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回 鳳影龍嬉

那日林中遇險，邂逅孫友，在陳婉玲胸中盪起軒然大波。她敬佩孫友見義勇為、慷慨大度，男兒豪氣衝天，愛慕他體態風流、舉止倜儻大雅，與庄胖子判若雲泥。

陳婉玲沒費多大神，便將孫友身世打聽明白，愈發思慕，恨不能投懷入抱，過幾天快活日子。她與庄胖子本無夫妻感情可言，有心給他戴頂綠帽子，出一口惡氣。陳婉玲不敢在城裡勾搭孫友，便選定虎跑寺僻靜地，等待孫友。她已從對方眼神看到愛欲之情，料定孫友必來覓她。

果然不出所料，孫友連日到寺中探訪，陳婉玲躲在暗處不現形。她知道男人一旦屬意女子，不會輕易放棄，定要到手方罷，何況孫家境況富有，何愁沒錢辦事？

悟水禪師看在眼裡，喜在心頭，多少怨男曠女幽會苟且，色膽包天，他見過不計其數，如今香火銀子不請自來，上天降福，善哉善哉！

禪師先問明陳婉玲緣由：

"女施主頻頻來寒寺，想必有求於佛祖罷。"陳婉玲吞吞吐吐：

"奴家父母皆亡，欲求上蒼保佑在天之靈。"悟永禪師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女施主多燒幾柱香，佛祖自然保佑你全家。"

陳婉玲會意，掏出十兩銀子奉上。悟永禪師笑眯眯道：

"老鈉若非妄語，女施主莫不是在等待茶樓上那位孫施主吧。呃﹣-"陳婉玲驚詫失色，不知作何回答。

"佛祖在上，不可相欺，心誠則靈，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陳婉玲被他說破心事，滿臉羞紅，向禪師下跪求道：

"師父若肯成全，奴家定捐香火銀報答。"老納可助女施主一臂之力，包你好夢圓成。"

於是，悟永禪師向她面授機宜，聽得陳婉玲連聲稱妙。孫友聽完陳婉玲一番訴說，沉吟不語，若有所思。陳婉玲心裡發怵，追問他：

"孫先生，莫非你有悔意，嫌棄奴家殘敗之身么？既如此，奴家只此一回，永不相見！"

"別，別這樣。"孫友忙阻止道："夫人冰清玉潔，怎可讓庄胖子那廝摧折？我正思良策，救夫人出苦海，嫁與我為妾，終生相伴，不知可願意？"

陳婉玲聞言，欣喜若狂，泣道："孫先生真有此意，奴家願侍奉終生，夙願足矣！"

她激動萬分，摟住對方，"哥哥、寶貝"亂叫，令孫友喘不過氣來。少時，陳婉玲神色詭秘，對孫友道：

"哥哥閉住眼，奴家讓你看新鮮玩意兒。"

孫友順從照辦，聽見房中有窸窣衣裙聲，另有異香襲來，清甜沁脾。他想睜開眼，但忍住了。

"哥哥，開眼請看。"陳婉玲在耳邊軟語悄聲。

孫友睜眼一瞧，床前一個玉雕粉琢的少女一絲不掛。細看正是丫環春香，比那日林間所見更鮮嫩萬分。

孫友咽一口唾沫，瞅著陳婉玲問："這是為何？還不叫她出去！"

陳婉玲柔聲細氣道：

"好哥哥，妾身已被庄胖子污辱，不能將清白處子獻與哥哥，終身抱憾。春香從小隨妾左右，冰清玉潔，尚未破瓜，妾薦春香與哥哥同歡，猶如和妾一般。"

孫友大受感動，蓋古往今來，婦人好妒，乃是天性。許多婦人醋海興波，獨佔男人，看管之嚴如防偷兒，不許其他女人染指。丈夫稍有越軌，便鬧得天翻地覆、尋死覓活。陳婉玲竟出此招，引薦丫環與愛慕之人分一杯羹，其胸襟寬闊，度量似海，令孫友嘆為觀止。

雖然如此，面對雪人兒般的春香，他礙著陳婉玲，亦不敢一親芳澤，食其秀色。"這，如何使得？"

"好哥哥，妾身今兒安排下'雙鳳戲龍？，讓哥哥恣意快活。"孫友高興道：

"天下女人，難有夫人這般度量見識，小生敬佩萬分，不忘垂愛。"

陳婉玲道："男人心變化無常，哥哥今日得了快活，明日便忘了我們倆。"

"夫人，我自有主張，定要娶你登堂入室，不過，還需夫人和春香助我一臂之力，方可大功告成。"

陳婉玲道："妾身已是哥哥的人，你的事便是妾身的事，但有吩咐無所不從，日後事成，你需娶我們兩個為妾，不許反悔。"孫友自然求之不得，"同床會"令他快活無比，終生難忘。他當下賭咒發誓一番，然後將自己籌劃和盤托出，兩個女人齊聲叫好。

商量已定，三人離開洞廳，沿山路返回。

此時天色已暗，山下燈火隱約。孫友路過山門，忽見悟永禪師站在門前，雙手合十，意味深長，道："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乃是色，色色空空，無窮盡也！"孫友立時汗毛倒豎，湧起不祥之感。