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使徒
聽得衛風的詢問,劉無通點頭說道:「衛兄果然心細,謹慎是件好事。我們六人出發,我所負責的是江都,以及江都前往華京路上所途徑的三個國家:牯國、慶國以及吳國。牿國、慶國是西路的兩個國家,我先前已經完成牿國、慶國的遊說,前往華京的東路有吳國,三日後我將返程華京,屆時走東路,前往吳國遊說。」
「遊說這麼多諸侯國,若是有人泄露消息。豈不危險?」衛風聽到這麼多國家,也不知是好是壞,憂慮地說道。
「衛兄放心,忠於周天子是各諸侯的職責所在,我們遊說的國家除了河間國,大多是從周國代替成國之時便追隨和受封的諸侯。而且我相信河間侯姬子義也不會放任趙氏擴張權力。江都附近的蘆國、安陽國等國,我們並沒有遊說,一來距離遠,二來他們是在我周朝不斷征服過程中,才歸順我們的諸侯。」
雖然劉無通是蘆國人士,但顯而易見,他對於周天子的忠誠高於對蘆國的忠誠。這大概是時代的特點,士願為知己而死,以求完成功業。他們追隨報恩與個人功業高於對母國的忠誠。劉無通大概是感念大宰樂良的賞識和周天子的任用,願為周王室服務。不經意之間,劉無通以他們一詞區分自己與蘆國等後世周朝受封的諸侯國,在潛意識之中,他將自己作為周國人看待,而非蘆國人。
對於衛風而言,他又何嘗不是。作為衛國貴族出身的他,對於衛國並沒有過多的感情。他幼年喪父、家業被毀,也正因衛國而起。自己願意留在哥秀會這一個幫派組織,也是因為吳長老的賞識。如今吳長老將他和孫六推薦給劉無通,顯然這是一個重任,對他們頗為期待。他願意報答,即便他能感受到這其中所具有的危險。
「劉兄所言極是,令我們頗為放心。只是恐怕華京起兵之後,江都等地也具有一定距離,我們想要短時間支援恐怕較難。這一切可能還得看劉兄在華京的計劃了。」
聽得衛風擔憂,劉無通點頭說道:「這一切我們有所考慮,因此我們穩中推進,一旦時機成熟,便神速解決趙太后等為首幾人,從而確保權力歸於天子。」『
地方軍事力量是雄厚的,但是劉無通並未保證華京地區的軍事力量是足夠雄厚的。他們能確保的是地方上的力量,華京的力量則兇險異常。倘若華京事變,未能短時間解決戰事,趙太後為首的外戚勢力縱使見得地方響應周天子,他們也未必輕易放權,畢竟趙國就在華京北方,論支援速度,趙國的能力遠勝於各個諸侯與四都勢力。
誠然計劃有不周密的地方,劉無通聽得衛風進一步描述其擔憂后,並沒有面露難色。反而十分高興,他笑著說:「吳兄果然沒看錯人。衛兄所提的憂慮,事實上我在從華京南下江都之時,也有所考慮到。我已經與天子、大宰大人和其他內卿官員發過信件,我也收到了部分信件。倘若華京情況不宜先發動計劃,我們便決定先在洛都尋個事由,搶先控制住當朝外戚的官員從而向趙太后一黨施壓和聲援天子,屆時華京再動,然後交由各諸侯國和其他三都一同行動,去掉趙太后勢力。一旦趙太后勢力去除,天子便能革新法制,重整君威,一統全軍。屆時將是對西方和南方叛亂進行釐清的好時機。」
隨後,劉無通將哥秀會與他父親典史大人聯繫,進而挾持典尉的計劃告知了三人。吳長老將哥秀會內部情況告與劉無通后,四人又對計劃進行了重新的商討,才形成了最終決定。劉無通臨走之時向三人抱拳鞠躬致謝。
待得劉無通走後,吳長老問了衛風兩人對劉無通看法。孫六對劉無通稱讚有加,直言是個果斷之人,有勇有謀,將來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
衛風聞言,附和道:「劉兄是個厲害人物。但是,吳長老,劉兄是不是身體不太好。今天夜裡,我見他咳嗽了許多次。起先以為只是身體不適,後來察覺劉兄應該是抱病在身,但這種情況,我也不方便多多詢問。因此待得劉兄走後,我這才想詢問下長老您。」
「衛風觀察挺仔細的。劉兄是肺部有一點小病,但不必擔憂。我聽聞,劉兄每日習武,多年來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只是偶爾咳嗽罷了。」
「衛兄,你觀察可真細緻,日後這做大事恐怕也得多麻煩你注意細節了。」
吳長老聞言笑了笑說:「孫六,不必戲虐衛風。現在天快亮了,我們早些回去吧。今日之事,你們切記不能泄露出去。到時候,一有聲音,你們兩人聽我號令,率領手下兄弟們行動便是。」
「明白!」兩人異口同聲道。
不知不覺間,天已經亮了。回到住處的衛風並不未能睡著,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后,他的腦海中一直是那尊無面神像。
在支撐不住,打了一會瞌睡后,醒來的他迅速整理好行裝,再度前往神廟。這一次,他前往神廟是從正門進入,並不需要從側門進入。
可能因為時間剛好是飯後時間,神廟並沒有什麼人。院中僅有一名行者在打掃庭院里的落葉與灰塵。
衛風並不知曉,閣樓之上,有一個人正注視著衛風,他在仔細看了衛風幾眼后,便立即朝一個房間走去。此人正是夜裡為衛風、孫六引路的行者,他將衛風的到來告知了負責神廟的使徒。
衛風正準備朝主殿走去之時,一聲「先生留步」叫住了衛風。
來者身著藍色長袍,長袍的雙肩和腹部綉有樹葉圖案。樹葉用金絲綉成,下方左右各有一道橫線托著,此樹葉圖案正是聖言教的標誌,被稱之為疊金葉。而藍袍則是使徒的標誌,聖言教全國僅祭祀一人身穿紅袍,各地使徒身穿藍袍,行者身著黑袍。
衛風知曉對方是使徒,但不知如何稱呼,便詢問了對方名諱,他想知道使徒找他有何事?
聖言教有規定,除了相關活動外,使徒不輕易露面。故而衛風明白,對方一定知道他是誰,這才叫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