃好吃的巧克力。
翻牆這種事情,簡直是三次元外的神來之筆。
終於郝遙雪坐在了牆頭上。呼呼喘氣的郝遙雪都不知道自己剛才究竟是怎麼上來的。好容易喘勻溜了,低頭往下一看,郝遙雪的心立刻砰砰地跳起來,氣馬上就不夠了。剛才站在地上,牆頭高度看起來還不太起眼,就一人來高,坐在上面往下看,距地面足有2米多。
平時兩米多的距離不算什麼,可是一垂直起來,長度變成高度,這就嚇人了。郝遙雪覺得兩條腿都發軟,軟綿綿地用不上一點氣力。想到自己跳下去的慘象,整個身子都開始發軟,在牆頭上再也支撐不住,一點點地向下滑去。郝遙雪像溺水的旱鴨子一樣好一陣子撲騰,還是止不住身子,在滑落的一瞬間終於忍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可是身子並沒有如預想的那樣摔落到地面上,睜開眼兒,她才發現自己正被樂恩澤橫抱在懷裡。不知什麼時候,樂恩澤走下了樓,到了她腳下,千鈞一髮之際接住了她
。然後,她才發現被自己現在的樣子很不雅,在牆頭上撲騰時不知什麼時候把胸前的扣子蹭壞了,衣服在胸前位置開了個「方便之門」,尤其是略有孩子氣的kitty貓粉色文胸都暴露出來。還有那兩團被聚攏得如奶油布丁一般的白膩,
而男人正借著位置的便利,毫不客氣地直直盯著衣縫裡的那片雪白。
自己的一條腿在樂恩澤胳膊上方,一條腿在胳膊下面,因為害怕,兩條腿緊緊地夾住,將樂恩澤的手臂夾在大腿之間。看清楚自己的狀況后,郝遙雪的血一下子涌到腦袋上,臉紅彤彤的一片,她自己似乎都聽到血液在血管里疾走的聲音。
樂恩澤一直低頭看著他,臉上依然是莫測高深的表情。
笨狗毛豆依偎在男孩的腳邊,不時地用身子蹭男孩的腿。現在,更是抬起身子,粗短的小爪不停地在牆上抓撓,一邊汪汪地興奮地叫著,粉紅色的小舌頭也吐了出來,似乎覺得女主人方才玩的遊戲非常有趣,也要嘗試一把。
「不是不願意回來嗎?怎麼這會兒翻著牆也要回來了?」男人欣賞夠了女人狼狽又嬌羞的模樣,終於懶洋洋地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